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树斌案：枪毙10年后真凶现身，母亲执着上诉21年，终还儿子清白

1995年4月，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一个名为聂树斌的小伙子因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被执行了死刑。

但谁能想到，从他被宣判到执行死刑，他的父母竟然完全不知情！甚至，直到执行死刑几天后，父亲到监狱为他送换洗衣物，这才被告知儿子已经不在了！这位可怜的父亲，听此消息直接晕死过去。

而他可怜的的母亲，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犯下那样大的错误。从1995年聂树斌被执行死刑开始，执着上诉21年，想要为儿子鸣冤。

一直到聂树斌被杀10年后，又一个男人出现了，他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自己的犯罪行为，并坦言自己才是“聂树斌”案真正的凶手。“他只是替我死了罢了。”

案件真相究竟如何？聂树斌究竟为什么会被认成凶手？他被执行死刑的十年后，真凶就已经坦白，为何他的母亲又坚持上诉了十一年，才真正还他清白？

1994年8月，石家庄的玉米马上就要成熟，在石家庄市孔寨村的一片生机盎然的玉米地里，躺着一具女性尸体。

死者名叫康菊花，在距离案发现场不到二三百米的液压件厂工作。因为家和工作的地方距离实在太远，康菊花与丈夫共同租住在孔寨村的一处民房里，这片玉米地是她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康菊花在厂里人缘很好，所有的工友们都很待见她，且她平时干活也勤快，为人又踏实，是厂子里的模范员工。所以，当她整整三天没去厂里上班时，许多厂子里的工友们都起了疑心：按往常看，她半天不来上班都是要跟厂子里其他人提前沟通好，安排好自己的工作的，这次怎么这么稀奇，一连三天不上班，还一声招呼不打？

怀着疑问，康菊花的工友们找到了她的丈夫，却只见到了她丈夫满脸的着急。原来，她丈夫也不直到康菊花去哪了，并且已经找了她两天了。

大家这下都觉得问题严重了，于是赶紧到派出所报案。

因为康菊花在厂里的好人缘、好口碑，液压件厂的领导们对这件事也比较重视，组织了厂里一百多号男职工，浩浩荡荡地在附近的玉米地里进行地毯式排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天下午，在其中一片玉米地的一个杂草堆下，人们发现了一团卷在一起的女性衣物，甚至还有内裤。经过康菊花丈夫的仔细确认，这正是康菊花的衣物。此时几乎就可以明白了说，康菊花一定是遇害了。

由于当时天色已晚，民警和液压件厂的工人们商议，明日再继续寻找，便各自返回了。第二天，民警与液压件厂的员工们又从一大清早寻找到大中午，这才在东侧的一片玉米地里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经辨认，这具尸体正是康菊花。

康菊花的丈夫，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这个大男人，就这么绝望地痛哭了起来，为自己可怜的妻子。

康菊花的尸体被发现后，警方立即封锁了现场，并对康菊花进行了尸检。检查发现，康菊花是在8月8日下午，被人强奸后，又被重物击打后死亡的。

警方随即立案调查，周围的村民告诉警察，前几天总是看到一个骑着深蓝色自行车的男人，在这片四处晃悠。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刚巧就有一个推着深蓝色自行车的男人。这简直就是凶手自己送上门来了呀，警方随即抓住了这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正是聂树斌。

聂树斌就这样，被办案人员拘押到了派出所。

而回到派出所后，办案人员竟然直接就先入为主，一口咬死聂树斌一定就是罪犯，然后基于这个逻辑来进行搜证。态度和严谨完全沾不到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聂树斌就是这样，不管他如何为自己辩解，办案人员都觉得他是在说谎。甚至带他回到案发现场，要他在那里说明白自己的作案过程。

然而，经过了好几天的仔细辨认，案件毫无进展。

毕竟根本就不是聂树斌做的案，他怎么会知道凶手的想法呢？但如今我们知道他是被错抓，当时办案的警方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就执着的认为，凶手一定是这个老实中，又带点怯懦的男人。

在那时，一个案子能否在一定期限内侦破，关乎办案人员的升职问题。

眼看就要超过规定期限了，当时的办案人员就起了歪心思，对聂树斌一通拳打脚踢，逼他乖乖承认自己的罪行。

整整遭受了七天七夜的折磨后，聂树斌终于屈服了。

这期间不是没人怀疑过，为什么之前不承认，现在怎么全都承认了？

聂树斌在法庭上崩溃大哭，“他们打我。”

但这些，在当时的办案人员和庭审人员心中，不过是在卖惨罢了。在巨大的压力下，聂树斌按下了红手印，承认了这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罪行。

1995年4月27日，聂树斌被执行了死刑。

最关键的是，从聂树斌被宣判到执行死刑，警方一直都没有通知他的家人。

五天后，聂树斌的父亲聂学生来监狱看望儿子，想要给他送一些换洗衣物。没成想，一进门，狱警便告诉他：“你儿子走了。”

聂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警察同志，走了，是去哪了？”

狱警看着这个年迈的父亲，有些不忍心的开口：“走了就是执行死刑了。”

听到这话，聂学生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试想一下，前几天还好端端的儿子，现在竟然直接就没了。这对谁而言，不是巨大的打击呢？

回到家后，两个年迈的老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为人老实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而且究竟是为什么，从儿子被审问开始直至死亡，二老甚至都没有收到过一封判决书？当地法院为什么要隐瞒罪犯的家人?

两位老人感觉到心中的信仰在逐渐崩塌，因为这些疑点都指向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案件的办案过程中可能出了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聂树斌的母亲张焕枝决心，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伸冤。

2005年的河南荥阳，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进入了警方视野。

经当地民众举报，这个男子绰号“大王”，平日里一听见警车声就发抖，一见警察就跑。当时，又正值当地警方排查暂住人口，便将这个男人带回了派出所审问。

一开始，男子向警方报告的身份全是假的，这让警方更加加深了对他的怀疑。什么样的人需要对警方撒谎，来隐瞒自己的身份？答案很简单：嫌疑犯。

于是警方加大了对他的审讯力度，最终，大王不堪心理压力，向警方承认自己曾在河北犯下了四起杀人案，两起强奸案。

大王原名王书金，河北省广平县人，15岁那年，就曾因为强奸案入狱3年，出狱后又犯下四起杀人案，均在河北境内。

河南警方于是将王书金转交给了广平县的警方，进行异地协查。由广平县公安局交由刑侦副局长郑成月负责对他进行审问。

在审问到最后一期案子时，郑成月惊讶的发现，这起案子的时间、地点和受害人的形象都和当年的聂树斌案高度符合。但，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也就是聂树斌，早在十年前，就被判死刑了啊！

于是，办案直觉灵敏的郑成月迅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便押着王书金来到了石家庄郊区公安分局，想要查看一下当年那个案子的卷宗。在听到郑成月的请求后，原本笑脸相应的当地派出所领导，却直接冷下脸去，让郑成月先回去，他们要内部开个会议商讨此事。

眼看对王书金的起诉即将开始，其他三件案子都证据确凿，唯独那最后一件案子，没有任何的资料，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收卷。

郑成月并没有因此放弃，他联系到《河南商报》的记者，向他披露了聂树斌案的细节，和如今王书金的部分口供。《河南商报》的总顾问马上意识到，这应该涉及到冤假错案。他的新闻价值可远高于抓住一个罪犯啊！

于是，2005年3月15日，《河南商报》发表了一篇报道，名为《一案两凶，谁是真凶？》，报道中，详细地披露了聂树斌案的细节。并且，为了扩大影响，这位社会责任感极强的总顾问，还给全国其他两百多家报社发去了报道原稿，并告诉所有同行：随意转载，不收稿费。

一夜之间，尘封十年的聂树斌案，终于进入大众视野。此时，迫于舆论压力，河北省政法委下达通知，成立专案组，对王书金、聂树斌并案调查。

2006年，王书金杀人案在河北邯郸公开审理。张焕枝特意出席了这次庭审，她以为曙光将至，儿子终于要洗刷冤屈了。谁知，尽管王书金多次提起那场杀人案，法官依旧不予理会，甚至在最后被说的不耐烦了，用“不要说于庭审无关的话”，大声喝止了他。

此次一审判决王书金死刑。但这时，王书金不干了。他认为自己在检察院都没发现的情况下，主动交代自己的第四件罪行，是在自首，应该被轻判。谁料检察院认定第四件案子不存在，只按照前三件来判，判处他死刑！

王书金表示不服，坚决上诉。

庭审过后，张焕枝找到了郑成月，哭泣着问他：“我就想听你们一句实话，我儿子怎么能是真凶啊！”郑成月感到心痛如绞。身为一个责任心极强的民警，看着他保护的人民被打压至此，是多么无力且悲伤的一件事啊！他只能对面前这个哭泣不止的大娘承诺：“您放心，法律定会给您一个公平！”

张焕枝眼看王书金案不能为儿子平冤昭雪，便找到了律师，决定自己上诉。她找到了北京的律师李树亭，拜托他为自己的儿子伸冤。

李律师听完张焕枝的描述，马上反应过来，当地民警对于本案的办案方式一定是不符合程序的。

于是他多次来到河北省院，希望对方提供聂树斌案的判决书。然而，次次去，次次碰壁。无论李树亭什么时候去，对方永远都只告诉他：“正在阅卷”，委婉的拒绝他的申请。

李律师又转而将目光移向了当年的受害者，康菊花一家。他听说，康菊花家是收到了判决书的。

于是，李律师继续走访，赶到康菊花家，帮助当时陷入经济纠纷的康家人无偿解决了问题，又态度诚恳地多次请求康家人。终于拿到了来之不易的判决书。

2007年7月，最高人民法院接受了张焕枝的申诉。11月，聂树斌案申诉已经批转到河北省高院办理。之后，整整7年，张焕枝在李树亭的陪同下，每个月都要往法院跑，开始了艰苦而漫长的申诉。

在这7年间，当年那位最初发现疑点的警察郑成月多次被领导视察，最终更是被要求提前离职，靠给律师事务所当法律顾问勉强支撑生活。这位一心为民的警察，最终也为了人民搭上了自己的前途。

2013年，河北省高院驳回王书金上诉、维持原判，并且认定王书金并非当年一案的凶手。意思就是，聂树斌仍然还存在是凶手的嫌疑。

张焕枝听到这个结果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但这个坚强的母亲没有放弃，坚持复审。

最终，2014年12月12日，最高人民法院决定将原河北高院终审的聂树斌一案，指令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进行复查，聂树斌案成为了我国第一例“异地复审”的案件。这也让本次的案情迎来了转机。

而当山东高院介入调查后，才发现当年的案子疑点重重，错漏百出。办案人员甚至惊讶地发现，当年聂树斌的口供有明显缺失，甚至有造假的嫌疑！

又通过对聂树斌当年的狱友纪某的审问得知，每次聂树斌被提审回来后都是鼻青脸肿，明显是被殴打过。甚至多次对纪某说，求他告诉自己的妈妈，他是冤枉的，希望他母亲不要因他感到羞愧。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调查组发现，聂树斌案的卷宗中多处涉及签字造假，他父母、甚至于他自己的签字都是假的！

而且，作为强奸案，当地警方甚至没有提取聂树斌跟受害人身上的体液、毛发进行比对，不符合正常的强奸案鉴定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