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1
因为项目上的问题，和导师约好了中午在他家见面。
等我提着水果来到他家时，已是下午一点，我估摸着他应该吃完饭了，就开始敲门。
敲了没几下，门开了，站着一个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她脸色红润，刘海上还有滴落的汗珠。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叫师母的话，导师快五十岁的人了，岁数差距太大。
叫阿姨的话，如果她是导师的女儿，就闹笑话了。
反倒是她先打破了尴尬。
“你是老张的学生？”
“对，您是……师母？”
“叫什么师母啊，叫丽姐。”
女人一笑，差点没把我魂给勾走。
太漂亮了，不，准确来说，太有女人味了。
“愣着干嘛，进来坐，老张出门了，等一会才回来。”
进门才发现，是我想多了，丽姐是在打扫卫生。
客厅的地板上，全都是未干的水渍。
我还没坐下，她从厨房里端了杯水出来。
“帅哥，你去书房等，行吗？我这卫生还没弄完，怪不好意思的。”
“可以，可以。”
导师的书房很大，在书桌前坐下后，就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了。
只能听到她拖把擦过地面的声音，以及她低声的喘息。
我有点沉不下心来，多想出去看看，她弯腰拖地的身形。
可一想到丽姐是师母，又觉得不好意思。
等了没多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叫声，我连忙出去，发现丽姐倒在了卫生间里。
“没事吧？”
我扶她起来，握住了她柔软白皙的小手。
她脸色一红，马上挣脱。
“这浴缸，好久没打扫了，一擦不小心就……”
“没事，我来帮你。”
说干就干，我接过抹布，开始擦洗浴缸。
可能是因为年数太多，浴缸有些发黄，怎么都擦不干净。
半个多小时过去，我胳膊都酸了，浴缸总算整洁了一些。
我看了看表，快两点了，导师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嚷嚷声。
意思很清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
简单来说，接下来七天时间，我走不了了。
等嚷嚷声消失，屋里就剩下我和丽姐尴尬的四目相对。
“丽姐，要不……我去和他们说说。”
“不用，你就住下吧，别给他们舔麻烦了，房间多，不要紧，我接着干活，你去休息会吧。”
“我帮你。”
我哪能白吃饭不干活呢，一下午时间，我和丽姐把房子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
等收拾好，已经到晚饭时间。
丽姐亲自下厨，给我做了四菜一汤。
别的菜就不说了，其中一盘酱油炒肉，酱香味十足，简直绝了。
我问菜怎么做的，丽姐一挑眉毛。
“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保密。”
饭吃到一半，丽姐拿出了一瓶红酒，给我倒了满满一杯。
说是要感谢我帮她打扫卫生。
开始我还推脱，架不住丽姐一直劝，只好陪她喝了一杯。
谁知道丽姐酒量这么好，大半瓶红酒，被我俩喝的干干净净。
晚上，我先洗澡，回到客房关门睡觉。
隔壁就是卫生间，听着水流哗啦啦的声音，脑海里自然的浮现出丽姐的美景……
就在我幻想丽姐时，门把手突然被人拧动。
我吓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谁！”
“我……”
2
是丽姐。
她什么时候洗完的澡？我怎么没注意。
而且，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怪，娇滴滴的似乎带着水声。
“丽姐，我已经睡了。”
“这才几点？反正没事干，聊聊天吧。”
“呃……好。”
我换上衣物，弯着腰把丽姐放了进来。
等我蹿回床上盖好被子后才发现，丽姐手里又提着一瓶红酒。
“看你酒量不错，再喝点？”
我接过酒杯，只能尽量让身体侧卧，以防丽姐看出我的异样。
“哎呀，一转眼，我毕业都七八年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活怎么样，来，帅哥，和我说说。”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净捡学校里好玩的事说。
也不知道是我的口才好，还是故事太搞笑，丽姐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等她不在笑，眼泪反而流的更凶了。
“丽姐，你……”
“没事，我就是，为啥我的大学生活没你这么丰富多彩呢？”
“你上大学的时候怎么了？”
丽姐告诉我，她家里条件差，考上大学后，连买手机的钱都没有。
来到大学后，看着宿舍其他女生的条件，她更加自卑了。
人一旦自卑，就会内向，就会不合群，自然变的另类。
于是，班里开始冒出许多流言蜚语。
有说丽姐有自闭症的，有说丽姐有抑郁症，更有甚者，说丽姐是神经病。
这下好了，更没人敢和丽姐交朋友了。
是导师发现丽姐的异样，时不时对丽姐进行开导，才让她熬过了那段岁月。
丽姐对导师充满了感激，在她大二下学期，导师的前妻因意外去世，丽姐就主动开始照顾导师。
一来二去，二人生出了情愫。
大学毕业那年，她如愿以偿的和导师结了婚。
日子确实好了起来，可精神反而愈发的空虚，每天就是做饭打扫卫生，没时间上班。
生命开始全部围着导师转。
“为了他，我没了社交，没了生活，而他，竟然……外面有了人！”
我一愣。
怎么都想不出，导师这么好的人，居然也会这样。
而且，还是在家里有丽姐的情况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不说话。
丽姐就一直不停的哭，哭着哭着，逐渐靠了过来，最后将脑袋贴在了我肩膀上。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不漂亮了，没女人味了？”
闻着丽姐发梢的香味，感受着她呼出的炙热气息，我只感觉心脏砰砰乱跳。
“怎么会呢？丽姐这么漂亮，这么……有女人味。”
“真的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丽姐抬头凑近，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那双性感的嘴唇，距离我只有五公分不到。
我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的重重一摇头。
“你想要我吗？”
丽姐的话让我浑身一激灵，没等我做出反应，她已经丢掉酒杯压了上来。
这一觉，我睡的天昏地暗。
等我浑身酸软的起床时，才发现已经快到晚上了。
看着空空如也、只剩凌乱的床，我开始怀疑，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打开手机，发现学长给我发了不少消息。
他问我在哪，为啥一晚上没回去。
我赶紧回电话，说在导师家。
他说那正好，导师电话打不通，让我把手机给导师，他有个问题。
“没有，导师没在，我昨天来的时候他才出门。”
“那怎么可能？你们不是约好了吗，导师最守时了……”
对，我也觉得奇怪。
导师从来没放过我们任何人鸽子，就算有事改约，也会提前联系。
挂掉电话后，我开始穿衣服，蹲下系鞋带时，整个人呆住了。
因为，我在床边的桌子下，看到了一双鞋，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
那双鞋，正是导师昨天穿的那双！
3
如果是别的鞋，我可能还认不出来，但这双，我记忆太深了。
那是三月份的事，当时我正跟着项目组一起做实验。
就在勾兑药剂时，导师突然来了，在背后一说话，把我吓了一跳。
药剂洒落，正好滴到了导师的鞋上。
虽然没把鞋烫穿，但留下了一个椭圆形的疤痕，擦不掉，也洗不掉。
我说给导师买双鞋，他不要，还说又不是不能穿……
而昨天上午，在学校见到他时，穿的就是这双鞋。
总不能回一趟家再出门，就把鞋换了吧。
就算换了，也应该在门口鞋柜上，就算是丽姐给他洗了，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干了。
不管如何，这双鞋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对劲！
何况它不是大大方方放在床边，而是好像被人故意塞进了桌子底下。
正在这时，丽姐在外面敲门，说饭做好了。
我随口应了一句，失魂落魄的开门出去。
丽姐一切如常，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让我赶紧洗漱，然后吃饭。
洗漱的过程中，我脑袋一直在飞速转动，到底怎么回事……
联系到丽姐昨天的异样，脑海里蹦出一个大胆猜测。
导师，可能已经被丽姐害了！
她在家打扫卫生，只是为了清除痕迹。
怕被我发现，她才让我去书房待着。
而那个浴缸……搞不好导师就是死在浴缸里。
鞋子就丢在一边，再往鞋架或者阳台放，必须经过书房，所以，丽姐就把鞋子塞进了客卧桌子底下。
如果不是我蹲下系鞋带，根本不可能发现！
按照这个思路下去，我的注意力很快被浴缸吸引。
“好了吗？中午都没起，菜都凉了。”
突然，丽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赶紧收拾好情绪，笑着出门，坐到了饭桌前。
最中间的那道菜，又是昨天的酱油肉。
“你昨天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夹啊，吃啊。”
丽姐夹起肉，一块块的往我碗里装。
我这才想起，她昨天根本没吃这道菜。
看着碗里没有一点骨头的肉，我有些不自觉的反胃。
可丽姐不断的催促，我只好夹起一块放在口中。
昨天吃起来还满口流油的肉，今天吃起来居然发柴发酸……
“呕……”
我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冲到了厕所，趴在马桶上开始哇哇大吐。
丽姐赶紧过来帮我拍背。
我推开她，说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这是怎么了……要不，你回去再休息会？”
回到床上躺下，之前的猜测不断的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想报警，又怕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到时候，导师会怎么看我？
“嗡嗡——”
手机又振动起来，是学长。
我本不想接，但他不断的打，我只好接了。
“臭小子，你骗我是不是？说，你到底在哪？”
我一愣。
“我就在导师家啊。”
“导师不在家，你怎么进的门？”
“师母开的啊，她在家啊。”
“胡说！师母昨天一早就去内蒙奔丧了，我送她去的机场，上午坐飞机走，中午就回家了……喂！你听到没有，你到底在……”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师母一早去内蒙奔丧了？
这里距离内蒙足有三千多公里，别说飞机，就是坐火箭，几个小时也打不了来回。
学长的口气又不像是撒谎，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的女人到底是谁！
想不明白，我头疼欲裂，好像有无数线索正在撕裂我的脑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丽姐又在外面敲门，说给我拿了点牛奶和面包，放在门口了。
还说要是难受就多休息，她先去睡觉。
我应了一声，等对面的主卧门关上，我才松了口气。
看来，丽姐绝对有问题。
按照我之前的猜测，被她肢解的导师尸体应该还在冰箱里，只要我发现证据，马上报警！
等了一个多小时，我悄悄打开了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看来丽姐已经睡了。
我没穿鞋，踮起脚尖，一步步朝厨房冰箱走去。
黑暗中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刺激无比。
没有害怕，只有马上就要抓住一个坏人的激动。
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发现证据，就马上去控制住丽姐。
只可惜，我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丽姐！
等我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冰箱前，先是打开了冷藏。
里面东西并不多，根本没有大块的肉和骨头。
让人惊恐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接着，我打开了冷冻。
冷冻室里还有分隔，里面满满的都是东西。
我屏住呼吸，拉开了第一个，里面居然全都是速冻水饺！
第二个，里面有大块的五花肉，和几只冷冻鸡。
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
“哗啦！”
我没控制好力道，一把扯开了第三个抽屉。
里面依旧没有尸体，是雪糕和包装好的牛排以及培根。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我猜错……
“你在找什么？”
4
背后响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的，没有丝毫感情。
我吓的差点没叫出声。
回头看，是丽姐。
冰箱里微弱的灯光，只照亮了她半张脸。
那张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也如同一潭死水。
“丽……丽姐？”
“我问你在找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