在烽火连天的抗战中,国共开始合作一起联手抗敌,高层之间的电讯往来也十分频繁。
一天,在与延安的通信联络中,国民党第三大队报务员意外发现,中共中央军委第三局局长王诤,竟是黄埔军校的六期生,也就是说,他曾是黄埔军校通信队的学员。
报务员大为惊讶,立即报告给大队长吴起舞。
吴起舞是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生,获知这个消息后脱口而出:“啥呀?共军的通信首脑,是我们给培养的?不可能、不可能!”
“他说他当时的名字叫吴人鉴。”
吴起舞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黄埔学弟,怎么会成了中共的通信头头呢?不是一直说共军的电台人员都是苏联派来的吗?
他赶紧跑去告诉军训部通信兵监华振麟,华振麟也是惊讶不已:“吴人鉴?”
想了很久之后华振麟又说:“有这个名字!一个很普通的学员,文文静静的很清秀。他怎么到了红军那呢?”
吴人鉴确是黄埔军校第六期学生。在华振麟当交通大队长时,他还在通信科学习无线电。
那么黄埔军校的吴人鉴,怎么会成了中共军委的局长呢?
原来,在1930年春军校毕业后,吴人鉴被分配到了杂牌军第九路军第18师,当无线电台报务员。
这年9月,该师受命去井冈山“剿共”,结果“剿共”不成,自己也在龙岗战斗中全军覆没,就连师长张辉瓒也被俘了。
吴人鉴在师部任发报员,本来是最安全的,没想到师部被歼,他也成了红军的一名小俘虏。
当了俘虏后,吴人鉴与其他国民党官兵不一样,见着红军就说:“我不要领回家的路费,我要参加红军。”
“为什么呢?”
“你们不是土匪,而是穷人的队伍!”
原来在井冈山“剿共”的几个月中,吴人鉴虽然没见到过红军,却耳闻目睹当地老百姓对红军的赞叹和拥护。
联想到自己的部队烧杀抢掠,吴人鉴觉得在这样的部队混下去,自己也会变成丧失人性的野兽,渐渐也心向共产党了。
被俘虏后,吴人鉴干脆决定跟红军走,去为劳苦大众奋斗。
他当红军的要求获得批准后,改“吴人鉴”为“王诤”,扔了旧军帽,领了一顶红军八角帽,连军装都没换就参加革命了。
参加红军的第三天,王诤把在战斗中被炸坏的那台收报机修理好,架起天线,像往常一样去收听南京中央通讯社的新闻。
他从杂乱的无线电波中捕捉到了中央通讯社的信号,以娴熟的抄报技术抄下新闻电稿,又凭着自己的记忆将电码译成文字稿,送给苏区中央局。
在国民党军重重包围和封锁之中,毛泽东正愁不知外界消息,尤其是对敌方情况一无所知。
看到王诤送来的新闻稿他如获至宝,欣喜地说:“这个小俘虏兵是千里眼、顺风耳呀!他让我们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了!”
毛泽东慧眼识人,在问了王诤的情况,知道他刚从白区参加了红军后,认为他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1931年1月,毛泽东决定在红一方面军成立红军的第一个无线电队,他任命王诤为队长。
年仅21岁的王诤,在参加红军才半个月的时候,手下就有了12个小兵。
半个月后,毛泽东又决定扩充无线电队,便选调知识青年和技术人员到红军总部学习。
不久,王诤在红军总部开办了第一期训练班,为红军培训无线电通信人员。没有教科书,也没其他资料,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当起了教员。
4月上旬,20万国民党军分四路向中央苏区进犯。
毛泽东决定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迎战,先打进驻富田的王金钰第五路军,于是将红军主力悄悄开到东固、龙冈一带隐蔽待机。
可等了20多日,王金钰的大军像缩头乌龟,迟迟不肯爬出来。
正当毛泽东、朱德焦急万分时,5月12日18时,王诤用那部修好的收报机,侦收到驻富田王金钰部第28师公秉藩,发给该师驻吉安留守处的电报,内容是:“我们现在富田,明晨出发。”
留守处问:“到哪里去?”第28师师部电台回答:“向东固去。”
王诤立即将这个情报送给毛泽东。毛泽东连夜调动红军主力,在富田至东固之间设下一个大伏击圈,次日果然在口袋中“捉住”了第28师。
经过一昼夜激战,红军将第28师和第47 师一个旅全部消灭,初战告捷。
之后,毛泽东根据王诤侦收到的国军各部来往电报,掌握了对方的行动、位置、命令等情况,指挥红军在15天内横扫700里,五战五胜歼敌3万,缴枪2万余支。
毛泽东高兴地说:“不要小看一台小电台,它抵得上几个团兵!”这年12 月,他又将无线电队扩建为无线电总队,亲自任命王诤为总队长。
到第三次“反围剿”结束时,半台电台起家的红军无线电总队,连同宁都起义部队带过来的8部电台,已经拥有了14部电台,无线电技术人员达到100多人。
随后,中央军委成立了主管通信的第三局,除无线电通信外,还有有线电和简易信号通信,由王诤担任局长。
1933年中央苏区庆祝八一建军节,王诤被授予二级红星奖章。以后,他一直主持三局工作,成为了中共最高当局的通信首脑。
对于王诤的这段历史,国民党阵营里的华振麟等人自然不知道。
吴起舞说:“吴人鉴参加红军,竟当上了红军通信首脑,能想得到啊!现在国共合作,若按照对等军衔来看,他至少是中将以上。”
这时华振麟还是个少将呢,他感慨地说:“没想到一个小兵,竟然比老师还有出息,真是世事难料啊!”
接着,他又告诉吴起舞说:“其实,当年我们黄埔交通大队里面,像吴人鉴这样参加红军的人,还真有不少,他们都混得比我们好。”
“还有谁呢?”
“我当交通大队长时,有一个区队长何兆昌,也在延安。”
“他也当红军啦?你咋知道?”吴起舞当年就是何兆昌的手下,急忙问道。
“消息没错,比我们都好。”华振麟说。
他怎么知道的呢?原来国共合作后,当年的黄埔师生并肩走到一起“共御外辱”,一度分列两个阵营的同学们不少当年就是好友,于是立即有了联系。
华振麟从好几个学生口中,获知了失踪多年的区队长何兆昌的消息。
此刻,他心里又不平衡地对吴起舞说:“何兆昌在延安混得比我们好得多。”
“他离开黄埔后,去了国军第52师,改行当了工兵营少校营长,结果在围剿井冈山时当了俘虏,之后也和吴人鉴一样当了红军。”
“他现在是红军大学教务部主任,相当于我们中央军校的教务部主任啊!”
“唉哟,也是个中将啊!”吴起舞羡慕地说。
这区队长如今的军衔,比国民党军工兵、通信兵创始人华振麟都高,吴起舞说:“这大街小巷的道听途说,可信吗?”
“红军重视人才,不像我们,应该不假。”
华振麟说得确实不假。何兆昌当了红军的俘虏后,先在红军大学当教员讲苏军条令,后当工兵教员,很快就入了党。
因在架桥土木作业方面是专家,随后他专门在中央苏区当红军工兵指挥官,又在会昌、罗坊、兴国、瑞金、于都架了不少桥。
在红军队伍中,受到重用的何兆昌也是步步升迁。
红军到达陕北后建立红军大学,毛泽东当政委,罗瑞卿为教育长,何兆昌则当了教务部主任,也成了红军的一名高级将领。
在国共合作时期,两党下属的通信兵经常一起联络,共同承担着两党和部队相互传递情报和信息的重任。
电波在重庆和延安之间传播,甚至华振麟和王诤都在电台上互致问候,进行过交流。
每次交流过后,华振麟就摇头,感慨万千:“红军多好啊,有技术就提拔重用,不像我们,要比拼背景、后台!”
1949年,当华振麟等人仓惶逃往台湾时,一直留在中共中央军委掌管通信工作的王诤,则成为了新中国的缔造者之一,还参加开国大典。
1955年,王诤被授予中将军衔,他也完成了从一名国民党俘虏兵,到共和国开国中将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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