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古御路南端“得泉亭”的故事

邢台古御路文化系列

邢台古御路南端“得泉亭”的故事

康熙版《沙河县志》载，邢台古御路南段北九家（现东九家，曾因在城北而名北九家）村西有一个“得泉亭”，它的来历很有趣。

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于成龙（1638-1700，为汉军镶红旗人，字振甲，号如山，谥号襄勤，直隶固安人）出任直隶巡抚（坊间俗名中丞），看到御路两侧遍地沙丘。沙河城周边更是“沙积高于屋”，尤其在春冬两季，树稀风大，简直是“漠漠瘠原飞乱沙，孤城冷烟噪寒鸦”。因此，他发文倡导古御路沿途各州县在路旁栽树，“以荫行人”。

时任沙河知县谈九乾（字震方，号未庵，德清人。康熙丙辰进士，后任吏部郎中等），按照要求，在辖区御路边种植杨柳、榆树等三千余棵，并挖掘四口井，以方便灌溉，兼供行人渴饮。

谈知县带人勘察地形，到北九家村西“沙河县北界”石碑旁时，发现有一口古井，“水甘而冽（甘冽liè，甘美清澄，冰凉甜美）”，井口“砖砌入鳞（像鱼鳞），若有默助（似有天助）”，遂建亭其上，题写匾额曰“得泉”。又题写道：澄潭嘉树（清水美?树），旁刊一联，云：让更名廉（名声清廉），看古甃（zhòu，砖瓦砌的井壁。出自《唐韵》《集韵》）一泓，照我臣心似水；耕须兼凿（耕田凿井。语出古诗《击壤歌》:“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后常用“耕凿”形容人民辛勤劳动,生活安定），念哀鸿（悲鸣的鸿雁。比喻哀伤苦痛、流离失所的人。语出《诗·小雅·鸿雁》曰:“鸿雁于飞,哀鸣嗷嗷”）四野（遍野），凛（畏惧）他民口如川（《国语·周语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对于长途跋涉，疲劳饥渴的行人而言，这口井真是“一窍有泉通地脉，四时无雨滴天浆。”

志称“尘沙驿路间得此一亭，红垣（墙）绿荫，颇足以少供休憩。”此举深得民心，一时传为佳话。

乾隆年间，则亭已就湮（湮yān或yīn，淹没），而泉源无恙（yàng，意指没有发生疾病，引申为虽然受到了侵害，但无妨大碍。出自《楚辞·九辩》：“赖皇天之厚德兮，还及君之无恙”）。嘉木（美好树木，出自《西京赋》）森森，犹可荫（指树木凉阴）济（帮助）往来行旅。

谈九乾在沙河任内，修举废坠，兴农劝学，德义有闻，清慎明著，公平可称，恪勤匪懈（语出《唐六典》。意为：道德品质高尚，上下公认；清正廉明，办事谨慎，人所共知；处理问题公道，受到赞许；勤恳守职，从不懈怠。恪：谨慎；匪：通“非”；懈：懈怠），业绩突出，深受爱戴。于是，人们就赋予这口古井和亭子更加丰富的含义。原本普通的一口井和简单的“得泉亭”，却变成了清正廉洁的寓意和“德泉亭”。人们借这口井和亭子来歌颂赞美谈九乾。

比如康熙皇帝侍臣、沙河城武进士周诰为“得泉亭”赋诗二首：

其一：历代荒沙地，胡为井有亭？邑侯（谈九乾）莅兹土，古甃照廉心。灌树能成荫，临渊可鉴形。往来频颔首（多指点头以表恭敬），留墨刻石铭。

其二：无意犁荒土，清芬（比喻高洁的品德）得古泉。覆亭存往迹，作赋望明贤。邑宰（即知县）鸠工（ 聚集工匠。 引唐·黄滔 《泉州开元寺佛殿碑记》:“乃割俸三千緡min,鳩工度木。”）毕，中丞（汉代官名，明清时也称巡抚为中丞。此指于成龙）建节（执持符节。古代使臣受命，必建节以为凭信；树立节操）还（回家路过）。从来湮没者，罔（wǎng）不（罔不：都、没有不）借人传。

清代诗人张筠修沿御路北行过沙河城，在九家村“得泉亭”歇息渴饮，了解这个故事后，回去写了一首《得泉亭歌》：

朝来策马温州路（唐初沙河曾叫温州），野雾垂垂锁芳树。路旁有井覆新亭，道是邑侯（此指谈九乾）涂丹垩（è，丹垩：涂红刷白,泛指油漆粉刷、修饰。垩,一种白色土）。邑侯政绩本寻良，风尘俗吏谁能芳（比美好的德行或名声）。中丞（此指于成龙）有命委贤俊（才德出众之人），奉命种树皆成行。树木由来资（依靠）灌溉，穿井（开凿水井）便民民爱戴。无心掘地得古泉，古甃未审成何代。人传此井不记年，中有神龙井底眠。澄澈（水清见底；清亮明洁）照人眉宇（两眉的上方）动，清芬可比邑侯贤。

邑侯建此惠（给人好处；.敬辞，表示对方的行动是对自己的恩惠）良簿，行人饮之如钟乳（古钟面隆起的饰物，在钟带间,其状似乳,故称，也名钟乳石。出自《周礼·考工记·凫氏》。此指中药，甘温，本石之精，强阴益阳，通百节，利九窍，补虚劳，下乳汁）。地因得泉始建亭，亭名得泉仿喜雨（指天气干旱，庄稼需要雨水时下的雨）。亭成正值中丞来，下马注视青眸（指瞳仁，出自《次韵景彝赴省宿马上》）开。于公谈公（于成龙，谈九乾）两心赏（心赏：犹心爱，心情欢畅），手凭栏槛滋（更，多）徘徊。

于今朝野重名宿（名宿：素有名望的人，亦指出名的老前辈。出自《后汉书·朱浮传》），于今补兖（补兖：补救规谏帝王的过失；唐代对补阙的别称。出自《诗·大雅·烝民》）重良牧（良牧：贤能的州郡长官）。指日（为期不远）丹诏（帝王的诏书，以朱笔书写）下九重（泛指多层），封事（密封的奏章，或是封禅。古代臣子奏事，以皂囊封板,防止泄露，称为「封事」，出自《后汉书·卷二·显宗孝明帝纪》）披陈（表白；陈述，唐·韩愈 《潮州谢孔大夫状》：“恃蒙眷待，辄此披陈。”）朝野（朝廷和民间）肃（恭敬）。

如公政声岂能多，如公遗爱（留于后世而被人追怀的德行、恩惠、贡献等。出自《汉书·叙传下》）岂能磨。往来行役（旧指因服兵役、劳役或公务而出外跋涉。泛称行旅，出行）感君惠，仰止（仰止：仰慕；向往）高风（高风：美善的风教、政绩，高尚的风操）共放歌（大家都会铭记和赞扬）。

可惜，现在已经看不见当年的古井和亭子了，但谈九乾勤政爱民的作风值得学习。

2023年5月12日初稿于河北省历史文化名镇、故乡沙河城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