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节档电影《满江红》的热映,网络上掀起了一波“岳飞热”“满江红热”。我想起2020年11月,我去杭州旅行时,除了瞻仰过西子湖畔的岳王庙,还瞻仰过另一位民族英雄的墓地——于谦墓。
风波亭外,天日昭昭。历史是如此的相似。两宋之际,“靖康之耻”,金人掳走徽钦二帝。大明中叶,“土木之变”,蒙古瓦剌部南侵,掳走明英宗。保卫大宋的柱石岳飞被冤杀,保卫大明的柱石于谦也被冤杀。就连后世千古流传的《满江红·怒发冲冠》,据考证也可能不是岳飞本人所作,而是明代人在明英宗“土木之变”事件之后,托岳飞之名所作,是为了借古喻今,借“靖康之耻”之古喻“土木之变”之今,借金人掳走徽钦二帝之古喻蒙古掳走明英宗之今,借岳飞被冤杀之古喻于谦被冤杀之今。
其实,在以宋朝继承者自居、自诩为继承宋朝衣钵、“日月重开大宋天”的明朝,一代名将被冤杀的悲剧又何止于谦一例?还有明末的袁崇焕,被中了清太宗皇太极反间计的崇祯皇帝冤杀。自古以来,一代名将总是与千古奇冤相伴而生。岳飞、于谦、袁崇焕……他们都没有亡于敌手,而死在自己效忠的君主的刀下。
何况宋朝还是中国封建皇朝历史上政治上相对最开明、最文明、最宽松的朝代。即使在宋朝,都产生了岳飞这样的旷古奇冤,那么帝制史上其他朝代的冤假错案就更加比比皆是、层出不穷了。那么,何以至此呢?
这就要说到中国古代皇权体制的排他性,导致整个朝堂之上容不下B计划存在的空间,造成了统治集团内部的逆淘汰机制,劣币驱逐良币,优汰劣胜,以奸胜贤。用“海边的西塞罗”公众号文章《岳飞的真正死因:不被允许的Plan B》中的一段话来说:
“南宋高宗杀主战的岳飞,与晚明崇祯杀款和的袁崇焕、杀替他款和的陈新甲,其实有着一种内在的一致性——说到底,它们都是为了“定策”而杀人。在那个体系下,一个计划一旦制定,就不允许有人再唱反调,也不允许不同的意见成为备用的Plan B。
(Plan B)是与南宋和晚明的“操作系统”不兼容的。你死我活的党争思维模式,不允许‘Plan B’的主张者们带着他们的主张继续存在。无论他是主战的岳飞、主和的袁崇焕、还是代皇上主和的陈新甲。”
中国两千年帝制史,从最近的一千年来看,北宋有改革派与保守派(新党与旧党)之争,南宋有主和派与主战派之争,明代有阉党与东林党之争,大清有后党与帝党之争。正如濠哥在“郭导读经典”公众号文章《<满江红>点睛:不是开篇“怒发冲冠”,而是末句“空悲切”》中所说:
“从两宋,到元明,再到清,哪一个皇权王朝不是大悲剧呢?
南宋岳飞之死与晚明袁崇焕之死,并无多大区别。在那样的权力社会,那样的一元社会,越是有担当的人,越是有浓烈家国情怀、心系天下苍生的人,越是会背负罪责,越是能遭遇不测,甚至身败名裂,亦或身首异处。
这是皇权体系的死结。权力没有制衡,政策就没有弹性;政治没有妥协的空间,斗争就没有雅量。”
如果再把视野放得更宏观一些,这是由于中国古代两千年帝制史,没有太多根本性的制度变革。中国古代几千年无数次改朝换代,1840年以前的中国历史,其实质都是一曲又一曲的“单曲循环”,无论是赵宋、蒙元、朱明、满清,历史其实只是在循环往复地重复。历史上的改朝换代其实是换汤不换药,有的时候甚至连汤也不换。相同的配方之下注定是相同的命运。所以,大宋出现过的悲剧,就会在大明重演;大明出现过的悲剧,也会在大清重演。从这个意义上说,岳飞、于谦、袁崇焕,他们既是冤死于昏君奸臣之手,更是封建皇权体制的牺牲品。正如邓学平律师的公众号文章《岳飞的结构性死亡——也谈<满江红>》中说:“回到史实,必须承认,岳飞并非死于某一个奸臣之手。岳飞之死是一种结构性死亡,是当时权力游戏规则的产物,是那个时代的无解悲剧。”而近一百多年来,一代代仁人志士,救国救民;一辈辈英雄好汉,前赴后继。他们的一切奋斗,其实质都是为跳出这个“历史周期律”而上下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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