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帝国：哥特人与罗马帝国的交战及文化影响

引言

关于日耳曼人民的向外发展，在许多方面值得我们注意。从日耳曼人向外发展的方向，并可推知是时罗马帝国内部虽已就衰，但其实力尚足以抵抗条顿族人，而自保其边境。罗马人对于沿来因河的防务，素来注意，以免日耳曼人渡河入侵，数百年间，罗马边防始终能保持其巩固；结果北方的日耳曼人因人口增加而不得不向外寻求新土地时，遂只能向东南方前进。

日耳曼人与哥特人

日耳曼人既不能向南侵夺罗马的领土，当然只好向东方去掠夺萨尔马希安的属地了。假如后来没有匈奴人由中央亚细亚西侵，因而迫令日耳曼诸族放弃其自萨尔马希安人手中夺得的土地，那么，其后日耳曼人民也许将无定期地向东南方继续前进，而不改向西南方去另图发展。这对于后来的世界历史，当然关系极大。

不幸关于日耳曼人民如何夺取以前原属萨尔希安人的土地之情形，罗马史家仅留给我们极不完全的记载。我们只知道当公元第二世纪之后半，罗马人在东北方而仍与萨尔马希安诸族相邻;但至公元第三世纪之初，这些萨尔马希安人，便已被许多日耳曼部落所代，此等部落，多数在后来历史发展中居重要之位置。

此时在匈牙利境内，我们发现有凡达尔人、瑞维人（他们是古代奎狄人之一支）和吉匹特人。而罗马尼亚和俄罗斯南部，则在哥德人手中。哥德人又分裂为数部，其中最重要的，是居于德聂斯德河以西的西哥德人,和居于德聂斯德河与顿河之间，差不多控制着全部南俄罗斯的东哥德人。上述这些人民之中，以哥德人为最重要，在当时的记载中也最常见。

但是哥德人和他们的同盟者，虽能击败并夺得萨尔马希安人大部分的领土，而萨尔马希安的人民，也许有许多并未被杀，却混入了日耳曼诸部落组织之中。此时的哥德人，尚在半野蛮状态，他们在许多方面，甚受萨尔马希安文化的影响。而哥德人的艺术，对于后世一切日耳曼人民的艺术皆具有重大之影响力，其本身实不过是萨尔马希安艺术的直接延续而已。

塞西安萨尔马希安文化中，有许多游牧的或半游牧的特质，也被哥德人所采取;就罗马史籍而观，可知哥德人像他们以前的萨尔马希安人一样，多数也住在一种天幕车中。哥德人又采取了萨尔马希安人的“马的文化”，所以他们对于马和骑马术的知识，远较同时其他各种日耳曼人民为多。可是哥德人对于“马的文化”，却并未全盘加以接受。他们的部落首长及多数重要的战士，固然骑在马背作战，而哥德族人的主体，则仍徒步作战。

哥德人一方面受萨尔马希安人之熏陶，一方面也受希腊人和罗马人的熏陶，特别是当他们和罗马帝国毗邻而处了许久之后。

我们又发现当哥德人及其同盟者定居于俄罗斯南部后不久，立即开始从事航海事业，且颇获成功;他们这种造船和航海的知识，当然是从黑海北岸的“希腊罗马”殖民地及附庸国家，如久已直接臣属罗马帝国的所谓博斯福拉斯王国那里学得的。

就是曾经一度盛行于北欧诸蛮族间的路尼客字母，极可能也就是哥德人从希腊字母改造出来的。这种路尼客字母的范围和应用都极有限，主要的不过用来在剑柄上或坟墓上传写简短的字句,但当公元第四世纪时，哥德人也曾向成文的语言和文学方面更有所推进。

许多的哥德人，因为曾在罗马帝国边境上居住了百余年的结果，遂为基督教所化；最后有一个名叫乌弗拉斯的日尔曼教士，卒被任为主教，并受命努力向哥德族人宣扬基督教义。为此之故，他遂先创造了一套便于应用的新字母，然后将圣经的大部分，译成他自己的土语。但因乌氏性爱和平，所以他拒绝将旧约的某数部分译成哥德语;因为这数部分都太赞颂战争的光荣，他觉得不适于本来镇武的哥德人民乌氏所译的圣经，大部分幸获保全至今，这是我们所有日耳曼族古代语言最重要的数据。

大部分由于乌弗拉斯在文字上的宣扬之功，最后所有的哥德人遂皆采取了基督教；但这事的实现，则在乌氏死后甚久之时。尤其值得注意的，就是哥德人和他们的日耳曼族邻人所归依的，并非正统的天主教，而是所谓阿里乌斯派的异端;这一件事，后来曾在哥德人民和罗马帝国人民之间引起许多纠纷。

哥特人与罗马的交战

哥德人虽然完全愿意接受许多“希腊罗马”文化的特质，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却又长期和罗马帝国从事剧争。当皇帝散发拉斯亚历山大(公元222—235年)之世，哥德人即毁灭了黑海北岸“希腊罗附化的鄂比亚和泰拉斯二城。不久之后,从公元240年起，他们又出现于多瑙河滨，开始进犯罗马帝国的本土。当公元240年至270年之间，哥德人和罗马人几乎不断交战，罗马人并曾数度惨败。有一次的大败，发生于公元251年，罗马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皇帝代昔斯自己也丧失了性命。假如此时哥德人能够乘胜直追，也许可以在罗马帝国国征服一大地区；但当时哥德人作战的目的,还在劫掠而不在征土略地，所以他们既抢到了无数财物之后，即退回多瑙河北。

哥德人得了利，此后数年遂屡作同样的劫掠。这种劫掠，有时沿陆地进行，有时也从水道出发。原来哥德人和他们的同盟者自从习得航海术后，遂利用它来威胁沿黑海和爱琴海所有诸大城市。在这些劫掠战中，罗马领土并未有永久被占领的;可是罗马帝国在多瑙河北的领土，即德西亚或德兰锡尔伐尼亚区:却丧失了。罗马人究在何时放弃该区，我们已无所知；但该地罗马的钱币和碑刻，却于此时突然绝迹。

另一次的事变，发生于公元269年。是年所有哥德人诸部落越多瑙河而开始涌入罗马帝国，数目之多，为前所未有。据载籍所称，这次哥德人的总数，达三十二万之众。幸而是时罗马皇帝克拉狄斯,是一个干练的战士。他亲自率兵出战，数度恶斗后，竟获大胜。哥德军的主体完全被肃清，其余少数的残留者，也被迫向北方迅速败退。

克拉狄斯的胜利，遂消灭了一切哥德人入侵的严重危机，达百余年之欢。可是罗马人也不敢乘胜直追。不但哥德人在他们自己领土内丝毫未受侵犯，连德西亚之地，罗马人也不想再去收复。等到阿留瑞安继克拉狄斯而为皇帝，更正式宣布放弃德西亚省，该地的罗马居民亦受命撤退回多瑙河以南。

自从克拉狄斯获胜后的一世纪间，罗马史很少述及哥德人。有几个罗马皇帝,包括君士坦丁在内，且曾从哥德人中招募新兵，而且这些哥德兵士对于他们的罗马主人翁很为忠诚；不过这种募兵之事，并不曾影响到罗马帝国和多瑙河北日耳曼族诸王国间的关系。在这罗马人和北方蛮族和平相处的」世纪中，那些蛮族本身，却不断自相争斗。就在此时期内，哥德人大败凡达尔人和吉匹特人，并在东南欧境内一切日耳曼人民间，确立了哥德人的霸权。

是时，西哥德人和东哥德人间原有的差别，依然继续存在，但当公元第四世纪之初，政治上的领道权实握于东哥德人之手。尤其是当东哥德王赫曼立克即位后，声威更盛，常被他的部下称为“哥德人中的亚历山大大帝”。赫曼立克征服了当时居于俄罗斯东北部的斯拉夫诸部落后，遂使东哥德王国一跃而成一大帝国。赫曼立克对于西哥德人及更在他们以西的诸邻族，也具有相当的统治力。是时两哥德人仍继续由他们自己的诸部落首长统治着，其中最有名的是阿散那立;但罗马史乘对于这些部落首长们，称之为Judex(义为裁判官)，而不称之为Rex(义为国王)，由此可以推知，当时这些西哥德的首长们，实居于一种附属的地位。

到了公元366年，即当皇帝法伦斯(Valens)在位时，哥德人又和罗马帝国发生了严重斗争，但这次却由罗马人先启衅。有一个记载罗马帝位名叫柏罗科匹斯的人，失败被杀。可是法伦斯因为哥德人曾援助他的政敌，盛怒不解,遂决定出兵北伐哥德王国>事实上法伦斯所进攻的就是和罗马领土毗连的西哥德小王国。这次作战始于公元367年，终于369年。其中前两年的战事，甚少收获，但罗马军于369年深入西哥德腹部，且曾进而与东哥德人接战，但我们却未获听见赫曼立克也曾参与交战。

交战的结果,由哥德人先行求和；罗马亦因暴师衽外，乐于接受和议。到了公元370年，哥德人和罗马帝国间遂成立了新的条约。罗马人承认哥德人的完全独立，但废止了每年由罗马给哥德人以金钱和食物以交换其友谊之惯例。这条约还有一项重要规定，就是除在两处指定地点外，哥德人绝对禁止渡过多瑙河。在这两处指定的地点，则双方仍可继续互市。

这一次罗马人在军事上和外交上的胜利，是值得特别重视的。因为它表明当公元370年，即当匈奴人大举进犯因而使东欧政治地理发生重大变化前的第六年，哥德人已不足再为罗马帝国之大患。这时处于防守地位的，是哥德人，而不是罗马人；假如后来哥德人不受匈奴西侵之威迫，他们也许乐于和罗马帝国长期地和平相处下去，而不至于即行进犯罗马帝国的土地。

我们对于哥德人民及其侵入欧洲东南部的情形，既已略加观察:现当进而讨论阿兰那人的命运;阿兰那人就是此时萨尔马希安族人民中惟一不受哥德族人或日耳曼族人统治的一支。阿兰那的领土，西起顿河东岸（顿河是哥德人和阿兰那人间的分界），向东包括一大片的地区，其范围不仅限于顿河和伏尔加河间南至高加索山脉之地，且兼有西北土耳其斯坦的大部分一一这一大片地区，归阿兰那人已有数世纪之久。

阿兰那人具有悠久而有趣的历史，不幸关于他们的历史，我们所知甚少，因为古典作家们只在阿兰那人侵犯罗马帝国的边陲时才加以记载。当较早的时候，即当哥德人尚未到来以前，阿兰那族人偶尔也向西方深入；但在多数的时候他们的发展方向却是往南越过高加索山脉，而在山南之地从事征略。如在公元78年时，他们就曾进犯波斯函北部的米底，并攻击帕西安人。一世纪后（公元168年），即当罗马皇帝马克奥勒留在位时，他们又曾数度侵掠小亚细亚之多处地方。

自从哥德人进入俄罗斯南部后，遂使阿兰那人不能再行向西方去从事侵掠;而强盛的亚美尼亚王国之兴起，又使他们的向南发展也有了困难；但阿兰那人在他们自己的领土中，却仍保持独立，而且颇为强悍可畏。当公元290年时,亚美尼亚国王铁立台脱斯就曾雇用阿兰那佣兵加入他的军队；不久（公元317年）另一亚美尼亚国王科斯洛斯又娶阿兰那王女萨散尼克为妻。

结语

即使到公元第四世纪，当时的史家阿迷亚纳斯马西里纳斯述及阿兰那人的疆域时，亦谓其向东远及亚洲内部。阿迷亚纳斯对于阿兰那人，并有若干有趣的描述。他说阿兰那人差不多全都身高而貌美。他们的头发带一点黄色。他们穿的是轻巧的甲胄，所以行动极敏捷。他们的生活型式，在许多方面像匈奴人，不过较匈奴似更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