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咧两晋（九章）晋惠帝司马衷之死存疑，并不是东海王司马越毒杀

作为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低智商皇帝，晋惠帝司马衷的一生可谓是跌宕起伏。从他当皇帝开始就没有做过一天的主，反复在各方门阀势力和司马诸王的手中辗转，实际上就是典型的傀儡皇帝。可以说司马衷的存在，就是各方势力争夺皇权的旗帜，也是他们轮流上台执政的象征之一。因此只要司马衷活着，他就是门阀世家和司马诸王争权夺利的目标，也是给西晋带来混战的诱因。直到东海王司马越上台后，司马衷才结束了这种傀儡皇帝的悲惨日子。但这次并不是被迫禅让皇位，而是暴毙身亡，也使得西晋的八王之乱开始落下帷幕。

关于司马衷死亡的原因，史书上记录非常简略。一般而言，史料中对司马衷之死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是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另一种则说他是被刚上台的东海王司马越毒杀，司马越也改立了他的弟弟司马炽为皇帝。由于这两种说法都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在史料中都没有肯定的说法。因此我们看到很多历史资料中对其采用"或云"、"相传"等字样，这说明写史书的人也不确定。然而现代的很多历史著作中，却采纳了司马越毒杀司马衷的说法，而且讲得头头是道，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就这个描述而言，司马衷之死也是存在很大疑点的。司马衷被记载是死于光熙元年十一月十七日夜里，这就与食饼中毒而亡的说法产生了矛盾。司马衷就是个傀儡皇帝，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可能在御花园之类的地方玩玩，但绝不会半夜三更的处理政务。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半夜要吃饼呢？

晚上睡不着觉，肚子饿了起来吃些东西很正常。但司马衷不是一般人，他是傀儡皇帝，所以很多行为是受到监控的。尤其是中半夜三更的行为，更是不可能放任，每一个行为都会被记录在案。史书上只说司马衷吃饼而亡，却没有说饼是从何而来，由谁提供，为什么吃，这就很让人怀疑了。

在同时代被毒杀而死的掌权人物中，从杨骏到司马遹，再到贾南风和司马诸王，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有详细的描述。不论是被关押在金墉城，还是赐予金屑酒，都是记录详尽。就连司马伦篡夺皇位的时候，义阳王司马威抢夺司马衷玉玺的过程也记录完备，为何独在司马衷之死上缺少了记录？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记录却被人销毁了，另一种就是并无吃饼中毒的事件。如果吃饼中毒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销毁记录的肯定是东海王司马越，因为那时候是他掌握了晋朝大权。据此推测，司马越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是篡夺皇位，自己登基当皇帝。实际上历史的发展并不符合这个推测，司马越在司马衷去世后并未登基当皇帝，而是扶持了司马衷的弟弟司马炽。既然如此，司马越又有什么必要毒杀司马衷呢？司马衷的智商低下易于控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司马越找个正常的王爷上台，还背个弑君的罪名，岂不是自找麻烦？

实际上毒杀司马衷对司马越并无好处，既失去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还背着弑君的罪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他扶持司马炽上台，但司马炽正值壮年，智商又很正常，根本不可能比司马衷好控制。如果他打算继续控制傀儡皇帝，他要么继续用司马衷，要么扶持司马衷的侄子司马覃。然而司马越却选了司马炽，这就完全不符合利益挟天子的操作原则。所以从这一点看，司马衷的突然暴毙也是在司马越的意料之外，而他为了继续掌控朝廷，才扶持司马炽上台。由此可知，司马越毒杀司马衷的说法成立的可能性不大。

从司马衷死后西晋政局的发展来看，司马越也逐渐失去了对朝廷的控制。虽然他扶持了司马炽为皇帝，但是这个皇帝却起不到司马衷的号召力。这样一来，当匈奴人刘渊的军队入侵时，司马越没办法召集足够的军队御敌，最终被打得落花流水。再加上北方各地不服司马越的统治，叛乱频繁发生，而司马炽又与征东大将军苟晞谋划讨伐司马越。司马越腹背受敌，一步步的被逼上了绝路，最后在出征过程中病死于项城。可以说从这个过程看，司马越的倒台也是从司马衷之死开始的，这完全不利于司马越独霸朝廷目的。

从上述的分析来看，司马衷之死不但没有加强司马越对西晋朝廷的控制，还让他逐渐丧失了控制力，这完全就是得不偿失的。因此不论是从利益归宿，历史的的真实发展，还是控制皇帝的难易程度上看，司马越都没有理由毒杀司马衷。因此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认为司马衷之死是司马越所为，这完全是想当然的说法。表面上看司马越权势最大，做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最大。实际上政治斗争都是复杂多变的，司马越自己也不可能控制到方方面面。司马越的政治对手毒杀司马衷，破坏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图谋，这种可能性也不小。

根据司马衷死后，西晋皇位的传承过程来看，个人认为皇后羊献容与司马衷之死是脱不了干系的。司马伦起兵诛杀贾氏，皇后贾南风被废后赐死，于是他们为司马衷迎娶了第二任皇后羊献容。羊献容在当司马衷皇后时存在感不高，还被司马衷牵连，卷入了八王之乱的旋涡中，屡次遭遇被废的危机。然而在司马衷死后，她却在历史上刷了大量的存在感。不论是拥立司马覃，与司马越争夺皇位控制权，还是被抢到前赵为皇后，都留下了不少的故事。这前后差别很大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个女人非常不简单。

从羊献容拥立司马覃的过程看，她背后也有很大的门阀集团支持。这既与她个人的家庭出身有关，也与当时西晋的政治格局相联系。羊献容出身于泰山羊氏的分支，这个家族在魏晋时期也算是顶级豪门之一。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曹魏末年到西晋初年的名将羊祜，他是与东吴名将陆抗齐名的存在。而羊氏也长期与司马氏通婚，所以在当时的门阀家族中影响力很大。在司马越权倾朝野的情况下，她能够越过司马越，召唤清河王司马覃入宫争夺皇位，可见她的野心也是不小的。司马覃失败被杀后，她仍旧能作为惠皇后存在，可见其背后势力的强大。

实际上到了八王之乱的末期，司马诸王的势力在战乱中损失殆尽，门阀家族又重新走上了政治舞台的一线。司马越之前在争夺司马衷的战争中被司马颖所击败，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东海，就是靠着门阀世家的支持重新崛起的。当时支持司马越的除了范阳王司马虓，还有幽州刺史王浚。而这位王浚就是太原王氏的子弟，是他带领幽州兵马击败司马颙、司马颖等司马诸王，才让司马越攻入洛阳，控制了西晋朝廷。而在此过程中，也有大量的门阀家族宣布支持司马越，所以司马越的上台并非个人实力强悍，而是门阀家族共同推举的结果。

在司马衷的继承人上，门阀家族各有考虑，于是出现了司马覃和司马炽两个人选。司马越凭借权势除去了司马覃，拥立司马炽当皇帝，这并不是他个人的选择，而是与他身后的门阀家族共同推动的结果。羊献容虽然拥立司马覃失败，但是并未受到其他损失，可见门阀家族在政治斗争上都有默契，并未像司马诸王那样赶尽杀绝。从这些细节来看，羊献容和司马越身后的门阀家族才是司马衷之死的最大嫌疑人。因为只要司马衷不死，朝廷的皇位无法流转，门阀家族就始终不能重新掌控朝政，必须依托于司马诸王。

而羊献容作为司马衷身边最亲密的人，不论是用什么手段都是极易杀死司马衷的。别说司马衷这样智商不高的人，就是正常智商的人也很难防范自己的妻子。司马越控制朝廷必须要依托司马衷，所以并没有充足的杀死司马衷的动机。而门阀家族控制朝廷必须改换皇帝，这就有了充足的杀人动机。

门阀世家暗中布置杀死司马衷，通过羊献容推举司马覃上台，制造第二个傀儡皇帝。这不但能够削弱司马越对朝廷的控制力，也能够让门阀世家逐渐主导西晋朝廷。这种阴谋手段，对门阀世家最有利，也符合后来的历史发展趋势。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以羊献容为首的门阀家族，很可能是司马衷之死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