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裁判：提出执行异议又申请撤回的，不得再提出异议申请

裁判要旨

根据《执行异议和复议规定》第15条第1款规定，当事人、利害关系人对同一执行行为有多个异议事由，但未在异议审查过程中一并提出，撤回异议或者被裁定驳回异议后，再次就该执行行为提出异议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据此，当事人、利害关系人就执行裁定提出异议后申请撤回，执行法院亦已裁定准予撤回异议申请的，其又针对该执行裁定再次提出书面异议，按照上述规定，对于其此次异议，应不予受理；受理后，无论其所提理由是否与前次理由相同，均不应再予审查。

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

执 行 裁 定 书

（2021）最高法执监347号

申诉人（被执行人）：西宁奥康彩塑有限责任公司。

申诉人（被执行人）：金×兰。

申请执行人：王×勇。

利害关系人：青海心达药业有限公司。

利害关系人：姚×涌。

利害关系人：青海昆仑药业有限公司（原青海奥司康药业有限公司）。

申诉人西宁奥康彩塑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奥康公司）、金×兰不服青海省高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青海高院）（2019）青执复4号执行裁定，向本院申请执行监督。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审查，现已审查终结。

西宁市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西宁中院）在执行王×勇与奥康公司、金×兰借款合同纠纷一案中，奥康公司、金×兰提出异议，请求撤销2018年12月28日司法拍卖。主要理由为：（2018）青执恢6号执行裁定适用法律错误，程序严重违法，西宁中院没有按照法律规定拍卖，姚×涌个人及青海心达药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心达药业公司）不具备竞买资格。昆仑公司竞买报名超出时效，拍卖价格为8123950元的价格不成立，40万元为中央的项目专项资金，竞买人竞买后需要另支付40万元的说法不符合国家专项资金的验收规定和法律规定。

西宁中院查明，该院对位于青海省西宁市城北区生物园纬一路10号，评估价为8123950元的土地、房产及设备通过阿里巴巴司法拍卖网络平台公开进行拍卖。第一次于2018年11月7日发出拍卖公告，起拍价8123950元，拍卖流拍。2018年12月12日发出第二次拍卖公告，起拍价6499160元，拍卖时间为2018年12月27日20时至2018年12月28日20时。拍卖公告要求“企业参与竞拍时，由于审核时间较长，需在2018年12月22日前参与报名”“竞拍前竞买人应通过支付宝账户缴纳足额的拍卖保证金。竞买人在对标的物第一次确认出价竞拍前，按网拍系统提示报名缴纳保证金64万元”。

第二次以6529160元的成交价格拍卖成功，买受人为青海昆仑药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昆仑公司）。该次拍卖报名要求注册支付宝账号，竞买人昆仑公司于2018年12月20日申请注册支付宝账号参与报名，于2018年12月22日通过支付宝实名认证，完成报名，于2018年12月28日11时03分缴纳保证金64万元，并于当日19时54分39秒第一次确认出价。

西宁中院认为，奥康公司、金×兰曾以同样的理由向西宁中院提出过执行异议申请，撤回异议后再次就该执行行为提出异议，依照2015年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办理执行异议和复议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五条第一款规定，西宁中院不应受理。对奥康公司、金×兰提出的与前案异议事由相同的异议理由不予审查。本案的争议焦点为姚×涌及心达药业公司是否具备竞买资格；竞买人昆仑公司的报名时间是否符合拍卖公告的要求、是否具备竞买资格；是否应撤销拍卖。

首先，姚×涌及心达药业公司并未参加第二次竞拍程序，因此其是否具备竞买资格不属于本案审查范围。其次，西宁中院依法发出公告，依据该院第二次拍卖公告的要求，竞买人昆仑公司已在公告要求的2018年12月22日之前参与报名，注册支付宝企业账户，并于2018年12月22日注册成功，完成报名，其报名时间符合拍卖公告的要求。竞买人昆仑公司于2018年12月28日第一次确认出价竞拍前交纳拍卖保证金，不代表其报名时间是当日，且按照拍卖公告的要求，保证金在第一次确认出价竞拍前交纳符合拍卖规则，其在拍卖竞价程序结束前交纳保证金并经网络服务平台确认，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网络司法拍卖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八条规定，竞买人昆仑公司取得竞买资格。

因此，昆仑公司的竞买资格及拍卖程序均符合拍卖公告的要求和相关法律规定，根据2015年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办理执行异议和复议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二十一条第一款规定，昆仑公司具备竞买资格。西宁中院于拍卖前对拍卖标的物发出公告，并不存在违法限制竞买人参加竞买或者对不同的竞买人规定不同竞买条件的情形，拍卖程序合法有效，没有其他严重违反拍卖程序且损害当事人或者其他竞买人利益的情形，亦无相关证据证明存在竞买人之间、竞买人与拍卖机构之间恶意串通，损害当事人或者其他竞买人利益的情形。奥康公司、金×兰请求撤销拍卖的理由不能成立，应予驳回。西宁中院于2019年3月7日作出（2019）青01执异39号执行裁定，驳回奥康公司、金×兰的异议请求。

奥康公司、金×兰向青海高院申请复议称，西宁中院作出的（2019）青01执异39号执行裁定审查严重失实，适用法律错误，程序严重违法。主要理由有：1.昆仑公司超出了报名时效，严重侵害了奥康公司、金×兰的利益。2.对姚×涌恶意阻止此次拍卖的情况，奥康公司、金×兰在第一次执行异议中并没有提到，第二次执行异议中提出后，西宁中院在执行裁定中没有回应。3.奥康公司、金×兰此前撤销执行异议，是在西宁中院的要求下撤销的，并非其本意。4.西宁中院裁定拍卖无效后，该标的物的物权应当属于奥康公司。西宁中院应当先将该标的物返还给奥康公司，在奥康公司无法还款的情况下再依法进行拍卖。5.西宁中院悬空拍卖的理由是2010年拍卖中出现错误，而本案实际上从评估时就存在错误。6.西宁中院在拍卖公告中备注，奥康公司取得了40万元中央项目专项资金，竞买人竞买后需另支付40万元。此备注不符合国家专项资金的验收规定和法律规定，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给意向竞买人造成了极大障碍，严重影响了竞买的公平性。

青海高院查明的事实与西宁中院查明的事实一致。

青海高院另查明，在西宁中院确定的时间段内没有人员向西宁中院提出前往查看拍卖标的物的请求。

青海高院认为，奥康公司、金×兰第四、五、六项复议请求理由与其曾向西宁中院提出异议又撤回异议的理由相同，西宁中院依照2015年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办理执行异议和复议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五条第一款规定，不予审查正确，青海高院予以支持。关于奥康公司、金×兰提出此前撤销执行异议是在西宁中院的要求下撤销，并非其本意，因其在本次执行异议中并未提及，故不属执行复议审查范围。

关于昆仑公司的报名时间是否符合拍卖公告的要求、是否具备竞买资格的问题，根据西宁中院和青海高院查明的事实证实，昆仑公司于2018年12月20日申请注册支付宝账号、参与报名，于2018年12月22日通过支付宝实名认证，完成报名，于2018年12月28日11时03分缴纳保证金64万元，并于当日19时54分39秒第一次确认出价，其竞买行为不违反法律和司法解释的规定，不违反拍卖公告的要求，也不会影响到奥康公司、金×兰参拍、竞拍，应为合法有效。西宁中院在拍卖公告中确定了拟参拍人员查看拍卖标的物的具体时间，意味着查看标的物一般应在公告限定的时段内由西宁中院组织查看，遇到阻碍，由西宁中院依法解决。若在该时段外提出查看请求，应取得西宁中院同意。本案公告查看标的物时段内，并无拟参拍人员查看标的物遇到阻碍后，申请西宁中院依法排除而不予排除的情形，西宁中院也未接到在公告时段外组织查看标的物的请求。

姚×涌在厂房门口张贴公告，并不必然导致拟参拍人员无法查看标的物或导致放弃竞拍的后果。西宁中院在异议裁定已对奥康公司、金×兰提出的姚×涌恶意阻止此次拍卖的异议主张进行了审查，对此审查意见，青海高院予以支持。奥康公司、金×兰请求撤销拍卖的理由无证据证实，不能成立，应予驳回。青海高院于2019年7月18日作出（2019）青执复4号执行裁定，驳回奥康公司、金×兰的复议申请，维持西宁中院（2019）青01执异39号执行裁定。

奥康公司、金×兰申诉请求，撤销青海高院（2019）青执复4号执行裁定，西宁中院（2019）青01执异39号执行裁定、（2018）青01执恢6号执行裁定、（2018）青01执恢6号结案通知，撤销2018年12月28日的司法拍卖，返还奥康公司土地、厂房。

主要理由为：1.申诉人2016年至2018年一直要求西宁中院针对姚×涌恶意串通司法拍卖给奥康公司造成的损失进行鉴定，并要求法院将姚×涌从属于奥康公司的地方清场，返还奥康公司财产，但西宁中院仍继续让姚×涌使用，在没有返还财产的情况下再一次将申诉人变成被执行人。申诉人与姚×涌均提出异议，对法院的执行裁定均表示反对，提出的依据基本相同，但出发点不同。在双方都提出异议后，申诉人在法院的诱导下撤销了异议，并向执行法院说明撤销异议不是申诉人的真实意愿。西宁中院驳回姚×涌针对（2018）青01执恢6号执行裁定所提出的异议后，西宁中院继续重申该标的物不属于申诉人，申诉人不能通过还款的方式取得，只能通过参加拍卖与其他竞买人竞价取得。

2.根据法律规定恶意串通被确认无效后，应当按照法律规定恢复原状，返还财产，返还财产是要互相返还。但由于法律规定无效民事行为不仅是返还财产还有赔偿损失，法律规定无效的民事行为起初就无效。但是法院却围绕申诉人与王×勇的已经结案的案件为由继续评估拍卖，直接绕开了姚×涌恶意串通给奥康公司造成的损失，在拍卖结案时直接将案款违法支配给姚×涌，直接侵害奥康公司财产。

3.申诉人积极提出异议、复议，但由于西宁中院（2018）青01执恢6号执行裁定表示该标的物物权消灭，恢复了执行，又不让申诉人缴纳与王×勇之间10年前的案款，姚×涌又是该案标的物的实际控制人，法院要求申诉人撤销异议，导致该案被拍卖后申诉人提出的执行异议、执行复议，西宁中院、青海高院均没有对该案的核心问题进行审查。

昆仑公司提交意见称，（略）

本院查明，青海奥司康药业有限公司于2020年4月变更名称为青海昆仑药业有限公司。

本院认为，本案重点审查的问题为对申诉人撤回异议申请后再次所提异议应否予以审查的问题。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办理执行异议和复议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五条第一款规定，当事人、利害关系人对同一执行行为有多个异议事由，但未在异议审查过程中一并提出，撤回异议或者被裁定驳回异议后，再次就该执行行为提出异议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本案中，申诉人曾于2018年11月20日就（2018）青01执恢6号执行裁定提出异议，请求撤销拍卖裁定，依法暂缓或中止执行；但在该异议审查过程中，其申请撤回异议，西宁中院裁定准予撤回异议申请。现其针对（2018）青01执恢6号执行裁定再次提出书面异议，按照前述规定，其此次就该拍卖行为提出异议，应不予受理，受理后无论其所提理由是否与前次理由相同，均不应再予审查。故青海高院及西宁中院对申诉人相关异议请求不予审查并无不当，本院予以支持。

另外，申诉人在异议及复议程序中均未提出对（2018）青01执恢6号结案通知的异议请求，本院在监督程序中不予审查。本案第一次拍卖被认定无效后恢复执行，由于申诉人与王×勇之间的债权债务在第一次拍卖时已经结清，如其重新予以偿还则不应按照10年前的案款数额计算，申诉人作为被执行人如自愿履行债务，并非必须经人民法院同意，可随时向债权人履行。执行法院恢复执行进行第二次拍卖后，将拍卖款发放给姚×涌和申诉人，符合执行效率原则和本案实际。申诉人如认为因第一次无效拍卖未予返还财产即进行第二次拍卖并结案以及法院违法要求其撤回异议等给其造成了损失，可另行主张，本案不予审查。

综上，申诉人奥康公司、金×兰的申诉请求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零四条，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执行工作若干问题的规定（试行）》第71条规定，裁定如下：

驳回申诉人西宁奥康彩塑有限责任公司、金×兰的申诉请求。

二〇二一年十二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