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我当年在部队的提干经历,知情的战友都说:“三军少有,富有传奇”。
1999年7月10日,我专程前往南宁拜访已升任广西军区副政委的刘勋发少将(左,着便装者)。
我于1980年10月入伍来到原广州军区驻潮汕陆军55军步兵163师488团服役。新训三个月后下到老兵连队,不久又被挑选到163师汽车教导队(司训队)学习,8个月学习毕业后回到488团汽车排,正式成为一名汽车兵。
那时候,步兵团的汽车兵可是“天之骄子”,响当当的技术兵。不用站岗执勤,也不用摸爬滚打,每天除了出车,就是在家保养维护车辆,是步兵战友心中的“香饽饽”的差使。
然而,分到汽车排半年后,我内心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便逐步消逝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无所事事的无聊感和恐慌感。
那时,我想得更多的是:经常这样出车、收车、修车,虽然学有一技之长,今后退伍回乡也不愁无用武之地,但随着时代的进展,科技的进步,若干年后,开车恐怕也不是希奇的技术活儿,不如趁现在年轻、时间充裕,多学一门今后管用的东西,技不压身,有备无患总是稳妥些。
学什么呢?想想自己在初中、高中学习阶段就爱好写作,且有一点基础,作文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念哩。对,何不在原基础上再加把劲,提高提高。于是,我暗下决心,就将写作作为自学的突破口。
正所谓,心中有了方向,脚下才有力量。从此以后,我除了出车或保养车辆外,业余时间大多泡在学习上了。除了从有限的津贴费里省出钱来购买自学书籍外,我也成了团部军人俱乐部图书阅览室的“常客”。每次带上一本笔记本 到那儿一坐就是几小时,久而久之,读得多了,记得多了,手就痒痒的,总想写点什么。
于是,我特别留心并反复思索《解放军报》和军区《战士报》上刊登的有关反映连队火热生活的新闻稿件和文艺作品,从取材到结构,从开头到结尾,边读边思索,心领神会后便有了尝试一把的冲动感。于是有一天,我将一篇题为《哨所抒怀》的散文诗寄给了军区《战士报》社。
半月后,《战士报》“战士笔荟”版改用“我走向哨所。。。。。。”的标题全文刊登了这篇文章。尝到成功的甜头后,我写稿的劲头更足了。除了写文艺作品外,我还尝试着写各种体裁的新闻稿件。每当看到战友们乐滋滋地读着我写的那些兵味足、火药味浓的连队新闻、训练场见闻的作品时,我也就默默地接受了战友们直接叫我“兵记者”或“兵作家”的称呼。
后来的日子里,我不断拓展各种体裁的写作,新闻稿件、新闻时评、报告文学、小小说,小散文,小言论,适合什么形式表述就写什么体裁,作品不但频频见绪于军区报纸、刊物,有的还上了解放军报或人民日报,并被多家报刊聘请为“特约通讯员”或“特约记者”,先后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两次。1985年冬,团里又将我转为理想兵(现在叫士官)。
日月如梭。转眼到了1993年,按照理想兵服役13年的法定要求,年底我将面临转业。这年8月初,我打算利用最后一次穿军装探亲的机会,回家联系个接收单位。
记得离队探亲前,团政治处常文林主任提醒我说:“小刘,你的单位好联系,如今能写东西的人才太少了,回去时记得带上那些作品,那就是敲门砖哩!”
感谢常主任的提示, 这次回乡,我啥也没带,两个军用背包里装的全是历年收集的作品剪贴本和各类征文获奖证书。
也正是凭着这些沉甸甸的“硬件”,我昂首挺胸跨进了家乡——湖南省邵阳市委宣传部的大门,并走进了时任常务副部长刘汉云的办公室。
刘部长听了我的情况介绍、并仔细审视完我的作品剪贴本和获奖证书后,当即打电话呼来了邵阳广播电视报社伍总,并达成了接收我到报社工作的意向。
一月后,正当我提前在广播电视报社实习的时候,一天突然接到了妻子的电话,告知我部队来了加急电报,催我火速归队。
我一听挺纳闷:离队前部队没什么急事儿,再说我已确定当年底转业了,即使有事也不会催我的。但当时没有移动电话,只能靠电报或长途电话联系,十分不便。于是我问妻子电报内容措词咋样,妻子一字一句地念道:“令,火速归队,否则后果自负!刘勋发。”
可是,当我一听“刘勋发”三个字时,我的脑袋彻底懵了。
妻子问我他是谁?我说,刘勋发就是我们163师政治委员啊!妻子也“啊”了一声,接着问我:“他认识你吗?”我说,他堂堂一个大校,师政委,我小小一个理想兵司机,能有什么纠集?我认识他,他哪能认识我?
那就奇了怪了,一个师政委给一个从不认识的理想兵发电报催归,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于是,我静下心来慢慢回忆:自己当兵开车13年来,没有倒卖过汽油,没有拉过走私货,也没有干过违法违规的事儿,即使有这方面的“出格”之举,也不是你师政委来电哩,应该是保卫科、军务科或运输科才对呀!
还是苦于当时通讯不发达,我无法电话沟通了解这一切的谜底,只有马上向报社伍总请假一周,立刻归队。
由于心中纠结解不开,一路上下汽车,转火车,食无味,睡无眠,几经辗转,第二天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部队驻地的钱东镇。看看太阳还未西下,天色尚旱,我找了一家镇上小餐馆,稍事洗漱休息一会,待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再租一辆面的悄悄溜进营区,先找人问问情况,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商量对策再说吧。
车到营区,天完全黑了下来。我借助夜幕保护,悄悄溜进了本团政治处王道平副主任家。王主任是全团有名的笔杆子,又是老乡,信得过,找他探问情况、商量对策是最佳人选。
推开王主任的门,王主任一家三口正围桌吃饭。见我突然降临,王主任马上起身一把抱住我说:“你小子,总算回来了,今天可把我急死了!”
“什么事?”我正色惊讶地问道。
“好事一桩,人在家里坐,官帽天上落。”王主任喜形于色,立刻吩咐妻子再炒一个菜,说要和我喝几杯庆贺庆贺。
我一听更加懵了,忙问到底是什么事啊?
这时,王主任从里屋拿出一张1993年9月13日的《解放军报》,打开第二版,指着一篇显眼位置刊登的题为《修"娘家“的车,他不收钱》的文章说,这是你写的吗?前天,师里刘勋发政委看到这篇稿件后,马上找到宣传科长说:“我在驻湖南部队任团政委时,我见过不少刘克勤写的稿子,原以为他是个新闻干部呢。可没想到,他却是我们师下属488团的一个理想兵司机。这小伙子不错,能写点东西。”
接着,王主任说:“刘政委听说你今年要转业回地方后,打电话到团里,是否将你留队转干,因为现在新闻干部紧缺。而我怕你不按时归队,便借用刘政委的名义发来加急电报,令你火速归队。因为明天就要体检了,一旦借过这次机会,就浪费首长一片心意了,那太惋惜了!”
听着王主任一番诉说后,我心中的那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1993年8月3日《解放军报》刊登的《修“娘家”的车,他不收钱》一文。起初,刘政委就是见到此文后找到我的。
没想到,正因为这些“真实署名”,才引起了素有“军中伯乐”之称的刘政委的关注和关爱,也才有了我提干的一段传奇。
1994年3月,通过组织上的破格提干,我实现了从一名理想兵司机到正连职干部的华丽转身,由业余“兵记者”变成了新闻专干,后来又升任宣传股长、政治处副主任。
1999年7月,我利用探亲的机会,特意前往广西军区拜访刘勋发首长(其时已任广西军区副政委,少将,后又升任湖北省军区政委),首长高兴地拉着我照了一张合影,我在照片上这样题写道:十年笔耕无人问,一篇文章定天地。军旅仕途今起步,何时才报师长恩。
这既是真实写照,更是我的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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