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尖锐的摩擦声。
“蓝衣男子”林大龙还没反应过来,两米开外,有小孩脚底打滑,冲着湖面栽进去了!
五月末,林大龙一家去北京某高校看望老同学,一同在校内湖边游览,沿途柳树枝繁叶茂,岸边石头上爬着滑腻的青苔。
“我没有经验”,水比想象中深
林大龙记得,那是下午4点左右。
他正陪儿子喂鱼,锦鲤一窝蜂涌上来,探着脑袋,大口吐纳。偶尔有大鱼现身,摆了摆尾,又消失在湖深处。
“嘭”一声,平静的水面被“砸”开,有孩子跌落湖里。他四肢不停地挣扎,激起半米高的水花。没有呼救声。岸边围着约莫二十来人,大多是老幼妇孺,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
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又是“嘭”一声,林大龙跳进去了!
水比想象中深,他呛了好几口,从鼻咽一路灌进肺腑。他记不起水涌上来的味道,只记得脚下踩不到底,一两年没下水的自己,用上了小时候自学扑腾出来的所有技巧,拼了命地往前划。
1米、半米……只有10厘米了!他一把拽过孩子,托举到胸前。孩子并不重,也就四五十斤,可浸了水后衣服黏在身上,淅淅沥沥,不容易抓牢,林大龙的胳膊肘子像灌了铅,划水姿势被扯得变形。
“快点、再快点!”他只有一个念头。
手脚磕碰到一片坚硬,那是岸边堆叠的石块。林大龙扒住湖沿,带着孩子一同翻上岸,身后水渍拖出暗褐色的轨迹。
“娃娃有点懵,可能被吓着了,没啥反应。”林大龙一秒也没耽搁,他扶正孩子身体,同孩子母亲一起用手掌拍打孩子后背。随着一阵断续的咳嗽,孩子口鼻里淤积的污物终于排出来了。由于救助及时,孩子仅有些呛水,没有生命危险。
瞅着像个落汤鸡,可他挺高兴
围观人群里爆发出掌声。回过神来的林大龙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湿透了。裤管滴滴答答地淌水,鞋底子一踩扑哧扑哧响,揣在兜里的手机也没能幸免,开机一看全是乱屏。
“后来孩子妈妈一路追着我们从湖边儿到小广场,又到了校园南门儿,一直说感谢,要给我买衣服、修手机,还要转钱。”林大龙没要,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只是顺手帮了忙,这是力所能及的事,“不足挂齿”,手机修修就能用,花不了几个钱,不影响功能。
“我是党员,如果这时候无动于衷,我会羞愧的。”
衣服还是湿哒哒的,瞅着像个落汤鸡,有不知情的路人直直地盯着看,林大龙没在意。虽然外面瞧着窘迫,但他心里热乎乎的,他觉得自己做了对的事儿。只是在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他鼻头有些泛酸。听筒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儿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他水性不算好,他明白母亲的后怕。林大龙也是那一刻更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救起的不只是一个孩子,更是一个家庭。一旦孩子有了意外,对整个家庭的影响都是不可逆的。
隔天,一通陌生电话来了
没留电话,没拍视频,也没留地址。林大龙以为事情就算过去了,仅存的两张照片也是家人看他浑身湿透模样窘迫悄悄拍下的,权当纪念。
没想到隔天的周一,一通陌生的电话来了。
原来,孩子妈妈私底下找到了林大龙同学,得知林大龙是中央政法委干部,便辗转联系到工作单位,还做了锦旗,写了感谢信,说什么都要递给他。林大龙事迹经北京海淀民政局依法依规认定为见义勇为。
接过证书,林大龙很不好意思。“我做的就是件小事,没想拿什么荣誉,也承受不起。”他自觉只是普通人,没有多么勇敢,也并非无所畏惧,只是危险来的时候没想太多,一门心思要救人。他心里一直有个轮廓,那些逆行而上者、保疆卫土者、殊死搏斗者、守护安宁者才是榜样,才算英雄,相比之下,自己做的太微不足道了,“是本能使然和职责所在,是一名共产党员应该具备的最起码的党性”。
可获救人一家却觉得实至名归——好人就该有好报,这样才能激励更多人效仿,才能让社会充盈更多正能量,才能让见义勇为成为新时代社会风尚。
“你怕不怕?”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歪着脑袋问林大龙。
“爸爸没想过。”
接着,儿子拽住他的衣摆,仰起脸,扑棱棱的睫毛下,眼睛亮亮的:“那我呢?我啥时候能见义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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