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文史演义节选-上海金山卫筑城经过-日军杭州湾金山卫登陆

【刘本新日军杭州湾金山卫登陆研究】

民间文史-上海金山卫筑城经过◎日军杭州湾金山卫登陆-刘本新

作者：俞德良 原上海市金山区康城文史研究会副会长

整理：刘本新 原上海市金山区康城文史研究会副会长

第一节 方鸣谦 抗倭良策 洪武帝 委任建城

信国公汤和随洪武帝朱元璋起兵，戎马生涯已有四十余年，屡立战功，爵位显赫，如今年逾花甲，便考虑到应该急流勇退。他回朝后，自请解除兵权，洪武帝当然喜欢。

只是东南沿海倭患日益猖獗，那些日本海盗经常乘风汛驾船到沿海上岸烧杀剽掠，海道漕运也常受拦劫。他们一见官军，能战则战，战不过就遁海，换一个地方再来骚扰，此熄彼起，弄得官军疲于奔命，防不胜防，地方报警奏折不断，使洪武帝深感头痛。

洪武帝便问汤和，有什么长治久安的御倭良策。

汤和举贤不避亲，向洪武帝推荐了熟悉海事的女婿方鸣谦。洪武帝早就想亲自试试方鸣谦这个颇有名声的工部侍郎的才能，便即刻召见鸣谦，问以御倭之策。

鸣谦奏道：“倭从海上来，则就在海上防御他们罢了。请圣上下旨，在沿海量地远近，设置都司和卫、所。在各卫所陆聚步骑兵马，水备战斗舰船，军械宜用杀伤力强大的火器，倭寇就不能靠近海岸了，即使倭船进港，也不待上岸就被围歼了。”

帝又问：“那得要调动多少兵力去防守呀？”鸣谦又奏道：“只须近海民户，每户四丁中抽一人为兵，就近成立防守的卫所，闲时屯田，有警能战，无须去兴师动众麻烦客兵了。”洪武帝听了，深以为然，觉得方鸣谦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洪武十九年丙寅（1386年）正月，倭寇又侵犯松江府华亭、上海县的海滨，扬言要与大明军决一雌雄。

小官镇水师指挥使魏潜勇，挥驱战舰50余艘出青龙江御敌，动用了胡蜂九眼连珠火炮百余门，水师中有的用单眼火机长枪（这些都是方鸣谦早年在明州督造的火器），先后击沉了倭寇大小船只六十余艘，只有2艘小快艇逃跑。魏潜勇大喜，即将捷报飞奏朝廷。

不料事隔仅10天，在正月二十日，有18艘二十四桨的舢板商船装满鱼干驶进青龙江的小官镇，商人们上岸廉价推销鱼干。官民们贪其便宜，纷纷争先上船选购。不多日，干货销售一空，商人和伙计们便驾船游览横浦、黄浦、又游三泖水域。

三日后午夜，那伙人突然撕下伪装，都是手执倭刀的倭寇，他们趁守军麻痹大意，抢劫了小官镇兵械库，被劫去大炮3门，机关炮50余尊，手锍、长矛、大刀不计其数，还窃去大明官军服5百套。魏潜勇闻报，贼船早已夺关逃遁。

都司得知后大惊，报请朝廷发落，魏潜勇犯渎职罪，发配至大同关（在今山西）充役，兵械库守将熊世昌、牛致高犯失监罪，处以斩刑。事后，洪武帝还在为倭患之事烦恼不已。

二月初二日，洪武帝召见信国公汤和，对他说：“卿虽已年老，但是今天联还得要强卿所难，为朕去东南濒海之地跑一趟，实施卿与方鸣谦所献的度地筑城御倭之策，待此件大事完成了，卿再告老，也不算晚呀！”汤和只得遵旨，请与方鸣谦同行。洪武帝欣然同意。

洪武帝还命江夏侯周德兴为福建筑城建关都指挥使，安庆侯仇成为两浙筑城建关都指挥使，配合汤和前往东南沿海完成此一大事。

三月初九日，方鸣谦陪同信国公率水师行抵华亭县上官塘镇官塘江畔，登陆后，开始了在沿海岸量地筑城置卫所的部署。

第二节 选城址 各抒已见 小不忍 种下祸端

汤和率众踏探杭州湾北岸地形，选取设置卫所，建设卫城，所城的地点。两浙筑城建关都指挥使安庆侯仇成的都司署设在杭州，也伴随相行。

汤和站在元大德年间修筑的金山海塘段顶上，南望海中的大小金山岛，感慨万千，回头对安庆侯和爱婿方鸣谦道：“金山本来就是我华夏的发祥故地之一，立国、筑城、置县，在浙西都属先例。昔日周康王筑东京城，钱缪王重筑金山城，都成为名噪一时的军防名城。可惜延至宋代晚期，金山沦海，使数千年文明古城陷于泽国，真是沧桑万变啊！”

鸣谦应道：“沧海桑田的变化的确莫测，但总的来说，金山是我大明京师东南屏障的地位仍然不变的。今小官镇地处王盘洋（今杭州湾）入口要冲，金山门水直达青龙江，畅通松江、嘉兴、苏州、湖州数府。云间湖泊，泖漾之多，江南闻名，水域辽阔，可以蓄水师百万，御倭正可在此小官镇一带设置一个大卫。”汤和点头称善。

仇成在一旁道：“此卫正指金山，就定名为金山卫吧，此地筑城名曰金山卫城。”

于是，他们把此打算表奏朝廷，洪武帝御批审定，诰命方鸣谦为金山卫筑城指挥使，总管测地选址筑城工作，又命仇成两浙小官镇设置都司的分司署，他的总司署在杭州，金山、宁波、福建延平等地共设八个分司。

筑城指挥使司署的决策者们，初选金山卫城址在青龙江与官塘江白虎关之间，两江相距约6里，正好成为东西护城河。

小官镇有一名里长，叫邹逸仙，善于奉承，他附和道：“左仗青龙，右骑白虎，可以气吞山河。”鸣谦听到此话，就想到这样建城很好，但青龙白虎的议论有恐引起皇帝猜忌，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建议，将金山卫城址压在青龙江上，形成金山卫城骑江的形势，以城镇住“青龙”，有利大明江山万万年。邹这时说这个话还没有起歹心，但却是他诬陷方鸣谦的一个重要因由。

青龙江从北往南穿卫城而过入杭州湾，在青龙江南北出城口设置城关，海寇就不能沿着青龙江入侵到内河，对御倭也有益。同时，河水穿城而过，还解决了官民饮用水和便利舟楫交通。

汤和和仇成都认为这个方案很好，便令方鸣谦绘制了金山卫、所方位及城关规格图，送京师工部备考，即日筹备筑城事宜。

两浙筑城建关总监都巡察指挥使安庆侯仇成，下令征发了嘉兴、湖州、苏州、松江四府丁壮3万5千人，云集小官镇，然后分兵同时修筑卫城和沿海千户所城堡。

筑城司伙官朱同、胡荣（大狗）、何震宇从两浙船运大米8000石及大量猪、羊、鸡、鸭等畜禽，陆续抵达商荡口、典下桥市、白茅关下泊岸、关将朱寅、里长何三毛等忙于征集车辆、脚伙搬运粮草至各营贮藏。

筑城指挥使司署和金山卫兵马指挥使司同设在一处，即小官镇名医邹青故居。汤和兼任金山卫筑城监察都指挥使，仇成兼任金山卫筑城都指挥使，方鸣谦为金山卫筑城建关监工总指挥使，具体负责城关和所堡的营建工作。

为了便于管理，方指挥又从民间里长、甲长中选拔一些地方上有影响的人员具体负责工程进度的基层小吏，有魏荣卿、钱晋喜、徐哲中、顾慧卿、魏大奎、熊克金、牛士达、白崇裕、夏雷雨、徐木根、张小虎、邹逸仙为十二督工副指挥。并转颁史部立功恶阶律令，凡在筑城中立功无过者，官阶从九品到从八品；功特显著者，可晋阶为从七品兵马指挥使。四月二十八日，开工仪式刚过，青龙江两岸立即人头钻动，铁锹挥舞，个个奋勇争先。

第三节 为民众 不畏苦辛 表壮志 城上抒怀

进入洪武十九年丙寅（1386年）八月，金山卫城和沿海烽烟城堡的建设已接近尾声，工程分外忙碌。

筑城都指挥使方鸣谦一心操理着工程质量的检查。他鸡鸣即起，暮夜方归，整天扑在卫、所的建设工地上。

八月二十八日，泥城堆成，南汇嘴、青村千户所的泥城堡也基本完工，唯独卫城四门二关尚在建筑中。

二十九日，筑城指挥使司署特办了丰厚的酒食，搞劳筑城兵民。对从苏州、湖州、嘉兴府征发的2.6万兵民发放饷银，每兵二2两2钱，每民2两6钱，遣回原籍，另作调度。对在工程中因病和劳累丧生的23名役夫，不分兵民，都给予丧葬费及抚恤金，每人白银百两。还有从松江府征发的9千名兵民继续留用，建设城关。

方鸣谦是一位身经百战，上马管军，下马抚民的将军，对人却十分谦恭。他在筑城中，平时穿的是伍卒的便装，在兵民中共同劳作，简直是一个健壮又和蔼的老兵，闲时休息，便亲自在东门外种植瓜蔬，所以举营上下，都亲热地呼他为“方大爷”，而不称他的官衔。对那些知书识礼的文士，更是待之如宾。

当时，有一位寓居璜溪（今金山区吕巷镇）的元末诗人袁凯（字景文，号海叟，华亭人），因不愿在明廷作官，假装疯癫，隐居乡间。方鸣谦赏识他高风亮节，上门寻访，并与他结为诗友知交。两人常聚诗酒。一次，袁凯持些自栽的鲜枣，来访方指挥使，鸣谦忙里抽空热情接待，泛舟柘湖。八月中秋，在送别袁凯的晚上，两人在新建的南安门城楼上，对酒赏月当歌。

方鸣谦吟咏道：

城堞遥连北斗斜，岛夷从此识中华。

诸侯幕府多春酒，上将歌谣杂暮笳。

别去几时还下榻，兴来何日欲乘槎？

为报安期头白尽，更须重觅枣如瓜。”

袁凯捋着微须，应和道：

旗影翩翩整复斜，中天星月动光华。

千群貔虎方屯戍，万里鱼龙听鼓笳。

圣主自多开国老，小夷休恃上天槎 。

却烦上将频思念，时问东门二亩瓜。

两个在唱和中充分抒发了爱国激情，交流了友谊深情。这二则《次方鸣谦指挥海上筑城韵》，成为金山卫地区的古来名句，多次刊载在明清以后的地方志书中。

九月二十八日，在金山卫指挥使司署内，由方大夫人汤素贞主持婚礼，安庆侯仇成当证婚人，方指挥使鸣谦与少夫人邹容珍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第四节 成大事 不恤近怨 申诬冤 刀下保婿

洪武二十年丁卯（1387年）正月，安庆侯仇成奉旨任征南副将军，离开了浙西，赴云南征讨容、美诸峒少数民族的叛乱去了，继续筑城的重任全压在信国公汤和肩上，方鸣谦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兼任两浙筑城建关都指挥使，重又征调2万6千兵民，沿海自东向西继续修筑海宁卫、临山卫等各卫所的城堡。

兵民役夫过往频繁，沿途的浙西老百姓不能不受到一些骚扰（不少役夫是各州县戴罪的人充役，纪律比较差），方指挥使虽然三令五申纪律，并处置了一些人，但还是有违纪的现象发生，百姓不免怨声四起。

鸣谦很为难，对信国公道：“老百姓已产生怨言了，怎么办呀？”办事果断的汤公正在喝酒，听了就大声粗气地说：“你也真是！有长远目光的人，不要去怜悯眼前的怒恨；做大事的人休得去关顾细小的枝节。你快去出个布告，如果再有对筑城御倭有非议和抱怨的人，要让他尝尝我宝剑的滋味！”有了信国公的支持，方鸣谦心中踏实了，大刀阔斧地去指挥筑城工程了。

四月初八日，江夏侯周德兴也奉令来协助信国公，在福建沿海加快了筑城进度，抽福、兴、漳、泉四府每户三丁之一，得1.5万戍兵，筑16座卫所城堡，以早日和两浙卫所衔接。谁知，厄运正悄悄向方鸣谦逼近。

邹逸仙向卫里的官员朱同、何震宇诬告“方鸣谦擅作方城，形似京师的内皇城”；“金山卫城骑跨青龙江，以应身登龙地之兆”、“我亲眼目睹他与倭寇大酋称兄道弟……种种迹象表明，方鸣谦必反！”

谁知朱同、何震宇竟是京师都察院暗遣的金山卫筑城巡察御使，锦衣卫（护皇的特务组织）人员。他俩获得了“方鸣谦要造反”的情报，就驱轻骑，星夜进京到都察院，密告这一叛逆事件。副佥都御史李景隆当即面奏圣上。

六月初十日，天使李增枝携圣旨至金山卫城，立即将方鸣谦逮捕入狱，并向筑城兵民宣布，皇帝诏曰，方鸣谦“假公济私，拢络人心，私通倭寇，妄建皇城，蓄谋反叛”共12大罪状，应予斩刑。

六月二十日，天使将方鸣谦验明正身，押赴北门外刑场。城内外军众倾营，百姓空巷，都去为方大爷送行。

正当天使李增枝行刑令下达时，信国公汤和捧着圣旨，捷马直至刑场，宣旨“刀下留人！”原来，汤和正在京办事，获悉爱婿被诬，立即上殿见帝，请工部出示备案的筑城规划图，以身家性命担保方鸣谦光明磊落，是一位忠于大明的直臣。

洪武帝很看重自请解除兵权的汤和，碍于他的情面，况且也觉得方鸣谦造反的证据不足，恐起非议，降旨赦免方鸣谦之罪，官复原职，继续筑城建关。方鸣谦俯地三呼万岁。

九月重阳日，金山卫城四门和南北水关、城堞楼阁都已竣工，兵民们登高，在城楼上俯视，听方鸣谦指挥使介绍：

全城呈方形，东南向十五度，周十二里三百步有奇，城内南北、东西各纵深三里八十步；距城基四周外十六丈五尺的护城河，周长十三里三百步，面宽九丈，深一丈，连接乡村支河之水；泥城高三丈，底宽八丈，顶宽二丈。

四门中，东名“瞻阳”，西名“迎仙”，南名“镇海”，北名“拱北”朝圣大明京师；水关门南名“宁潮”，北名“通济”，青龙江（又名小官浦）由南北水关门控制，穿城而过，在城内穿城之水道为“小官港”。

城关门孔，各宽一丈八尺，高二丈八尺；城门楼共四幢，各高三丈五尺；城关楼堞都是砖石结构，坚如磐石；直对四城门外，在护城河上，各建有五马并行的吊桥一座，吊桥升降，都用铁链在城楼上控制……为了巩固泥城墙，满坡都种上了强根矮草。”

兵民们听着介绍，观赏着壮丽美观、固若金汤的方城，不时发出欢呼声。

是日，指挥使司署内举行了竣工庆功会。根据从民间选拔的12位督工副指挥官中，有11位经过本人的述职，吏部核复，都定爵为正八品或正九品，其中白崇裕、徐木根功更显著，晋为指挥使署参军。授爵后众人欢宴。

后来，方鸣谦还是遭到小人诬告，皇帝听信，下旨杀害。

再后来，皇帝下旨封方鸣谦为金山卫城城隍。

金山卫地区的百姓自古就认定是“方大老爷筑城”，但史书记载为“安庆侯仇成筑城”，本帖文字已经说明了，仇成是方鸣谦的上级，而且仇成的都司署分司署就设在金山卫城建设工地，因此，史书记载是对的。

2023-7-18在上海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