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卢氏北祖，妥妥的五姓郡望，却依然逃不脱命运的魔咒

初唐四杰之卢照邻 ｜ 01

一乖青岩酌，空伫白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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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照邻出身于范阳卢氏北祖。

范阳卢氏作为中原著名的门阀士族“五姓七族”之一，东汉以来家世极尽显赫，人物辈出，世代冠冕。

南北朝的混乱以北朝战胜南朝而结束，隋唐统治阶级属于北朝系统，其统治阶级以北朝人物后裔为主干，受北魏影响尤为深刻，北朝时已长期活跃于中原腹地。

这些门阀士族，在唐代被称为“山东郡姓”。这里的山东主要指太行山以东的华北平原，北朝时处于东魏和北齐的政权统治下。汉魏世族渊源支脉庞杂，西晋永嘉之乱时，这些世族亦随着时局动荡而变迁。一部分家族成员南迁，剩余的成员则依据家族强大的经济实力，留在北地筑坞堡自卫。后在北魏拓跋焘时代，陆续走出坞堡入仕，逐渐融入新的北方政权。

这些世族俗称“五姓七族”。五姓指“崔、卢、李、郑、王”，七族指“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自汉魏以降，长期冠冕不绝、门阀不坠，至北魏孝文帝时期，渐成为官方钦定的、最高门第的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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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唐一代，虽然经过长期的战争打击，但因世家们家学底蕴深厚，文化传统悠久，社会声望崇高，宗族势力强大，以及社会基础广泛，地位依然根深蒂固，仍然具有冢中枯骨之余烈。五姓诸房为维持门第华贵，也依然按照南北朝以来的旧俗在五姓内部通婚，耻与他姓为婚。

太宗一朝，为了彻底打击世家势力，粉碎门阀同气连枝、偃仰自高的积望，李世民四次下令编修《氏族志》，力图以政治权力干预氏族排位。但收效甚微，朝中权贵如魏征、房玄龄、李绩等开国功臣仍不顾政策，依旧争相与山东士族通婚。至高宗朝，李治甚至下禁婚诏，禁止“七姓十家”之间互相通婚。禁婚令实际上收效甚微，反而变相抬高了山东士族的地位。

终唐一代，门第婚姻的观念始终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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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次禁婚令中，范阳卢氏有北祖卢度世四子、卢辅六子以及南祖卢溥诸子三族被列入禁婚之家范畴。

卢照邻即出身于卢氏北祖，是后赵名臣卢谌第四子卢偃后裔。

卢谌是西晋名臣刘琨的外甥，平生喜好老庄，善于箸文，深得姨父刘琨喜爱。刘琨被杀后他辗转后赵、冉魏艰难求生，因着这一段风起云涌的历史悲歌，两人的互酬诗作名垂千古。

卢照邻是卢氏嫡系子孙，自然家学渊源，他幼时就熟读经书。同时作为世家子弟，他还拥有一般士人无法睥睨的见识和人脉资源。十岁时，他远赴江南跟从当时的文学大儒曹宪学习，专习文字学。曹宪活了100多岁，是隋唐时期著名的训诂大家。太宗朝时年老不仕，在扬州专心教书育人。

卢照邻的生卒年历代多有争议，据《新唐书》记载他十岁时南下求学，从曹宪645年去世这个时间点推算，卢照邻的出生年份应当在635年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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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初年李氏朝廷对于老牌门阀世家的打击，说白了其实是以李家为代表的关陇贵族与旧姓氏族之间的博弈。在这一场无形的战争中，以山东贵族为代表的旧姓氏族因为其雄厚的根基始终未处下风。说起来唐朝的科举制度似乎给庶族搭建了一架天梯，实际上能通过这架天梯到达权力鼎峰的庶族凤毛麟角。

相反，在这场以文化经艺为纲举的权力角逐中，貌似公平的制度之下天平实则早已倾斜。世家大族们往往有深厚的文脉积淀，他们或家学渊源，或族学强大，或藏书万卷，子弟们早就赢在起跑线上。另外，世家大族往往子息旺盛，东方不亮西方亮的优势早就让他们稳操决胜概率。你看终唐一代的宰相当中，崔姓、裴姓等世家大族子弟人数独占鳌头，就可见其一斑。

实则上，有唐一代依然是贵族的天下，随着唐朝的覆灭，贵族才算真正没落。

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上，世家和文化从来都是相互成就的。传统的文化脉络成就了世家的品格，而世家的价值理念反过来又推动了文化的修正。

有些文化的基因早已镌刻于世家子弟的骨血。

“家国天下”是每个儒家子弟的信念，或者亦可以说，这是我们华夏始终不灭的脊梁所在。甚至可以说，也正是世系家族们累世不坠的门风传承，变相地维持了华夏正统的沿袭。

说起贵族，我们的教科书总是会深恶痛绝地数落种种不堪。可是在貌似荒唐的世相万花筒里，我们又怎能忽略贵族子弟们的闪闪光亮。他们刻在骨子里的道义感，仿似天然的教养，不加掩饰的自强，高妙的文化修养，都是大部分现代人无法企及的精英自觉。人不能自欺欺人，更不能掩耳盗铃。

品鉴历史的作用是见微，更重要的却是知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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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在此详细梳理世系大族，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加全面和深入地解读诗人。作为位居世族首列的五姓子弟，卢照邻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有高贵的出身，也有天赋的才情，更有令人艳羡的际遇。

当他扑扇着翅膀准备翱翔九天之时，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佛家八苦，病苦仅为其一，殊不知这一苦看似寻常实则霸道。肉体无法承受的苦痛会让人怨生、哀死、伤老，也会有爱别离、怨憎会，更有求不得，最终导致五阴炽盛。

这真的是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悲哀和绝望。

所以万分能够理解卢照邻在受尽疾病的万千磨难之后的那纵身一跃。他终究是舍不了他的骄傲，在经历过无数次的抗争之后，最终认清了命运的真相，放下执念的那一刻也是真的勇敢。

一个经历过高峰和低谷的灵魂，必定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丰沛和渊奥。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