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木鸢

　　通州大清寨有个木匠叫丁冲，他年轻英俊，一手木工活做得十分出色，但他好吃懒做，纵使有好的本领，却也只是混了个温饱，但思想上，他自命不凡，总憧憬着能娶一个漂亮的大家闺秀，不将就。

　　一天，丁冲与好友田大力一起去逛花街，一直玩到傍晚才依依不舍地回大清寨。

　　他们已经有了些醉意，在路上一路歪歪扭扭地走着。

　　路过一片竹林时，田大力看到天上有一只精美的木鸢（古代木制风筝），随风摇曳，不一会儿就掉到了竹林里。

　　他指给丁冲看，说道：“好精美的木鸢，不知道是谁放的，看样子主人家找不到它了。”

　　丁冲也看到了，他身为一个木匠，深知那木鸢有多神奇，制作水平有多高。

　　传说中，木鸢是古人耗费多年心血，观察鹰隼飞翔的姿态，别具匠心制成，古人第一次制得，那木鸢在天上飞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想不到当今世上，还有人懂得这门手艺。

　　丁冲马上冲进竹林，摘下挂在竹枝上的木鸢，细细观察。

　　田大力连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答应。

　　他也走进竹林，推了推丁冲的肩膀，说道：“这是人家的东西，经贵得很，主人家一会就过来寻了，你不会是想偷偷带走吧？”

　　丁冲不悦地说道：“我只是想看一下这木鸢的制作原理罢了，失传上千年的手艺，多稀奇！”

　　田大力揶揄道：“这传说之物，你一个乡村木匠也能看得懂？”

　　丁冲不高兴了，他背过身去，看着木鸢上面的精妙的榫卯结构，叹为观止。

　　每片木材，皆为传说中的轻木，同样大小的一块，此木只有寻常木头五分之一的重量。即便如此，没有上好的雕琢技巧，也制作不出木鸢的羽翼。

　　丁冲爱不释手地观察着木鸢的每一处花纹。

　　田大力说道：“丁兄，天都要黑了，再不走怕会惹上脏东西，传说这片竹林不太平。”

　　丁冲数次将木鸢放下，可他都再次捡了起来，细细把玩。

　　“这失传千年的宝贝，少说也值个百十两银子，要是卖给李大员外，我们就发财了。”

　　田大力说道：“我是读书人，再值钱的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要，如果丁兄硬要据为己有，怒田某不能苟同，先行一步。”

　　说完田大力便独自离去。

　　丁冲放下木鸢，朝田大力追去，可田大力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丁冲见状，又回头看了一眼木鸢，再一次转身回去把玩木鸢。他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虽然不会据为己有，但主人家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代保管一下，也不是什么大的过错。

　　天已经黑了下来，丁冲渐渐看不清眼前的木鸢。

　　他生起一堆篝火，干脆坐下来观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竹林里出现了一个青袍男子，一副侠客装束。

　　他好像发现了丁冲，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他。

　　专心致志的丁冲被眼前突然冒出的男子吓了一跳。

　　青袍男子上前一步，笑道：“大哥不用害怕，我是三桃村的袁老爷家的门客，大家都叫我张大诚，此木鸢是我家主人依据古书制成，飞了一整天，就不见踪影，遂命我前来寻找。幸好大哥在此处生起篝火明示，否则我就无法交差了。”

　　“依据古书？哪一本古书？我怎么没听过”丁冲好奇地问道。

　　“《鲁班本纲》，此书外界并没有流传，只有我家老爷世代相传，外人并不知道。”张大诚说道。

　　张大诚伸了几次手，丁冲都没有将木鸢递给他。

　　张大诚说道：“大哥，我家主人说过，谁能找回木鸢，它就归谁。”

　　“还有这等好事？那我可要拿走它了！”丁冲将木鸢放入怀中，想要回家。

　　张大诚一把拉住他，说道：“大哥，且听我说完，昨天我家主人已经重新制作了三只木鸢，可怎么也飞不起来，他想拿这只回去参详一下，三天后，我拿到此处送你，如何？”

　　丁冲心想：三天后，谁知道你会不会守诺言？

　　张大诚是个聪明人，一下子看穿了丁冲的心思，他说道：“要是大哥不放心，觉得我只是个冒领的骗子也合情合理。不如大哥跟我一起回袁府，木鸢由您先保管，等你看到那三只一模一样的木鸢，就相信它是我家主人的了，我家主人好客，会包你食住，到时三天一过，你便将木鸢带走！”

　　丁冲喜上心头，能白吃白喝，还可以得到这只传说中的珍贵木鸢，就算自己学不会如何制作，拿它去卖给李大员外，也能混个半辈子无忧！

　　丁冲言不由衷地说道：“真有这等好事？天下间哪有免费的午餐？”

　　“大哥尽管放心，我们袁老爷家财万贯，才不稀罕那几个小钱，袁府是出了名的门客多，现在有三十余人，平时帮不上袁老爷什么忙，照样白吃白喝多年，大哥才住三天，又算得了什么呢？”

　　丁冲这才放下戒备，高高兴兴地跟着张大诚走。

　　天上没有月亮，当下伸手不见五指，张大诚像长了一双夜视眼一样，在漆黑山路上健步如飞。

　　丁冲数次跟不上他，好在张大诚一直在前方用声音指引着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俩人来到一处山坳，一幢孤零零的豪宅矗立在那里。

　　张大诚扣了下大门，良久，袁老爷满脸堆笑地出来迎接。

　　袁夫人热心地为丁冲奉上好酒与一桌子硬菜。

　　丁冲早就饿坏了，他谢过袁老爷，便食指大动，吃了个肚圆。

　　袁夫人说道：“丁兄弟真是能吃啊，一桌子的菜都吃完了。”

　　丁冲尴尬地回应道：“失礼了，失礼了，实在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饭菜，一下子没管住嘴，让各位见笑了。”

　　袁老爷白了夫人一眼，转而对丁冲说道：“能吃是福，能吃是福，贱内头发长见识短，不会说话，还望丁兄弟别往心里去。”

　　袁老爷都这样说了，丁冲有点受不起，他一拍脑袋，说道：“唉呀，光顾着吃了，正事倒忘记了。来，木鸢给你。”

　　袁老爷接过木鸢，两眼放光，马上往后院走去。

　　丁冲有点不舍，问道：“袁老爷，你现在就要制作木鸢吗？我能观看不？”

　　袁老爷停了下来，说道：“惭愧，这并不是我制作的，是一个叫季秀才的门客制作的，我现在要交给他参详，如果丁兄弟有兴趣，可以一同前往。”

　　丁冲跟着袁老爷去见了季秀才，那可真是个高人，他虽然二十多岁，却有一股耄耋老道士的仙气，说话文绉绉，走路也不同于常人，是戏子们走的四方步。

　　季秀才话极少，仅与袁老爷寒暄几句，便拿出木工刀，专心雕刻那三只还没有完工的木鸢。

　　丁冲则坐在一旁观看，时不时就问季秀才几句制作的技巧，季秀才非常耐心、礼貌地回答他。

　　搞得丁冲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一届莽夫，竟被人这样尊重。

　　丁冲用他仅懂的几句之乎者也跟季秀才交谈。

　　得知丁冲是个木匠，季秀才喜出望外，他拿着《鲁班本纲》在旁边指导，让丁冲动手，效率一下子就上来了。

　　只消一天时间，另一只木鸢也在袁府院内起飞了。

　　袁老爷心花怒放，对丁冲说道：“我有一个女儿，尚未婚嫁，敢问丁兄弟成亲了吗？”

　　丁冲几乎笑出声来，眼下可真是五福临门，如果能成为袁老爷的女婿，这辈子可就没白活了。

　　他赶忙答道：“小人尚未成婚。”

　　袁老爷马上叫来一名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眉眼如画，肌肤有如寒玉一般，晶莹剔透，黑发朱唇，明眸皓齿，美得不可方物。

　　少女听过袁老爷吩咐后，便挽着丁冲的手在院子里漫步。

　　袁小姐很顽皮，经常扮古怪吓丁冲，丁冲还故作受惊吓配合她。

　　就这样，丁冲白天做木鸢，晚上与袁小姐相会，三天过后，两人暗生情愫。

　　这天晚上，袁小姐满脸红晕，她对丁冲说：“冲哥，我今晚偷喝了爹爹的药酒，现在身子不舒服，好不难受。”

　　丁冲一听，为难了，自己用了数日在袁府树立的好形象，可不敢婚前就乱搞男女之事败坏了。

　　但他深知通州特产--秘制药酒的威力，因为他每次出入花街柳巷之前，都会喝上一杯，如若没有情事，酒力三天三夜也解不了，发作时全身痕痒难挡。

　　不等他思考如何处置，袁小姐竟撕开胸前的衣服，贴到丁冲背上，说道：“好烫，冲哥，我好难受！”

　　丁冲把心一横，就抱着袁小姐进了闺房，吹灭了灯火。

　　翌日，袁小姐起床，她发现床上的丁冲，大叫起来。

　　袁家的婢女、家丁应声而至。

　　眼看丁冲没处躲避，袁小姐反应过来了，她朝门外大喊道：“好大一只老鼠啊，吓死本小姐了。”

　　“小姐快快开门，待小人进去帮你抓住它。”门外的家丁大声叫道。

　　“它已经从窗户钻了出去，我昨晚没睡好，打算再睡一会儿，你们都散了吧，对了，别在我门外吵吵！”

　　下人们听到后纷纷散去。

　　可袁小姐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冷冷地说道：“你是谁啊，随随便便就进我房间？”

　　丁冲有些后悔，他没想到袁小姐居然翻脸不认人，看来婚前行乐，是人人嫌弃的行为，自己当下的身份，的确不够资格进入袁小姐的闺房。

　　待袁小姐穿戴整齐，她让丁冲翻墙出去，不能让她的家人知道。

　　丁冲也明白，名节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凭两人数日的交情，他相信袁小姐一定会嫁给自己的，于是他就听话地走了。

　　在回村的路上，丁冲美滋滋的，心想，幸好没有听那书呆子田大力的话，不然就错过了大好的一段姻缘。

　　虽然不是十分完美，但能成为袁府的乘龙快婿，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事。所谓的美中不足，是袁小姐的身材，她看起来珠圆玉润，但摸起来却瘦得像个排骨精一样。

　　丁冲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迷路了！

　　来的那晚，是张大诚带的路，他是一点都没有看清。

　　一连三天，丁冲就在山坳里不停地兜着圈子，像是混入了什么怪圈一样。他饿了只能摘些野菜，抓些河鱼生吃充饥。

　　可长期吃食这些，丁冲有些头昏脑子涨，他使劲地拍打自己的脑门，希望可以想起那晚的山路。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丁冲醒了过来，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牧童在放牛，他连忙跑了过去。

　　“小娃子，你知道怎么出山吗？”

　　牧童见了生人，一点也不害怕，淡定地问道：“你是走不出这山坳了？”

　　丁冲点头如捣蒜。

　　牧童说道：“那你想不想走出去？”

　　“想啊，做梦都想！”

　　“你躺下，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可以起来？除非我叫你。”牧童幽幽地说道。

　　一听能走出山坳，丁冲心想，你就是砍我两刀都行，我还赶着回家准备聘礼，去迎娶袁小姐呢！

　　“闭上眼睛！”牧童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再次吩咐道。

　　丁冲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一阵尿骚味呛得丁冲难受，原来这小孩在往他身上撒尿，还呲满他全身的每个地方。

　　丁冲骂道：“小孩，你找死吧？”

　　“嘻嘻嘻”牧童牵着牛跑开了。

　　丁冲起猛了，又摔在地上，原来牧童早已经用草编了条绳子，一头绑着他的右脚，一头绑在一棵小灌木上。

　　等丁冲解开绳结，牧童早已不见踪影。他顺着牛蹄印，竟一下子走出了山坳，回到了那片离大清寨不远的竹林处。

　　此时，田大力和一众乡亲正在竹林里寻找着什么。

　　他们一见丁冲，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村里人以为他不见了，结伴出来寻找呢！

　　田大力生气道：“多大个人了，说失踪就失踪！”

　　丁冲可不想告诉这些穷乡亲自己的福事，一旦他们知道自己要入赘袁家，岂不是都跑来跟他借钱？

　　丁冲东拼西凑，终于准备好了二十两银子，他买好三金和布料，叫上田大力一起，将聘礼挑到袁府。

　　路上，他们遇到了张大诚，张大诚像是不认识丁冲一样，从他面前走过也没看他一眼。

　　“大诚兄弟！”丁冲叫了出来。

　　“这位大哥，你认识我？”张大诚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于是丁冲将那晚他带路的事说了出来。

　　张大诚一脸茫然，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没搞明白，我可不认识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丁冲拿出木鸢，说道：“这只木鸢你还认得不？你家主人的！”

　　张大诚见了木鸢，像见鬼似的，拔腿就跑。

　　丁冲只好一边走，一边问路人，到了晚上，俩人终于赶到袁府。

　　田大力帮他将东西送到，就先行告辞，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认识袁老爷。

　　丁冲摆好一堆货物在袁府门口，看门的家丁吆喝着，让丁冲将东西挪开，别挡道。

　　丁冲大喊道：“我是丁冲，前几天还在你们府上住过！”

　　看门家丁斜睨了他一眼，一动不动。

　　丁冲心想：老子入赘第一天就对付你！

　　但现在连门都进不去，如何入赘呢？

　　他只好低声下气，掏出几枚铜钱，递给看门的，让他帮忙通报袁老爷。

　　看门的让他在纸条上写下名字与事由，便拿着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看门的出来了，骂道：“好个乡野村夫，如此无礼，我家小姐可是你能高攀得起的？我老爷有令，打死你个村夫！”

　　大门被推开，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蜂拥而出，将丁力打了个七荤八素。

　　这是怎么回事？几天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丁冲被打成重伤，那些家丁没有下死手，打完后还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馆疗伤。

　　丁冲足足卧床一个月，才能正常下地走动。

　　郎中见他能动了，跟他说：“你的钱用了八两银子，这十二两是剩下的，还给你，你快些离开吧，躺了一个月，怪吓人的，搞得我的病人都不敢前来看病了。”

　　听闻此言，丁冲识趣地带上银子和聘礼，雇了一辆马车回家。

　　刚到家门口时，他听闻院子里有“叮叮咚咚”的声音。

　　自己一直独住，连亲哥都没有自家的钥匙，旁人是怎么进去的。

　　他推开房门，院子里，村民有才正跟一个人交代着如何打一道木门。那人背对着自己，不停地点头应允着有才。

　　听到有人来，那人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需要打什么家具？我刚接了好些活，可能要排队！”

　　丁冲大吃一惊，那声音，那语调，跟自己一模一样，那衣服，不正是自己过年刚做的长衫吗？怎么穿在他身上？自己都舍不得穿呢！

　　有才看了一眼丁冲，大喊一声：“妈呀，什么怪物？”

　　丁冲捂着脸跑开了，他被打得太惨，一个月根本恢复不了，现在还是面目全非，旁人自然认不出他。

　　丁冲想到了好友田大力，于是他直冲田家。

　　田大力打量了他半天，说道：“你别乱说，丁冲哥在家帮有才家打大门呢？你到底是谁？”

　　丁冲无奈，只好竹筒倒豆子，将所有事原原本本地跟田大力说了一遍。

　　田大力大惊，说道：“我可分不清你说的事，要不我们去莲花寺找慈悲和尚看看吧！”

　　田大力十分讲义气，就算他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丁冲，他还是带他去了莲花寺。

　　一见慈悲大师，丁冲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喊道：“高僧救命！”

　　待听完丁冲的叙述，慈悲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他谨慎地观察了一遍被打成猪头的丁冲，知道此物不简单，他念了一遍华严经，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被顶替了！”

　　“什么顶替？”

　　“就是野鬼寻替身。”

　　“啊！”

　　田大力和丁冲的嘴巴都张得圆圆的，不明所以地看着慈悲大师。

　　“你所说的木鸢呢，能拿出来我看一下吗？”

　　丁冲连忙从怀里掏出木鸢，拿到慈悲大师面前。

　　慈悲大师和田大力面面相觑。

　　丁冲再睁眼一看，手中居然什么都没有，他右手托着空气举在前方！

　　“不对啊，田大力，那天你也看到木鸢了啊？”

　　田大力费解地抓了一下脑袋，说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啊？那天晚上，竹林里鬼火攒动，你不自觉地跟着鬼火走，吓得我一溜烟就跑开了，根本就没有进过那片竹林，哪有什么木鸢啊？”

　　“那你记不记得木鸢的制作方法？”慈悲大师问道。

　　丁冲二话不说，熟练地现场制作了一个木鸢，只是那木鸢刚做好，在天上飞了一小会，便消失不见。

　　“季字如作姓氏，就不念季，念贵！他已经明示自己是鬼秀才了！可能他死后，真的参透了木鸢的制法，但那是在阴间制法，到白天就会消失不见。他教你做木鸢方法，用来买你的命啊！”

　　二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慈悲大师继续说道：“你是被鬼遮眼了，张大诚以及袁府一众人，全是那精怪幻化而成。你不是说袁小姐珠圆玉润，摸起来却像排骨精一样吗？就是这个原因。”

　　“对了，你这日子对不上，你在袁府住了几天？”

　　丁冲细想了一会儿，说道：“出袁府的时候，我被困在山坳里，出来不，遇到了一个牧童，他也是被季秀才遮眼才看到的吗？”

　　慈悲大师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他可不是季秀才遮眼看到的，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你困死在山坳，那季秀才就名正言顺顶替你了！牧童是真人，他应该还救助过其他人，他用童子尿为你破了鬼打墙，你才能走出来。”

　　丁冲心想，好险，差点就死在里面了。

　　慈悲大师接着说：“他将你捆好再往你身上呲尿，明显是上一个他救的人打了他，他学精了！”

　　原来如此！

　　“大师，我还有救吗？”

　　慈悲大师说道：“本来是没救了，但上个月，我参透了地藏经，能与那邪物斗上一斗，时间也充足，你要是再晚来一天，就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休息一下，明天白天正午，阳光最盛之时，我与你们前去，消灭那邪物！”

　　翌日，三人吃饱喝足，雇了辆马车便朝丁冲家出发。

　　丁冲不解地问道：“何不叫些小师父一起前往？”

　　慈悲大师道：“邪物的技法是蛊惑人心，可不是比拼武力，他们的定力不够，去了反而是阻碍。”

　　来到丁冲家，大门早已敞开。

　　慈悲大师说道：“果然是个高人，知道我们要来！他一个邪物要修炼到如此境地，实属不易！丁冲，你先去与他谈判，看他肯不肯将身份还给你，如若不肯，我再去消灭他。”

　　丁冲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看，果然是那季秀才。

　　“好你个季秀才，现在我带来慈悲大师，他大人有大量，念你修行不易，如果你将身份还我，便饶你一命！”

　　“哈哈哈”季秀才大笑起来，“凡人，就是凡人，慈悲慈悲，真是人如其名啊！可他不知道的是，天一黑一亮，就是一天了！过了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也会认为我才是丁冲！”

　　“你在说什么？”

　　季秀才抬头看看天，太阳正在慢慢消失！

　　“天狗食月？”丁冲大惊道。

　　季秀才淡定地说：“不用费心了，慈悲小儿的地藏正法是能灭我，但也得耗上半日时间，我是等了上百年才等到的天狗食月，要不是凡间每隔十年就会出现一个纯阳小童，我根本就不用等这么久！”

　　“你是说那牧童！”

　　季秀才点点头。

　　丁冲迅速跑到门外，跟慈悲大师说了季秀才不肯。

　　慈悲大师手举禅杖，口中念念有词，顿时风云大作，他飞身朝季秀才打去。

　　不知道斗了多少个回合，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盏茶的功夫，天又亮了。

　　慈悲大师的法咒在日光最盛之时威力最大，他一禅杖将季秀才打得灰飞烟灭。

　　慈悲大师元气耗损严重，已经不能走路，丁冲和田大力借了个轿子，一起抬他回莲花寺，所幸大师清修一生，体重有如小牛犊，并不耗费二人力气。

　　离开莲花寺时，慈悲大师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丁冲，说道：“这是我佛门弟子练功用的跌打药，好用得很，送你吧？”

　　丁冲迟疑了下，对大师说道：“慈悲大师，你是不是眼花了？我身上哪来的伤？”

　　慈悲细细观看，果然，丁冲的脸上、身上，全都完好无缺，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突然他浑身一震，良久才缓了过来，他说道：“老纳记岔了，还以为你这些天受过伤呢！”

　　丁冲大笑，挽着好兄弟田大力往山下走去。{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