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发展」陈道富：对当前经济金融的观察和思考

陈道富：对当前经济金融的观察和思考

经济发展

尊敬的各位来宾，今天很高兴有机会跟各位做一个交流。借这个机会跟大家分享一下对当前宏观经济的观察。时间关系，我谈三个方面的观察。

一是对需求活动的观察。经济活动恢复了，但基础还不牢固，动力还不足。一季度经济活动活跃，无论是旅游出行，餐饮和服务消费，培训会议和商谈等商务活动都在快速恢复。经济活动的正常化和恢复，为经济的整体好转奠定了基础。但是经济活动的绩效还需进一步莞产，目前看恢复的动能较弱，特别从3月份的经济指标看，经济边际改善还较弱，如M2和M1增速扩大的剪刀叉，如CPI和PPI的弱走势，以及制造业和服务业PMI的变化差异等。

具体观察，春节后疫情超预期快速过峰，压抑的消费需求提前释放了。但从消费税收入下降和具体的消费类别分析，存在消费降级的现象。汽车等个别领域由于去年的优惠政策，当前也表现出消费透支的现象。保持消费的平稳恢复，还需要进一步的政策呵护。

投资的恢复主要集中在基础设施和部分制造业投资领域。当前地方政府、央国企和金融机构有非常大的积极性扩大和支持投资。但是也需要注意到民间投资在1、2月份的增长只有0.8%，民间和内生性的投资基础还不牢靠，动能较弱。

总的来看，当前的经济恢复跟三股力量有关。一是三年疫情压抑后需求的恢复反弹，一是政府换届和政治要求带来的投资冲动，三是去年稳大盘政策的滞后效能。这些效应在一季度较充分释放，但内生的动力还较弱，需要政策推动经济从外生经济增长转向内生动力支撑的良性循环。

当然，从长期角度分析，过度依赖投资，特别是政府投资推动经济整体好转，经济可能又回到原来的老路。因此，经济可能需要更好的发挥消费的作用，主要在创新领域保持政府的投资推动，调整国内消费和投资的比例结构。

如何更好地可持续促进消费，让消费在整个经济循环中发挥更好作用，针对继续加大对特定群体的救助与补贴力度提三点意见。

一是适度扩大失业保险、社会救助等的适用范围和支持力度。2023年1-2月登记失业率上升到5.6%，青年失业率更是达到18.1%。我国失业保险基金在2018年达到5817亿元后，在降低缴费费率和创造性使用后，2021年底仍有3286亿元。我国城镇失业保险基金的领取人数稳定在250万人左右，与缴费人数、登记失业人数的关系不密切，存在人群错配问题，也存在登记、申领标准高程序复杂等问题，不能很好发挥失业保险的社会稳定职能。建议可适当提高保险费的替代率，如从10%提高到30%以上；免除用人单位将失业人员名单向社保经办机构备案的要求，可基于失业登记和社会征信大数据；进一步降低失业登记办理难度；逐步扩大失业保险的覆盖范围，如覆盖灵活就业人群等。

二是给予特定群体发放适当现金补贴。比如3岁以下婴幼儿和65岁以上老年人。这部分人群是纯消费主体，特别是农村老年群体的社会保障较弱，建议必要时为这类群体发放一次性现金补贴。

三是创造性解决大学生就业问题。可借鉴德国等欧洲国家经验，适当拓宽科研经费使用范围，可考虑引入项目导师制，吸收未就业大学生参与重大基础课题研究，参与我国科技自立自强基础研究，或鼓励政府和央国企设立大学生实习基地，工作和实习期间保留应届毕业生身份。

第二是对预期和信心层面上的观察。需求不足的根源与预期不稳、信心不足有关。一般来说，预期和信心有两个层面。一是需求不足影响市场预期和信心，这与外部冲击和短期需求恢复状况有关。二是新阶段及其政策制度需市场预期发生适应性的结构性变化，这与政策与制度有关，与我国正在进行的新时代和高质量增长有关，市场需在预期和信心上产生结构性调整。目前这两个层面的预期和信心相互交织，恢复和转变适应都有所改善，但也需要进一步引导。具体而言，第一个层次是与终端需求恢复直接相关的相对表层的信心恢复。只要终端需求有所恢复，供给方看到有现实的业务和利润来源，就有了预期和信心在供给上回应。一季度在这个层次的预期和信心恢复得非常快。

第二个层次信心和预期跟政策有关，涉及法治与营商环境的改善。投资是有时间周期的，需要政策的稳定性和连续性来保证，或者说对政策的可预期性有要求，这实际上是对法治和营商环境的改善的要求。在需求有所恢复的环境中，提升政策的稳定性和可预期性，就可以改善这类投资预期和信心。目前我国的政策有所改进、执行有所优化，跟需求端较接近的投资也有所恢复了。但是，对政策可预期性要求更高的风险投资，市场还比较谨慎。可见，提高政策的连续性和可预期性上还有空间。

第三个层次是制度和增长空间相关的预期和信心。这就会涉及到二十大所部署的中国式现代化和高质量发展，以及我国当前改革开放所引发的制度性体制性变化。这些部署和变化引发了市场在预期和信心上的结构性调整，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领悟和调整，才能使市场的预期与二十大提倡的高质量发展能更加适应。

最后，向大家汇报一下我对风险层面上的一些观察和思考。今年以来，国际金融的风险逐步暴露，尤其是近期的硅谷银行和瑞士信贷事件。各国的管理部门采取非常针对性的措施，这些事件引发的流动性风险短期内稳定住了。但是国际格局已经发生巨大变化，经济金融也发生了深层次的调整，低利率低通胀环境基本结束了。金融体系的直接风险缓和了，但金融风险最终可能来源于实体经济，来源于格局的变化。因此，短期金融风险稳住了，但是由于结构性和格局层面的变化，深层次的风险还在酝酿，还需进一步关注。

国内的经济社会风险，包括地方政府债务，房地产市场和金融机构风险，在现有的政策下初步稳定。风险类似于一个人生病了。治疗需很好平衡“固本”与“驱邪”的关系。可以用风险倒逼改革，但是从系统的稳定性来看，至少初期还可能需要更大比例的“守正固本”，需要根据系统稳固程度逐步加大“驱邪”力度，在保持系统基本稳定的情况下逐步恢复和调整优化。需要休养生息。所以，需要在中长期的改革和短期稳定相互结合中寻找风险的最终化解之道。

我就跟大家汇报这么多。谢谢。

【陈道富：长安街读书会成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所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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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刘星月；初审：程子茜；复审：李雨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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