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周刊 雨夜蛙鸣

下午约4点，我同几位朋友在石壁一间茶店喝茶。那座椅，靠背是烫的。茶店只安装电风扇，风扇里出来的风也是热的。

闲聊了一个时辰，我起身走出店铺。打算步行回家。不经意间，烈日暴晒的大街，已不见了日影，抬头看天，太阳已躲进云层。有厚厚的云，在西北方的天空涌动、凝聚着。我心中一喜，要下雨了。

我老家在万泉河河岸上，距石壁墟一公里。西出石壁墟，过下朗园桥，预感到大雨将至。在离河岸上游十几公里的西北方，有座高耸云天的山岭，叫赤面岭。在上空黑云映衬下，赤面岭的颜色已变成了蓝黛。黑云层里，垂下一条条直的雨脚。老家人说，赤面岭顶，见了雨脚，雨很快就会下到下朗了。

我走过下朗园桥，果真就有一股狂风刮来，发出“哗哗”的声响。那风迅即扫过公路，只听“呼”的一声，把路面上的尘土卷成灰蒙蒙的一片。无数枯萎的树叶，在路上打旋、滚动、疾飞。又一阵更大的风刮来，又是“呼”的一声，这回却把地上的尘土、树叶，搅得漫天飞舞。有的树叶，甚至飞上了树顶，像纸片似的飘向远方。这时，我感觉到额上和臂上，被好大的雨点砸着。清凉凉的，很有重量。雨粒砸在路面上，发出“噗噗”的声响，路面有稀稀疏疏的好大的雨印。抬头看天，天上黑云更厚，而且布满天空。天色全暗了下来，好像黑夜即将到来。我意识到暴雨即将到来，连忙小跑起来。紧接着，更大的雨粒砸下来了，这回是密密实实，有声有势的雨粒，很快地，雨粒变成了雨条，这雨条，直直的，斜斜的，像鞭子似的挥洒而下。这雨条，组成庞大无比的雨阵。它密密实实地占据了整个空间。看不透这雨阵到底有多厚，也看不透它伸延了多远。我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雨遮盖了一切。我听到一片令人振聋发聩的“哗哗”的声响。顿时，我被暴雨围困了，被淋了个透湿。我停止了小跑，转而在雨中漫步，以领略被雨淋的惬意。

没想到，半空猛地“噼啪”一声巨响。一道像水蛇般飞蹿的闪电，把厚厚的云层撕成好多曲折的裂隙，放射出令人目眩的电光，把灰暗的天空和大地，映照成亮闪闪发蓝发紫的世界。而在“噼啪”巨响之后，连续有“轰隆隆”的雷声，在天空中滚来滚去。这一阵打雷过后，风刮得更大，雨下得更猛了。只听那“哗哗”的雨声，鼓满耳朵。突然，又是一声“噼啪”巨响，我吓得连忙用双手掩住了耳朵。今天的雷，打得骇人。我不顾一切地冲向雨阵。在一阵紧接一阵的“噼啪”雷声中，我奔进了村庄，推开了我的家门。

大自然真是神奇，一场雷雨过后，竟是“一雨成秋”，夜凉如水，把人们从燠热难受之中解脱出来。我睡在老家的床上，感受这夜的清凉，谛听从田野里传来的蛙鸣与边渗沟的水响，蓦然想起古代诗人的名句“鸟鸣山更幽”。我静听这夜的天籁之音，一时尘世浊念皆忘，进入清心敛意的禅的境界。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