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吴云郎，柳氏子

吴云郎

吴江县二十里外有个富人吴某，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云郎。云郎自小聪明好学，长大后考中进士。正要补为实职的时候因病身亡。吴某悲痛欲绝。

第二年冬天，吴某的弟弟去洞庭东山的岳父家。船只遇到大风，暂时停在岸边善王庙下。他登岸游览，看到庙门半开，云郎穿着一件黑布坎肩，慢步从庙里走出来。吴某弟弟大吃一惊，上前说道：“侄子为什么在这里？你父母日夜思念，茶饭不思只想和你再见一面。”云郎说道：“我因为一件事等待作证，滞留阴间不能转生，非常苦闷。请叔叔转告我的双亲，如果要相见，他们需亲自到这里来。”

弟弟急忙返回家，告诉了哥哥嫂子。吴某夫妇大哭，即刻启程，跟着弟弟去往善王庙。云郎已经在岸边等待，看到父母，就跪下哭诉阴间受罪的情况。说着说着，忽然大怒，抓住吴某的衣领大喊：“你害了我的性命，偷了我的钱财，使我含冤苦痛四五十年，今天绝不和你善罢甘休！”云郎和吴某搏斗起来，互相拉扯着滚落到水里。吴某弟弟和船夫跳到水里相救，吴某才逃得了性命，却已经淹得半死。二人搏斗的时候，仆人和船夫都没看到云郎，只看到吴某手舞足蹈，直至落水。

弟弟不知道哥哥有什么隐情，试探着询问，吴某叹息说：“当年金兵入侵，有个青年来这我家投宿，带着很多金银。我趁醉把他杀死，吞占了那些钱财。一生中，我也常因为此事而懊悔。今天的事，莫非就是当年的报应？”从此，吴某忧伤不再吃东西，十多天就死了。这件事是吴家的女婿告诉魏丞相儿子的。

吴云郎原文摘选：

滋急还舍，白兄嫂，皆相持悲哭。三人者共乗元舟，复抵庙下。云郎已立津次，奔至父母前，下拜泣诉，具述幽冥辛苦之状。语未毕，忽怒目奋捽父衣，大呼曰：“汝陷我性命，盗我金帛，使我衔寃茹痛四五十年，今日决不相舍。”遂互相击搏，滚入水中。滋与仆从及舟人涉水救，泽始得脱登岸，因之垂死。傍人初无所覩，但见泽举手挥争，至暮乃定。滋不知泽有隐慝，试问之，嚬蹙而言：“昔虏骑破城，一少年子相投寄宿，所赍囊金颇厚。吾心利其赀，至之数月，乘醉杀而取之。自念寃债在身，从壮至老，未尝不戚戚。此儿生于壬午，今日之报，岂非此乎？”自是忧闷不食，涉旬而死。

故事出自《夷坚志》，宋代。据说蒲松龄的聊斋受夷坚志影响很大。我们来看看聊斋里的柳氏子，并且都节选一段原文，来对照一下谁写得更生动。

柳氏子

《聊斋志异》

胶州柳某，是一个大官家的管家，四十岁才生了一个儿子，非常溺爱。长大后挥霍成性，不久就把刘某的财产败光。接着柳氏子又生了病，他父亲养着一匹很好的骡子，柳氏子说：“我吃了骡子肉病就会好。”

柳某想杀一匹病弱的骡子，儿子知道后大骂，病情加重。柳某只好杀了那头好骡子。柳氏子很高兴，但是吃了一小块就不吃了。病情并没好转，很快就死了。柳某非常伤心。

三四年后，村里有几个人去泰山上香。在半山腰看到一个人骑着骡子迎面而来，远远看去很像柳氏子，走近后果然是他。柳氏子下了骡子，和大家寒暄。众人都很吃惊，也不敢问他是人是鬼，只是顺口问他在这做什么。柳氏子说：“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随便走走！你们住在哪家旅店？我明天去拜访诸位。”众人告诉了他住址，柳氏子上了骡子离去。

众人回到客店后，都认为柳氏子明天不能来。等到早晨，他真的来了。柳氏子把骡子拴好，和大家谈笑起来。有人问他：“你父亲对你日思夜想，为什么不回去看看他呢？”柳氏子惊讶地说：“你说的是谁？”众人说是柳某。柳氏子一下变了神色，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他如果想我，就请各位传个话，四月初七我在这里等他。”说完离开。

大家回去后告诉柳某，柳某大哭，按约定的日子来到那个客店。店主人知道事情始末后阻止道：“提到你时，我看贵公子神情冷漠，不像有善意。我认为不可见面。”柳某落泪不信。主人说：“我不是阻拦你，只是神鬼不能用常理衡量，恐怕你受到什么伤害。如果非要见面，先藏在箱子里，听听他的语气，再出来见面不迟。”于是柳某藏到一口大箱子里。

接着柳氏子到来，问店主道：“柳某来了吗？”店主人说没用。柳氏子大骂起来：“老畜生为什么不来？”店主人惊讶地问他为什么骂自己的父亲。柳氏子说：“他不是我父亲，起初我俩一起做生意，他吞没了我的血汗钱，还强悍蛮横。我今天杀了他才甘心。”说完走出客店，一边走还一边说：“便宜他了。”

柳某在箱子里听得清清楚楚，汗流浃背不敢吭声。主人把他喊出来，柳某狼狈地跑回家。《聊斋志异》

柳氏子原文摘选

众归，以情致翁。翁大哭，如期而往，自以其故告主人。主人止之，曰：“曩见公子，情神冷落，似未必有嘉意。以我卜之，殆不可见。”柳啼泣不信。主人曰：“我非阻君，神鬼无常，恐遭不善。如必欲见，请伏椟中，察其词色，可见则出。”柳如其言。既而子来，问曰：“柳某来否？”主人曰：“无。”子盛气骂曰：“老畜产那便不来！”主人惊曰：“何骂父？”答曰：“彼是我何父！初与义为客侣，不意包藏祸心，隐我血资，悍不还。今愿得而甘心，何父之有！”言已出门，曰：“便宜他！”柳在椟中，历历闻之，汗流接踵，不敢出气。主人呼之出，狼狈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