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孔雀”余旭：我国首位歼10女飞行员，30岁牺牲36万人捧花送别

“余旭，你爸妈来看你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惊醒了。两位老人在余旭战友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挪到几米深的大坑边，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金孔雀”折翼蓝天

就在10天前，余旭的母亲刚刚看过女儿在珠海航展上的飞行表演。当时余旭开心地对母亲说，自己将在航展上驾驶歼-10战斗机，要母亲到现场为自己助阵。

图丨2016珠海航展上的中国空军

在外人看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是让人骄傲的，但他们却不知道，余旭每一次驾驶飞机飞上蓝天，余旭的母亲都是揪着一颗心的。

坐在观礼台上，伴随着周围的欢呼和尖叫声，余旭母亲的心里却是一阵一阵地紧缩，她暗自为女儿捏了一把汗，生怕在飞行表演中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五架飞机从观众的头顶盘旋而过，有序地完成着各种表演动作。

它们时而上翘，时而弯折，一起跃升到顶点之后，又朝着五个方向散开。余旭母亲捂着自己的胸口，紧紧盯着天上每一架飞机，直到飞机缓缓降落在跑道上，余旭走出机舱，摘下头盔，取下墨镜，对着周围的人群淡然一笑。

伴随着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余旭的母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到这时，她心中的自豪感才逐渐升起。

飞行表演结束之后，余旭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当问到她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时，余旭自信满满地说，下一个目标，她要成为宇航员，飞向太空。

图丨飒爽英姿的余旭

然而就在10天之后，2016年11月12日，余旭在进行飞行训练时，不幸发生事故，壮烈牺牲。

余旭出事的当天下午，空军的工作人员就去到了余旭父母的家中，他们担心老两口承受不住，没敢说出事情的真相，只说余旭在飞行训练中发生了事故，让他们赶快去北京。

从余旭进入空军的那一天起，她的父母其实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谁都知道空中发生事故，究竟意味着什么。

余旭的父母收拾了一只沉甸甸的皮箱，里面装满了女儿喜欢的东西，跟随着空军的工作人员赶往河北。虽然从天津到河北只有上百公里的路程，但他们却整整走了两个半小时。

在他们到达部队之后，部队领导专门安排了和余旭口音相近的人员全天陪护。原本部队还给余旭的父母安排了住处，但他们执意要睡在女儿的房间。看着满屋子都是女儿用过的东西，两位老人悲痛欲绝，彻夜难眠。

后来部队安排余旭父母到坠机现场祭奠女儿，一路上，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位老人，只能默默地彼此不说话。而余旭的父母则同样黯然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萧瑟冬景。

图丨悲痛欲绝的余旭父母

中午时分，余旭父母终于到达了女儿牺牲的地方，在光秃秃的庄稼地中间，有一个二三十米长、几米深的大坑。部队领导告诉余旭父母，这是余旭当时驾驶的飞机坠毁后撞出的坑。

两位老人在坑边哭了好一阵之后，默默拿出几支蜡烛和几支香，摆在了融入女儿血脉的土地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余旭父母送女儿最后一程。

11月18日，余旭的骨灰回到故乡，家乡的父老乡亲怀着悲痛的心情，早早等候在道路两旁，高举着“崇州的好女儿，我们接你回家了”的横幅。随后余旭的骨灰被安放在崇州体育中心，供社会各界人士祭奠。

短短3天的时间，全国各地36万群众赶来致哀致敬，送来的鲜花在灵堂外铺成了长长的花毯。20多个国家的空军专门发来唁电，对余旭的意外遭遇表示哀悼。

20日上午，余旭的骨灰被移出了公祭大厅，在警车的护送下，缓缓向崇州市烈士陵园驶去。短短3公里的道路上，每一个路口都挤满了自发赶来送别的群众，他们高举着余旭的照片和黑白横幅，含泪向烈士告别。

图丨数万群众送别余旭

考虑到余旭的外公外婆身体不好，无法到现场送别外孙女，灵车特地停在老人楼下，鸣笛三声代表余旭向老人致别。两位老人站在阳台上看着灵车，泣不成声。

有关于余旭30年的点点滴滴，再一次浮现在两位老人的脑海中……

"我心飞翔，只为祖国强大。"

1986年，余旭出生在一个面对田坝的独门小院中，从小她就是一个勤奋、刻苦的孩子。记得那个时候，余旭的父亲拉着装满蔬菜的小车去卖菜，长得还没车轮高的余旭总要跟在后面，努力伸出小手帮着爸爸推车。

后来余旭上学读书了，学校距离家有一两公里的路程，为了给爸爸妈妈省钱，无论刮风下雨，余旭从不坐车，她总是背着书包步行前往学校，风雨无阻。

有的时候，余旭做完作业，就站在田坝上，对着地里的庄稼跳舞。当时她喜欢穿一件宽大的毛衣，张开手臂之后，犹如一只孔雀在开屏，她就说自己是在跳孔雀舞。

就这样，余旭慢慢长大了。2005年，凭借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文化成绩，从二十多万女高中生中脱颖而出，考上了解放军空军航空大学，成为我国第八批女飞行员。

图丨余旭旧照

剪去了自己留了多年的长发，带着外婆给她的50元钱，余旭踏上了北上的火车，意气风发地走进了大学校门。那一年的中秋晚会上，余旭穿着白色的舞蹈鞋，表演了从小就喜欢的孔雀舞。

当音乐戛然而止，幕布慢慢合上，台下响起了暴雨般的掌声，大家都记住了这个在舞台上灵巧娇弱的四川女孩，后来“金孔雀”就成为余旭的代号。

后来中央决定在第八批女飞行学员中，选拔培养歼击机飞行员，余旭有幸成为了其中一员。为了能够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歼击机飞行员，余旭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和体能训练当中。

为了让自己的体能尽快达标，在最初的一个月中，余旭只要有时间就会跑步，一跑就是几千甚至上万米。有的时候队干部会把她们带到营区旁边的树林中，在里面一跑就是一个多小时。

据余旭的队友回忆，中秋晚会上，余旭的一支舞蹈，让大家看到了她的娇弱，而多年的艰苦训练，却让大家看到了余旭内心的坚强和不屈。

图丨余旭生前照

想要驾驶新一代歼击机，需要考验飞行员的各方面素质，任何一个短板都可能是致命的。经过层层选拔和淘汰，余旭和其他15名姐妹顺利毕业，成为中国空军第一批女歼击机飞行员。

大学毕业之后第五天，余旭就开始和战友们集中训练，为在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阅兵式上，展示女空军飞行员的风采。

10月1日的早晨，余旭和战友们驾驶八架飞机组成飞行方阵，从观礼台上空呼啸而过，八道彩色的烟云漂浮在空中，久久没有散去。

所有人都在为强大的中国空军而鼓掌欢呼，但很少有人知道，余旭和战友们为了这一刻，整整准备了四个月。仅仅一个“双机绕轴滚转”的动作，她们所付出的体力，就相当于每分钟搬800斤的东西。

2010年2月，余旭作为中国空军歼击机女飞行员的代表，和其他两位战友第一次和网民、军迷在线直接交流。当被问到第一次开飞机是什么感觉时，余旭回答说：

“很多人问我害不害怕，紧不紧张。我说句实在话，我真的不害怕，也不紧张。”

两年半之后，作为中国首位歼-10战斗机女飞行员的余旭，身着新式飞行装具，跨入飞机座舱，驾驶着歼-10战斗机轰然腾空。

图丨余旭在战机旁

2014年的珠海航展上，余旭和另外一名战友驾驶歼-10战机首次亮相，当时能飞三代战机的女飞行员，中国仅有4人，余旭就是其中之一。这无疑是大会给世人的一个惊喜。

在飞行表演现场的发布大厅，余旭说她做到了一般女孩体会不到的空中驰骋的快乐，同时她也为自己的祖国感到自豪。最后，这个阳光快乐的女孩说了一句振奋人心的话：

"我心飞翔，只为祖国强大。"

对于余旭来说，自己的每一次飞行，就是挑战自我的一次机会。每次落地之后，余旭都要给自己打个分数，而这个分数从来都没有满分，在余旭看来，飞行表演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最好的得分永远在下一次。

2016年的珠海航展上，余旭驾驶2号机参加飞行表演，这是余旭生前最后一次公开亮相，面对镜头她十分自信地说，自己会驾驶双座型号的歼-10，把最好的状态展现给大家。

谁都不会想到，仅仅十天之后，余旭永远离开了她热爱的飞行事业。

女飞行员牺牲引发社会热议

据当时亲眼目睹的村民说，事发时有两架飞机，一架坠毁之后，另一架飞离了现场。两名飞行员跳伞，其中一名男飞行员跳伞成功，落地之后被赶来的救护车送往医院救治。

而另一名女飞行员余旭，则因弹射跳伞时撞到僚机的副翼，导致跳伞失败，不幸牺牲。

图丨余旭旧照

在余旭牺牲之后，网上出现了诸多“抹黑”余旭及女飞行员的声音，说女飞行员的反应能力不如男飞行员，我国自主研发的战斗机不如国外的战机，甚至说特技飞行表演是单纯的作秀。

对于这样的言论，不少有正义感的网友挺身而出，为女飞行员正名，为我国自主研发的战机正名。

首先来说，像余旭这样的女飞行员们，并不是“花架子”，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优于男飞行员。

新一代战斗机考验的是飞行员的各项综合素质，女性特有的细致和心理素质，能够帮助她们沉着冷静地操作战机，同时也更加适应当今复杂的战场环境。

中国是世界上女飞行员最多的国家之一，而诸如美国、英国等国家，早已经有了女歼击机飞行员，因此培养我国自己的女飞行员势在必行。

至于很多人所说的，我国的歼-10不如国外的战机，其实歼-10是我国比较成熟的机型，而且飞机在空中发生意外，有着多种方面的因素，不能仅从一点就证明是飞机本身的问题。

图丨中国的女飞行员们

而且余旭牺牲的原因在于弹射跳伞之后撞到僚机，这样的事故本就是小概率事件，而且对于飞行员来说，抉择往往就在毫厘之间，对于弹射时机的把握尤为重要。

那是不是说如果余旭没有撞到僚机，就一定会平安落地？答案是不一定。

在飞行员拉下弹射手柄之后，会以极高的速度离开座舱，对于飞行员来说只有强大的过载和强烈的气流。

这些施加在人身体上的压力，会给飞行员造成严重伤害，很多飞行员就是在跳伞之后，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造成脊柱损伤，有些甚至终身残疾。

最后，特技飞行表演到底是不是作秀？它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在一般人看来，特技飞行表演不过只是一种展现手段，但对于飞行员来说，它却是对飞机性能和人体极限的挑战。放眼全球来看，拥有飞行表演队的国家少之又少。

像余旭这样的战斗机飞行表演飞行员，其要求仅次于航天员和试飞员，除了高强度，严要求的训练，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严格的编排设计，绝不会贸然要求无法掌控的危险动作。

图丨特技飞行

飞行是勇敢者的事业，而特技飞行则具有更多的实战意义。熟练掌握特技飞行动作，能够让飞行员在实战中有更好地表现，同时能更好地提高实战中的生存率。

在余旭生前，曾写下过这样的一段话：“每个人的青春乐章中，总会留下动人的旋律和音符。女军人、女飞行学员，是我在自己生命乐章中留下的一笔，我期待在飞翔之路上能多添几笔，把每一笔都当作书签，收藏在我生命中的每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