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父亲病危,双面人陈小蒙在家跳“黑灯舞”,84年被抓轰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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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似偶然。

其实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1

1984年10月的一天,上海监狱里的一名在押犯写了一份检举材料,总共只有15个字:”我听张某某说,有个女青年被糟蹋了。“

在押犯在写检举材料时特别强调了一点,她只是听说,详细情况一概不知,但关于张某某的情况知道一些,她是卢湾区某服装店的女营业员。

于是,这份检举材料被迅速转到了卢湾区公安局。

根据在押犯提供的线索,庐湾区公安人员很快找到了女营业员张某某。张某某证实,在押犯所检举的确有其事,但她也只是听那个被害的女青年说过,具体情况并不知道。

公安人员问,你能提供那名被害女青年的具体情况吗?

张某某点了点头,随后说出了被害女青年的姓名和住址。

找到这名被害女青年后,公安人员先做思想工作,要她不要有精神负担,接着便请她详细讲一讲遭侵害的经过。

被害女青年含泪哭诉说,那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她陪一位玩得好的女伴去参加一个家庭舞会。那个地方她从未去过,只依稀记得女伴带她上了26路无轨电车。在离徐家汇不远的地方下车后,左拐右弯,走进一条僻静的弄堂,来到一幢楼房。舞会是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大约20来平米。舞伴全都是陌生人。大家跳了一阵子,一个20多岁的男青年邀她上楼,起初她不愿意,但那个男青年不依不饶,她摆脱不掉、稀里糊涂地跟着他来到了四楼的一个房间。之后,一个30多岁的男人就上来了,并且反锁了房门······

公安人员问,那个20多岁的男青年和30多岁的男人,有什么特征吗?

受害女青年说,跳舞时,听到有人喊那个20多岁的男青年叫”小鸽子”。那个30多岁的男人,胖胖的,戴着眼镜。

公安人员又问,你记得走进的是哪条弄堂,那幢楼的门牌号是多少吗?

受害女青年掩面痛哭,一个劲地痛苦摇头。

公安人员理解受害女青年的心情,也许是痛苦抹杀了她的记忆。之后,公安人员陪同受害女青年登上了26路无轨电车。在离徐汇路不远的地方下车后,受害女青年领着公安人员朝前走,慢慢地,她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找到那条弄堂,锁定那幢楼之后,公安人员随即走访了当地的里委干部。里位干部证实,那幢楼房里的确经常举办“家庭舞会”,附近的邻居曾反映过,每当那楼里举办舞会时,楼前总是停满了摩托车、自行车,许多男男女女进进出出,经常玩到夜里三四点。

根据这些线索,公安人员继续朝下挖,并且很快查明:这幢楼二楼的住户,叫陈冰郎;四楼的住户叫陈小蒙。他们是高干子弟,兄弟俩,父亲是上海颇有声望的高级干部陈其五。舞会是在陈冰郎的房间里举办的,而女青年受害的场所则在陈小蒙的房间。当时,陈冰郎尚未结婚,陈小蒙虽已结婚,但他当时尚在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上学、住校,妻子一直住在婆婆家,所以二楼、四楼都空着。

案情挖到这一步,确定陈小蒙、陈冰郎兄弟俩是否就是施暴者,就成了最为关键的环节。

公安人员将陈小蒙、陈冰郎兄弟俩的照片拿给受害女青年辨认,受害女青年一眼就认出,胖胖的戴着眼镜的陈小蒙,就是向她施暴的罪犯之一。

那陈冰郎是不是引她上楼的“小鸽子”呢?

受害女青年肯定地说,他不是那个“小鸽子”。

鉴于陈小蒙、陈冰郎兄弟俩的身份比较“特殊”,加之案情还有深挖的必要,公安人员没有立即对陈小蒙、陈冰郎两兄弟采取强制措施,而是将侦查的重点放在了“小鸽子“身上。

经过一番大范围的摸排走访,公安人员在某菜市场找到了一位曾到陈家跳过舞的女营业员。这名女营业员告诉公安人员,她认识“小鸽子”,他真名叫葛志文,是上海新华香料厂的工人,平常跟许多女青年都有来往,因为姓葛,大家都习惯叫他“小鸽(葛)子”。

掌握了这条线索,1984年11月24日,公安人员决定对“小鸽子”收容审查。

在审讯室里,面对预审员威严的目光,凌厉地追问,“小鸽子”经过短暂的挣扎,彻底垮掉了。

他交代说,陈小蒙、陈冰郎兄弟俩是高干子弟,有身份又有条件,无所不能。我对他们的生活方式非常羡慕,深为自己能认识这样两个朋友而庆幸,所以情愿受他们利用,经常以各种理由,骗女青年到他家跳舞。跟他们混在一起,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生活,好像自己的路子粗了,本事也大了,即便惹了事,犯了罪,因为他们是高干子弟,政府也不会管。

除了交代和陈小蒙、陈冰郎兄弟俩的交往过程,“小鸽子”还交代了一个重大内幕,他们这个犯罪团伙,除了陈家兄弟俩,还有胡晓阳、陈丹广,康也非,尤其是胡晓阳,他爸就是上海市委第二书记胡立教。

案情越滚越大,考验正义的时刻到了。

2

陈小蒙的鼻子很灵敏。

“小鸽子”刚被收容审查,他就嗅到了风声。

1984年11月26日,陈小蒙从上海给正在广西南宁出差的单位领导,《民主与法制》杂志总编挂去了长途电话。

在电话里,陈小蒙告诉总编,他打听到广州有一套录像设备,价格很实惠。他准备飞一趟广州,替编辑部商购这套设备。

很显然,这是陈小蒙暂避风头的诡计。

总编听到这个说法,很明确地说,这件事还需要商量,等他回来再说。

陈小蒙很失望,正要挂断电话,总编在电话里问,你是在编辑部挂的电话吗?

陈小蒙撒谎说,我在新华社挂的电话。

总编说,那请你找一下张同志。

陈小蒙撂下电话,过了一会儿,拿起电话应付总编说,张同志出去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十分钟后,总编忽然接到张同志从上海打来的长途电话。在电话里,张同志说,陈小蒙在家里给我挂电话,说你有事找我······

总编听了,顿时对陈小蒙产生了怀疑,他不说是自己在新华社吗,怎么又跟张同志说在家里呢?

对于陈小蒙的异动,上海卢湾区公安分局掌握得一清二楚,负责监听的侦查同志还发现,陈小蒙除了从家里给总编挂电话,还给正在深圳的同伙胡晓阳打了一个长途。陈小蒙告诉胡晓阳,小心点!上海公安已经动手了!

通过这两个电话,卢湾区公安人员判定,收容“小鸽子”已经打草惊蛇,如果不果断采取措施,陈小蒙很可能溜走。

事不宜迟,卢湾区分局领导严正表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一定要尽快搞清案情,严肃处理。

意见上报到卢湾区政法委员会、市公安局,批示很快传达下来,对陈小蒙、陈冰郎等人立即进行收容审查。

11月30日,公安人员兵分两路,执行拘捕陈氏兄弟的任务。

陈小蒙没有料到公安会来得这么快。这一天晚上九点,当公安人员敲开门时,陈小蒙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半天没有动弹。

陈小蒙的妻子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丈夫犯了罪,见公安要带丈夫走,她还上前客气地说,今天有些晚了,有什么事你们明天再谈吧,好吗?

公安没有当场揭穿陈小蒙,直接将他带走了。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路公安人员来到某专科学校,拘捕了正在那里”进修“的陈冰郎。

让公安人员感到震惊的是,陈氏兄弟刚被押到卢湾区公安分局,有消息灵通人士就打来了电话,要求对陈氏兄弟多加”关照“。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能量?

原来,陈氏兄弟的后面还站着背景更加深厚的胡晓阳。

对于胡晓阳的问题,在拘捕了陈氏兄弟之后,上海市公安局局长毫不含糊,当场撂下狠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人不抓,还要我这当公安局长的干什么!排除一切干扰,严格依法办事,继续组织力量,抓紧突破!“

胡晓阳很狂,自始至终,他不相信上海公安敢来碰他。

1985年1月23日,上海公安得到消息,胡晓阳已经登上飞机,随同到深圳参观的父亲一起回上海,准备在上海过年。

上海公安了解到,胡晓阳在上海,基本不在家里住,而是常住在衡山宾馆。于是,从这一天的下午一点开始,离康平路只一箭之遥的高级宾馆——衡山宾馆,即处在了公安人员的密切监视之下。

然而,让公安人员感到困惑的是,在随后的近三十个小时里,确定已经返回上海的胡晓阳却没有出现在衡山宾馆。

难道是他又得到了内部消息,躲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考虑到这次抓捕绝无走漏风声的可能,公安人员决定继续埋伏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

24日晚间7点,当夜幕再度降临时,公安人员发现有一个穿着防雨面料滑雪衫的男子,从一辆轿车里跳出来,径直钻进了衡山宾馆。

经过辨认,此人正是胡晓阳。

考虑到晚间进出宾馆的旅客较多,公安人员决定晚间十点敲门抓人。与陈小蒙的反应不同,当三名公安人员出现在面前,并且出示收审证时,胡晓阳显得十分轻松,当被戴上手铐时,他甚至扬言,上海的拘留所关不了他三天。

在审讯室,公安人员首先要求胡晓阳交代自23日以来的行踪。

胡晓阳嚣张地说,23日晚上,他在静安宾馆吃的晚饭。晚饭后,又去上海宾馆打牌去了。牌打够了,又坐小轿车,到黄浦江畔的上海大厦跟朋友吹了一夜的牛。吹累了,就回衡山宾馆吃饭睡觉来了。

好一个八十年代上海滩的”衙内“,三十几个小时竟然连逛了四家高级宾馆,可想而知,他的生活有多么的骄奢腐败。

胡晓阳落网之后,仅隔了两天,该犯罪团伙另一成员康也非,在深圳华仪利能电脑工业公司落网;剩下一个陈丹广,因为他是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上海分公司的船员,当时正在海上航行,上海公安只好给他预留了一副手铐,1985年2月15日,”清河城“号远洋货轮在上海浦东高庙刚一靠岸,陈丹广就被拷走了。

从1984年10月间的那封只有15个字的检举信开始算起,短短四个月,陈小蒙犯罪团伙的主要成员全部落网,消息传开,舆论震惊。

但上海人议论最多的还是陈小蒙。

因为他太典型了。

他的堕落太灭绝人性、不可思议了。

3

要讲陈小蒙,首先要讲他的父亲陈其五。

陈其五1914年出生于安徽省巢县。1935年”一二·九“运动时,他以清华大学物理系学生的身份,投身革命。陈其五的本名叫刘毓珩,1938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刘少奇派他前往国民党卫立煌部做地下工作。由于他是”一二·九“运动的风云人物,国民党对刘毓珩这个名字很熟悉,于是刘少奇要求他改名换姓,以适合做秘密工作。其五这个名字,是刘少奇亲自给他取的,他的母亲姓陈,为了纪念自己的革命生涯,后来他一直沿用陈其五这个名字,子女后来也都姓了陈。

抗战时期,陈其五先后担任过新四军团政委、四师政治部宣传部长、华中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长······1942年9月,在豫皖苏边区的洪泽湖畔,陈其五与爱人结婚,主婚人是新四军第四师师长兼淮北军区司令员彭雪枫。

陈小蒙的母亲后来曾跟儿女们回忆,我与你们父亲举行的是革命的婚礼,只花了两元边币,请大家吃了顿面条,吃了几个梨而已。把高粱秆子铺在床板上,把两个铺盖卷放在一起,就算是新房了。

解放战争时期,陈其五先后担任过第三野战军前委委员,政治部宣传部长兼新华社华东前线总分社社长,华东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长。

那时候,第三野战军的通令、布告、《拂晓报》的社论,大多出自陈其五的笔下。尤值得一提的是,1948年12月,以中原人民解放军司令部、华东人民解放军司令部名义发出的广播稿《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初稿便是他起草的。后经毛泽东审阅,做了几处修改,此文后来被收入《毛泽东选集》第四卷,广为流传。

1949年在上海解放的枪炮声和秧歌、腰鼓声响成一片的胜利时刻,陈其五的次子呱呱落地,这个与新中国同龄的孩子就是陈小蒙。

1950年代、60年代初,陈其五历任上海要职,主管文化宣传教育,一帆风顺。那时候,陈家是典型的革命干部家庭,父亲艰苦朴素,子女奋发向上。

陈小蒙的母亲曾讲过,在她的子女中,陈小蒙是最聪颖的,从小就喜欢写作,一家人曾对他寄予了厚望。

1962年,13岁的陈小蒙曾在上海《少年文艺》上发表过一篇《我在东海前线》的散文,字里行间充满了革命的理想与热血。

“前沿阵地到了。这儿就是祖国的大门,是我日夜思念的地方。一到这里,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儿的一切多么严肃,多么紧张啊!对面就是敌占岛屿,它离我们只有两千米,随时都可能发生战斗。在这块土地上,曾经落下过多少美国炮弹,曾经有多少英勇的战士为了保卫祖国,光荣地献出他们的青春。前线,这是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名字啊······”

然而,人间正道总是沧桑的。

1963年,陈其五遭到罢官,随后陈家从康平路搬出,来到了上文受害女青年提及的那条弄堂——那幢房子本是一位花匠住的,陈家一家三代十来口人,搬进来后拥挤在两间屋子里,陈其五夫妇住在二楼,岳母带着孩子住在四楼。

此后,陈家经历了漫长的长达十八年的苦难。

外婆患急病,无人救治,死了;妹妹樱桃,被人粗暴地从四楼推下,瘫痪多年后也死了;爸爸被关了起来;妈妈在扫马路;哥哥被分派到辽宁;大嫂在安徽;大姐在新疆;妹妹在湖北;弟弟陈冰郎在江西农村插队;陈小蒙自己也是一样,他被下放到黑龙江兴凯湖畔的虎林接受“再教育”。

拥抱苦难,与苦难达成和解的人,重见天日,会变得高尚而悲悯。

仇视苦难,对苦难耿耿于怀的人,一旦摆脱,会变得丑陋而卑鄙。

陈小蒙似乎属于后者。

1972年年底,父亲的境况有所好转后,陈小蒙从黑龙江调到了安徽,在合肥工业大学“生产指挥部”当工人,当采购员。

然而,对于命运的这股春风,陈小蒙的内心却是不领情的,他认为命运对自己依旧不公,他应该回到上海去。

为了摆脱不公,年近三十的陈小蒙开始发奋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考上大学。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在陈小蒙那里,这所有的发奋都成了他后来宣泄的借口。

1978年,陈小蒙终于如愿以偿,考入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那时候,生活虽然依旧困苦,但他自认为已将不堪回首的过往狠狠地踩在了脚底。

1979年,陈小蒙在那条弄堂里结婚了,因为家中困难,没有钱,学过木匠的弟弟陈冰郎自告奋勇,为哥哥打了一套简朴的新婚家具。

1981年,历经苦难,陈其五终于“官复原职”,重新出任上海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

就在这个时候,陈小蒙开始了可怕的巨变。

他认为自己再不是贱民。

肆无忌惮的优越感成了他体内的毒液。

4

对于自己的堕落,陈小蒙认为是从认识胡晓阳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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