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诗荐读 | 慧远大师《庐山东林杂诗》

慧远大师

东晋僧人。俗姓贾。雁门楼烦（今山西原平县崞阳镇东）人。生于东晋咸和九年（334），卒于义熙十二年（416）。21岁从道安大师出家，3年后即登坛讲经，颇负时誉。随师居襄阳（今湖北襄樊）15 年。太元四年（379）前秦军陷襄阳，他南下荆州时途经浔阳（今江西九江），见庐山景物清幽，遂定居直至终老。因立白莲社倡导净土念佛法门，后被追奉为中国佛教净土宗初祖。

庐山东林杂诗①

崇岩吐清气，幽岫栖神迹。②

希声奏群籁，响出山溜滴。③

有客独冥游，径然忘所适。④

挥手抚云门，灵关安足辟。⑤

流心叩玄扃，感至理弗隔。⑥

孰是腾九霄，不奋冲天翮。⑦

妙同趣自均，一悟超三益。⑧

注释

1

庐山：在今江西九江市长江南岸。宋陈舜俞《庐山记》卷云：“有匡俗先生者，出自殷周之际，遁世隐时，潜居其下。或云俗受道仙人，共游此山，遂托空崖，即岩成馆，故时人谓其所止为神仙之庐，因以名山焉。”故亦称匡山或匡庐。东林：东林寺。慧远抵庐山后，江州刺史桓伊为其所建佛寺，落成于太元十二年（386）。因寺在慧永禅师西林寺之东，故名东林寺。

2

崇岩：高耸的峰峦。指东林寺南的北香炉峰。按庐山有4座香炉峰：一在秀峰寺后，称南香炉峰；一在吴嶂岭东，称小香炉峰；而凌霄峰西南也有一座香炉峰。" 幽岫：幽寂的洞穴。栖神迹：按指关于匡裕先生的传说。详见注①。

3

希声：《老子》四十一章：“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意思是说最大的乐声听来反而没有音响，最大的形象反而看不见形迹。这是喻“道”的隐奥难见，不易为人所领会。本诗所说的“希声”，是指自然界美妙的声音。群籁：自然界发出的一切声音。山溜：山中流出的小股水流。汉杜笃《首阳山赋》：青萝落漠而上覆，穴溜滴沥而下通。”

4

有客：慧远自指。本诗亦题《游庐山》，可证。冥游：慧远在庐山原是亲身实地之游，但由于神思飞扬，思绪万千，以至“径然忘所适”，超越时空而神游了。

5

挥手：挥指弹琴。《南史·戴颙传》：“父善琴书，颙并传之。凡诸音律，皆能挥手。”唐李白《听蜀僧弹琴》诗：“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云门：即《云门大卷》。周六乐舞（大卷、大咸、大磬㲈[sháo]、大夏、大、大武）之一。相传为黄帝时乐。汉郑玄在注《周礼·春官·大司乐》时说：“周所存六代之乐。黄帝曰《云门大卷》。黄帝能成名万物，以明民共财，言其德如云之所出，民得以有族类。”《云门大卷》以下，分别代表尧、舜、禹、汤、武王时乐。灵关：灵关道，灵，也作零。古道路名。西汉建元（公元前140~前135）末年，武帝为开拓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继派番阳令唐蒙到夜郎活动之后，又命司马相如为中郎将，深入邛、冉，“通零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即自今四川大渡河南岸，通向西昌平原。只有了解“云门”和“灵关”这两个典故，“挥手抚云门，灵关何足辟”这两句才能比较容易明白。因为东晋太元四年（379）前秦军陷襄阳，其师道安被胁迫入长安，慧远仓皇南下，欲远遁罗浮，途经浔阳，为庐山景色所吸引，才在庐山安居。这就很自然使他将黄帝（他心目中的“文治”）和汉武帝（他心目中的“武功”）联系在一起了。"

6

流心：游移放纵的心态。也作“留心”。但文意迥异，应作专注解。玄扃：即玄门。扃为门户。佛教、道门皆可称玄门。此处指佛教。宋法照《资持记》：“佛法深妙，有信得入，故曰玄门。

7

“孰是”二句：意为若不奋起冲天的翅膀，怎能腾飞到九霄之上！孰是：东晋时诗文的习用语。陶渊明《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诗：“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九霄：天空极高处。翮：鸟翼。

8

妙：佛教谓精微深远之义。《法华玄义》：“妙者，褒美不可思议之法也。” 趣：佛教称众生所往之国土为趣。《俱舍论》：“趣谓所往。” 均：公平，均等。一悟超三益：一旦自己觉悟，胜过三种好友对你的助益。悟，觉悟，悟道。三益：语本《论语·季氏》：“孔子曰：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

摘自《中国历代僧诗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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