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出圈的动画故事原型--“阳羡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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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谦虚公

系列：志怪小说趣味故事

因创作出《葫芦娃》、《大闹天宫》、《黑猫警长》等经典动画IP，影响中国一代人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最近又因其推出的爆款系列动画片《中国怪谈》而成功出圈，可谓是观者如云、好评连连，在网络上引燃了现象级话题。

系列中的第二集《鹅鹅鹅》，其实是有故事原型的。话休絮烦，现在我们就一同来“奇文共赏”吧。

故事正文

西晋末造，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司马氏在王、谢等世家大族的拥立下于建邺（今江苏南京）重新建国，是为半壁江山、偏安一隅的东晋。

东晋治下的阳羡县（今江苏宜兴）有位名叫许彦的精神小伙（下文称小许）。有一天，他背着装有两只大白鹅的竹笼，早早赶往绥安县（今安徽广德）的集市。两地之间山路迢迢，免不得要攀岭爬峰、越溪迈涧。

却说在半山腰处，隐约传来一阵“哎哟、哎呦”的凄惨呻吟，小许循声而至---原来是路边趴着一位年约十七八光景的书生，自称姓胡（原作无名）。他哀告到：“小生登山观景，怎料道路坎坷，脚踝不甚扭伤，无法站立。不知公子可允我钻进鹅笼，负我前行？”

小许闻言，满腹狐疑：“他到底是扭了脚，还是摔了头？搞笑的吧，我这小小竹笼哪里容得下他这么个大活人呀？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权且应承下来再说吧。”于是他打开笼门，做了一个请君入瓮的手势：“那你进来试试？”

“嘿嘿，好呀。”书生咧嘴一笑，支楞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竹笼。欸？那笼子并未被撑大，书生的身形亦未缩小，却是古怪！小许朝笼内望去，贸然闯入的书生，亦未惊扰两只白鹅半分，他仨并排安坐、和谐融洽。啧啧称奇的小许背起竹笼，可他居然丝毫感受不到书生的重量。

就这样走出十来里，小许来到一处状如伞盖的大树下打算歇歇脚。书生也趁机爬出竹笼，拍拍小许的肩膀说到：“这一路辛苦兄台啦，小生略备薄酒便饭，想请你赴宴，如何？”

走了半日的小许正饥肠辘辘呢，听说有人请吃饭，不禁开心得拍手叫好。但见书生张开大嘴，掏出一只盛满珍馐佳肴的大圆铜盘。也许是因为见识过了书生先前的“缩骨功”，面对这次的“大变宴席”，小许反而淡定了许多。

二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醉眼朦胧的书生打了个酒嗝，贴在小许的耳畔悄声说到：“其实我吧，身边一直跟着个相好的。现在也想把她请出来一醉方休，怎么样？”

一听说还有花姑娘助兴，小许双眼圆睁、连连点头。于是书生又“哇”地一声，从嘴里吐出一个年纪十五六岁，名叫阿芸的女子（原文无名），她衣着华美、容貌艳丽，跪坐在书生与小许之间，左右逢源、劝酒夹菜。

很快，书生不胜酒力，不住地懒腰、打哈欠，最后索性直接瘫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待其鼾声震天、呼噜不休，阿芸凑到小许身前，压低嗓音说到：“我与胡公子不过是露水夫妻、逢场作戏罢了。奴家其实早已心有所属，情郎一路追随至此。我想趁着胡公子睡下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叫他出来欢会，烦请您替我保守秘密哟。”

“哈！？三角恋啊？”望着胡公子脑袋上若隐若现的绿色草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小许只得点头默许。

阿芸便也从口中拽出一名年约二十三四、唇红齿白、面似桃花的俊男。他朝着小许拱手作揖，自我介绍到：“在下小名阿强（原文无名），家住...”话音未落即被那厢瘫睡在地上的书生“啊...”一个长长的哈欠给打断了。

阿芸情急之下又从口中吐出一张锦缎屏风，挡住书生，自己起身一探虚实之际却被书生顺势搂住，不得已只好陪其共卧而眠。

眼见二人都没了动静，阿强朝小许从嘴角挤出一丝细声轻语：“公子有所不知，虽然我和阿芸郎情妾意，但她其实是个女海王。因此我也有一个备胎，想请出来相见，以解思念之苦，还望您切勿多言喔。”

“纳尼？什么鬼！？你们妖精界都流行这么玩的吗？”，阿强未等大跌眼镜、满脸黑线的小许作出答复，便急不可耐地张吐出一位美艳妇人。她二十出头，自称阿珍（原文无名），落落大方地端起酒壶替小许二人斟酒。

他仨谈笑风生、欢声笑语了好一阵。忽然屏风那边传来书生辗转翻身的响动。“不好，他们要醒了！”阿强低声喊了一嗓子后，抓过阿珍吞入口中。不一会儿，阿芸急匆匆地从屏风转出，一面对着小许说到：“胡公子就要起来了。”一面将阿强吞下。

这时，书生也打着哈欠走过屏风，望着与阿芸对向跪坐的小许，他挠挠头，尴尬地陪笑到：“嘿嘿嘿，真不好意思哈。我一喝多就犯困，害您孤零零、傻呆呆一个人独坐了半天，实在太无聊了哦？不过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该向您话别了。”

书生说着便将阿芸以及酒壶茶盅等等，统统吞入口中。唯独留下了那只直径二尺（约五十公分）的铜盘，“小生也没啥宝贝，就这盘子留给公子，权且做个纪念吧。”话音落处，小许张望四周：旷野深山，独木枯藤，地上除了他空空如也的竹笼以及书生留下的铜盘，再别无他物...

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太元年间（公元376年-396年），小许做到了兰台令史（东晋负责监察刑狱文书的六品官）。有一次他在府中宴请侍中（三品官）张散，用了书生留下的铜盘盛放菜肴。

见多识广的张散见那铜盘非同一般，便拿起仔细端详一番。他在盘子的侧边发现了一行小篆铭文，接着他不禁失声嚷嚷起来：“哟呵！许兄在哪儿淘到的宝贝呀！这可是东汉永平三年（东汉明帝刘庄的年号，公元60年）铸造的老物件呐！你搁这拿来盛菜，太暴殄天物了吧！”（确实，距当时已三百余年，就好像今天有人拿雍正菊瓣盘装大盘鸡招待你似的。）

故事出处

上面这则故事原题《阳羡书生》（或《鹅笼书生》），出自南北朝时期的南梁吴均所作神话志怪小说集《续齐谐记》。

今本《续齐谐记》仅存十七条，然文学性较高，颇多佳作。其取材，部分辑自旧集，亦有不少来自民间传说。其情节新奇，富于浪漫气息，许多故事还成为后代（尤其是明清时期）话本小说及传奇的素材，其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可见一斑。

结语

许多观众表示没有看懂《鹅鹅鹅》这集动画片的涵义，而其原著故事《阳羡书生》最早源于三国时代传译至中原的佛教经典《旧杂譬喻经》中的《梵志吐壶》，又经过晋宋之间荀氏《灵鬼志》中的《外国道人》改编。每个时代的作者都会将符合其时代特征的文化印记融入故事。

到了《阳羡书生》，与前代两个版本相比，同样是好似“俄罗斯套娃般的吞吐人物”设定，但既没有了对女性的批判（《梵志吐壶》），也没有惩富济贫和孝道体现（《外国道人》），它变得更加荒诞不经、曲折离奇，更多着眼于男女之间的欲望和自由追求。也正是其神乎其神、奇幻诡谲的笔触描绘，历来颇受文人好评，也为后继者们（如蒲松龄、纪昀等）提供了宝贵的文学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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