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礼:您现在要是病好了,能动了,还去蹬三轮吗?好了,嗯,好了,还得蹬,好了还得蹬啊。
2001年寒风冷冽,在漫天大雪中,一位满身沾满了冰雪的老人,蹬着三轮车在已冻上冰雪的路面上缓慢前进,来到一所中学。
办公室的老师看到老人后,全都愣住了。只见老人身上全身上下几乎都是雪痂,胡子眉眼上都结满了冰霜。大家都明白从老人住的地方到学校起码要蹬一个小时,而老人明显摔过,因为他的一条裤腿上都是灰白的冰渣子。
“您这天来干嘛呢?”
老人则解释:刚把工资拿来,等不及了,我给学生送钱来了。
说完,老人便解开大袄,还有里面一层层的衣服,将一卷钱都掏了出来,递给了负责的老师。而当老师摸到那卷钱的时候,还是热的,里面整的零的都有。‘
老人叹了口气、难过地说道:“我蹬不动三轮了,这应该是我捐的最后一笔钱了。”
在场的老师,看着这位从风雪中来的老人,全都受不住了。
这位老人,便是白方礼,此时的他已经88岁了,他蹬了一辈子的三轮车。当初74岁本该退休享受晚年生活的他,却将自己的养老钱五千块钱,全都捐给了老家,让失学的孩子上学。
而这之后,74岁高龄的他,再次蹬起了三轮车赚钱,不是赚养老钱,而是赚钱资助上不起学的学生读书。无论是风霜雨雪还是炎炎夏日,老人始终蹬着一辆老破的三轮车,而这一蹬便是14年,他的身影遍布了天津的每个角落。
为了保证给孩子们赚到足够多的钱,老人还给自己安排了每天的任务量,一天必须赚够30块钱,赚不到就不歇息,而一个月必须捐100块钱。
他每天早出晚归,从不懈怠,而每天中午吃的就是,两个馒头沾人家不要的汤,混沌汤、方便面汤等,偶尔会带一个咸鸭蛋。除此之外,尽管老人可以再吃,但他还是坚决不多吃,因为在他看来,吃多了就是浪费粮食。
记 者:最高兴的事是什么?
白方礼:最高兴的,捐钱,捐钱。
钱没有用。
记 者:什么有用呢?
白方礼:人有用。
十多年间,这位老人靠着蹬三轮车、开支教公司,省吃俭用,捐了35万块钱,让300多名上不起学的孩子有了学上,在老人看来,这是他的享福。
白方礼:不吃不喝我也得支教。
这个享福,个人愿意走这一步,怎么想的,怎么完成的,这就是享福。
但就是这样一位无私奉献、先有国后有家的老人,在去世时却落选感动中国。那么在老人身上有哪些故事呢?他在世时又为什么没有获得感动中国的奖项呢?
白方礼出生于1913年,河北沧州人,穷苦人家出身,没钱上学,家里兄弟姐妹五人。13岁那年,为了吃口饭,瘦弱的他开始四处打短工。
不久父母先后病逝,后来家里又出现了严重的灾荒,家中兄弟姐妹都各自想办法活命去了,家都散了。
而白方礼和饥民们一起来到了天津,因为人太多,白方礼没抢上活干,只能每天勉强捡垃圾吃。
1944年,白方礼终于找到了工作,拉起了黄包车。因为是新人,白方礼不免受到了同行的欺负,有时候还会遇到乘客的刁难,但这都是小事。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望不到头的年代,能活着就是幸运。
1948年,天津解放,白方礼被分配到了运输厂蹬三轮。颠沛流离、战火不断的生活终于结束,白方礼很是感谢。
期间白方礼经人介绍,成了家有了孩子,他需要养四个孩子,还有年纪轻轻守寡的姐姐,他每天奔波在外,艰难地撑起了整个家。
白方礼重视学习,他靠着蹬三轮车把三个孩子送进了大学,还资助侄子也上了大学。他希望孩子们成才后,为国家做贡献,建设新中国。
1982年白方礼退休,又在外面拉了5年的活,想赚些养老钱,给孩子减轻负担。
记 者:没钱的学生拿着您的钱上学了,然后毕业了,成才了,您高兴吗?
白方礼:高兴,高兴极了。
1987年,74岁的白方礼拿着自己赚的养老钱回老家,想要安享晚年,但却在家乡的路上,发现了一群本该上学的孩子,在地里干农活。一问才知,因为穷,他们都失学了。后来孩子们走了,白方礼却沉默了下来。
回到天津后,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和劝阻,把辛苦攒来的五千块钱养老钱,全都捐给老家沧县白贾村,用来做教育奖励基金。
但令白方礼的孩子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父亲捐资之路的一个开始。74岁的老父亲,又重新蹬起了三轮车,怎么劝都没用。
为了达成每月捐一千块钱、一天挣30块钱的目标,白方礼每天五点就起来了,吃馒头就白粥解决早饭,带着一大桶水,相继到码头、火车站接客。
他老伴在时,会给他送来馒头咸菜,两个人一起坐在码头聊天,老伴不在时,就馒头配不要钱的咸汤。
下午的时候,人多了起来,就到街上和高校接人,一般忙到了七八点回家休息,除非还没达到30块钱的目标。为了多拉客多挣钱,白方礼还对老弱病残孕的客人半价优惠。
一次到了第二天三四点,白方礼还没回家,孩子们都急坏了,但怎么都找不到,孩子们只能等。
而白方礼回来时,满身大汗,赶紧喝了口水,兴奋地和孩子们说,自己接了一个大单。从天津到杨村,有60里地。他拉着一批重货,一会蹬,一会拉着走,就这样给送了过去,获得了60块钱的收益,他高兴不已。
还有一次,他给客人搬家,要从五楼把客人家里的东西搬下去,再运到地方,总共给5块钱。都没人接,大家也都劝白方礼别干,但白方礼还是接了下来,他说能攒五块钱就干。
每天回家,他都把数好、放好,把账记在本子上,一攒够数,他就立马捐出去。
后来为了多帮助贫困学生上学,老人又把自己老家的房子给卖了,再加上孩子给的两万块钱,贷款开了一家支教公司。
公司其实是一个小售货亭,卖着一些日常用品,而市民知道白方礼的事迹,便纷纷跑到他的店里买东西,后来客人多了,白方礼就雇人开了十几家连锁店。
公司他交给相对专业的人,赚的钱自己一分不拿,全部捐出去,另外他自己还继续蹬车赚钱、捡一些破烂卖。公司盈利最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一万,而这些则全部捐出去。
他捐助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各个高校,而受到赠予的高校都会将一枚校徽赠予他。老人有一条十分宝贵的绶带,上面都是他捐助的学生的校徽,中山大学、内蒙古大学、清华大学、天津大学等等都在其列。
家卖了,他就住在八平方米的铁皮公司里,人都伸不开腿,冬冷夏热,穿得是捡来的衣服。孩子们看到父亲这样,曾劝他回家来住,但白方礼放心不下公司里放的东西,就拒绝了。
有一次,儿媳妇给白方礼送来一床新做的被子,后来再去就没了,还以为老人受欺负了,一问才知道,被子捐给别人了。儿媳妇只好再给老人送了一床被子。
后来顺应时代发展,小亭子被拆了,公司没了,白方礼也蹬不动了,就给人看车赚钱。
2001年冬天,88岁的他迎着风雪将看车赚来的500块钱,捐给了天津耀华中学,这是他最后一次捐钱,他干不动了。
2005年9月23日,白方礼病逝,享年92岁,他希望来生继续为孩子们蹬三轮。而白方礼没给子女留下一分钱,他只留下了一个别满校徽的绶带、一顶帽子和一辆陪着他许久的三轮车。
而在那天无数群众自愿走出家门,为这位可敬的老人送上最后一程。
2004年和2005年白方礼相继入选《感动中国》候选人名单,但最后都落榜了,许多人年年为此愤愤不平。直到2011年,白方礼获得了感动中国特别奖。
而这些也都与老人无关了,他平凡而伟大、有国才有家无私奉献的精神,将洗涤着每一个听过他故事的人的灵魂。既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伟大,那就致敬每一个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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