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集】-85-【简明印度史-05】-卡斯特集团-种姓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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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课音频首次上线：2018-3-8

这一课，我给大家讲一下儿印度的种姓制度是怎么来的。

雅利安人，他在进入印度的时候啊，他没有种姓，他只是分成三个阶层——第一个阶层，“武士阶层”；第二个阶层，“祭司阶层”；第三个阶层是“部落民”。他只有这三个阶层。雅利安人本身他是没有种姓意识的，但是，他在东进的路上逐步就形成了种姓制度！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雅利安人在进入印度的腹部……就是在东进的过程里，最难打的，是印度本地的达萨人【也译作：达塞人】！经过旷日持久的战争呢，在雅利安民族的内心就形成了伤痕！因为他们确实很能打，给他们很大伤害。所以，雅利安人决定一定要把本地人排斥在这个社会之外。

其实这点跟中国宋朝是一致的！多民族长期混战的结果啊，就是——本民族的血统会越来越被看重。在宋朝以前，中国没有“民族英雄”这个概念，就是……都是各民族融合，这个……很快乐的这么一段日子。但是，一旦开打……抢我们的钱，这个事儿也就忍了！那，睡我们的女人？这种事儿就不能忍了！所以，长期战争的结果，就是——跨族通婚这件事儿会被禁止。而且，雅利安人到达印度，他本身还是少数族群，他的内心恐惧自己被通婚这种形式所同化，所以就开始了种姓制度的第一步。

达萨人，本地达萨人是比较黑的，他属于这个异类文化嘛……对与雅利安来说，所以，种姓制度一开始就是区分肤色的。我们今天经常说“四种姓”，其实“种姓”这个制度，它前、后落成分为三个阶段，在第一个阶段，叫“二分格式种姓”，就是说——只有两种种姓。“种姓”这个词在梵语里叫“瓦尔那”，它意思就是——皮肤的颜色。种姓制度的第一阶段——“二分格式阶段”的时候，只分白人儿和黑人儿。就是……在《梨俱吠陀》前几卷里，我们看——所谓种姓区分，就是雅利安人和非雅利安人这种分隔……就是白人和黑人。

当然啦，雅利安人内部在进入印度的这几百年里，它自己也逐渐地分工，最后，它内部也形成了三个阶层……首先是它内部形成了三个阶层，叫“三个瓦尔那”……就，三个肤色不一样的——它自己这颜色儿也不一样！而非雅利安人，就是……达萨人和混血就成为了第四个阶层。这些人一出生就属于一个“瓦尔那”，就是……所有的印度人，只要一出生就属于一个“瓦尔那”，就属于一个皮肤的颜色，而且终生不变！他很显然，他生下来什么色儿他就什么色儿嘛。

这个种姓制度和这个户籍制度，是东方两个大国的奇葩制，当然啦，户籍制度我们可以说——是因为管理的需要，但种姓制度出现呢，它就没有什么需要的问题了，它不好说呀！所以，它就要编一个神话，让我们来接受……这个神话其实大家很熟悉，就是婆罗门的“原人说”——梵天大神，祂从嘴里生出了这个婆罗门，嗯……就是祭祀；双臂生出了刹帝利……呐，武士；双腿生出了吠舍，那就是农耕者、手工业者；最后，从脚生出了首陀罗，首陀罗就是达萨人，和雅利安人与达撒人的混血。

那，怎么会出这种混血呢？其实大家一想战争就知道了……你打仗嘛，对吧！完了之后，对方的女人那你就睡呗……睡完了，他就有混血呗！所以就有很多雅利安男人和这个达萨女人的这个混血。当然，反过来也有！这个……为什么呢？这个印度的婚姻制跟中国的婚姻制一样，是上婚制！什么叫上婚制呢？就是——由父亲的血统决定儿子的血统，或者孩子的血统。母亲的血统比较低，她没有什么。就是说——如果是雅利安的女人和这个达萨人的男人生的孩子，他的血统就比较低；但是如果是雅利安的男人和达萨人的女人生的孩子，他的血统就没那么低，他就高一些。

“瓦尔那”这个词在《梨俱吠陀》的第十卷里，给它定义了颜色象征……四种象征。这四种象征就是种姓制度的第二阶段。我们刚才说——最开始只有第一阶段，然后呢……只分白人和黑人，两种。它到第二个阶段才变成“四种姓”，“四种姓”是哪四种姓呢？白色、红色、棕色、黑色。这叫“四分格式”。嗯……所谓白、红、棕、黑大概就是——纯白色……纯白色儿的人、白里透红的人、棕色儿……我估计就是咱们这黄种人、黑色儿呢，就是比较黑，但又不是纯黑那种。越白等级就越高！所以，你到印度一看这个人白不白？越白等级越高！嗯，按照它那个逻辑呢，在中国，这种媳妇比较白，老公比较黑的，那按种级制度就不能结婚。

虽然，这个种姓制度，我们说——有三个阶段…….后面还会有一个阶段，但在这个时期只有两个阶段啊！就是——“二分格式阶段”和“四分格式阶段”。这两个阶段其实是不同的！“四分格式”它是进步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二分格式阶段”里，黑人他不是人！他是妖怪。对吧……雅利安人，白人是人。呐，那个黑人不是人。但“四分格式”里，那黑人就是人了……因为他也是梵天大神所生啊！他只是分工不同啊！他尽管社会地位低下，他也是这神的脚嘛……没有脚也不行。

在“四分格式”里，就是……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里，前三个种族——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叫“再生族人”。什么叫再生族？就是——下一辈子还能投胎做人。而首陀罗，叫“一生族人”。什么是“一生族”？就是——这辈子你是人，下辈子你是什么就没准儿啦！

关于种姓制度在中国的古代书里被译作“族姓”或者“种姓”，你看……它不是“种族”，它叫“种姓”。这个制度是一个特别值得研究的制度啊！就是，有专门的书……很多专门的书在研究种姓制度。就是……有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这个制度，它从来没有受过低种姓的挑战，而且还觉得挺合理……挺好！有意见的都是高种姓——不是刹帝利就是婆罗门！核心在于——种姓制度，是一种工作保证制。

什么叫工作保证制？你想——中国也好，印度也好，一个大国……在这种大国的情况下，老百姓只要有饭吃，他就不会造反。怎么能保证有饭吃呢？对吧！中国实际这个……土地之间的农民起义，就是为了争夺吃饭！而印度，它用了另一种形式，它就用了“种姓制”来保证你吃饭——任何种姓，就是……你出生的种姓就确定了你这辈子的职业。你上辈子是牙医……你的种姓是牙医，你下次还是牙医；你种姓原来是厨师，你生下来姓这个姓儿，你还是厨师！所以，后来的东方学家，管种姓制度叫“卡斯特制度”【卡斯特体系，CASTE SYSTEM IN INDIA】。“卡斯特”这个词，就叫——世袭职业集团。世袭职业。

那么，什么概念可以支持世袭呢？就是我们说——什么东西能世袭呢？对吧……红壹代完了，红贰代世袭；红贰代完了，红叁代世袭……啊，它这个“世袭”概念就是说——必须有一个神学概念来支持你的“世袭”……那是什么呢？轮回！因为“轮回”了——你上辈子干这个，你下辈子轮回，你还干这个！嗯，“轮回”就支持了“世袭”这个概念。

那，关于——为什么你干这职业，啊……就，就很体面，我干这职业就很不体面？呐，它又发明了一个概念，叫“报应”，就是“业报”的概念——你造的“业”不一样，你的“报”就不一样。你的职业体面不体面，跟你的“造业”有关。所以，种姓制度的出现，确立了两个宗教学的基础概念，就是——“业报”和“轮回”。

大家一直认为——“业报”和“轮回”这是两个佛教概念……其实这不是！这是从婆罗门教里来的。更远了说——它是印度种姓制度建立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两个概念，你种姓制度就建立不起来。我们说过——这个……“梵书”后面有“森林书”，“森林书”后面有“奥义书”，关于“业报”和“轮回”这两个概念，最早就见于“奥义书”……就是我们说的两本儿——《歌者奥义》和《广林奥义》。

发端于印度的宗教，大都就借鉴了“业报”与“轮回”的概念，就是……这两个种姓制度建立的基础概念，或者说是印度的哲学概念。比如佛教、比如耆那教，如果单从这点上说，种姓制度在哲学上是功不可没的！这两个概念在印度古代的宗教哲学和思想史上，具有无与伦比的重要地位！这两个概念就是印度人发明的——“业报”和“轮回”。

我们说——它这个文明延续了这么几千年，延续人类文明……民族文明的关键是什么呢？语言和文字。不管是什么思想，你都要有语言和文字。佛教，有的支流谈到“离言绝相”，谈到这个……“都是空”……那么，什么来延续文明？甭管什么思想，包括佛教的思想，它也要用语言和文字保留下来！没有语言文字……嗯，不会说、不会写……你拿什么传递？而雅利安人传递下来的语言是什么呢？是梵语。

梵语前后分为两个阶段和三个种类。这个，我们在季羡林……讲季羡林先生的课里，实际是讲了的！有的还没有讲，但后面会讲到。梵语，首先它分“古典梵语”和“标准梵语”两个阶段。

什么叫古典梵语呢？就是雅利安人在创造《梨俱吠陀》的时候用的这种梵语，就叫“古典梵语”……就是这“四吠陀”用的，就叫“古典梵语”。它大概在公元前1300年到公元前700年。

但是，随着雅利安人的东进……你想，它这个语言就跟本地话进行不断地这个交合，所以就发生了很多变化！所以，最后就越变越走形儿、越变越走形……公元前1300年以后一千年，就是……吠陀梵语或者说古典梵语延续了一千年之后，基本上就找不着北了。那么，大概一千年之后，在公元前300年，印度出了一个大文法家，叫——波尼尼。他写了一本儿叫《波尼尼经》。这本儿《波尼尼经》就是重新规定了梵语的文法。自他以后的梵语叫——标准梵语。在他以前的梵语叫——古典梵语。

当然，这是两个阶段。但为什么说——还有三种梵语呢？因为除了古典梵语、除了标准梵语，我们可以想象——那都是写东西的，你肯定还有一种口语，对不对？这种口语就叫——混合梵语。叫这……两个阶段，三个种类。这第三个种类，实际是民间应用最广的，就是“佛教梵语”，我们又叫它“混合梵”。这种“混合梵”，其实现在很多专家说——学梵语，他要学的其实是应该是这种“混合梵”，不是古典梵，也不是标准梵。民间大量使用都是这种“混合梵”。

梵语什么时候儿出……就是，消失的呢？就在印度，它就消失了……因为今天说梵语的人非常少了啊！我们说过——公元前1300年，古典梵语来了；公元前300年，标准梵语来了；又过了一千五百年到一千……差不多一千五百年……一千四百年，在公元前……公元后1000年……1100年的时候，就是……中国北宋建朝的时候儿，结束了五代十国，进入北宋，中国再一次进入繁荣的时候……不好意思，印度亡国了！伊斯兰教进入了印度。那，伊斯兰教一进印度，那很显然啦……你们都得给我说阿拉伯语，对吧！大家了解穆斯林的，梵语它就没有官方地位了。所以到今天，就很少有人会说梵语了。

关于梵语的研究呢，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呢？是印度古代的典籍数量巨大！但是，它的创作，就是这个……比如“四吠陀”也好，“两大史诗”也好，它的创作和成书都很滞后！就是说——创作了几百年才写成书。包括佛经也一样，嗯……佛陀说完了，一百年以后都没写成经，二百年以后都没写成经，二百五十年……哦，才写成经书。就是……印度古代典籍的特点就是这样儿——先有说，才有写！它重要的经典——四吠陀、两大史诗、佛教早期经典、耆那教经典，都是这种情况！长期就靠这个……师父传徒弟，口传，徒弟记忆。而且，最神的是——它几千年不走样儿！各地都一样！

大家如果这个……看过季老的文集就知道——季老去研究梵语的时候儿，他用的是同一本儿经，不同地方的语言，一句一句对照词汇……比如这个词汇的尾音有什么区别？是怎么来的？就是……一字一字的可以对照上！你现在想一想，这就是个绝活儿啊！因为，我们日常你要传几个都会……都会离了谱儿了！但是，它竟然能几百年，在不同的时间段，而且不同的空间……就，不光是咱们这一个地儿啊，时间先后几百年……而且跨越整个儿印度！空间不一样，时间不一样，竟然不走样儿。

为了保证这个（一致性），印度人就想出来这个……各种绝招儿！比如说——首先，他们要在精神上先确立！我们说这个……婆罗门教有一个声韵学部，婆罗门教它就强调——就是说……这个宗教的神力，从哪里来呢？就从朗诵里来！就是……必须从你发声里来。所以，你每一个字，就像咒语一样，必须一字一音地不能变！哪怕你漏一个音，你这咒语漏一个音，那你这咒语不灵啦！这都是重大过失！所以，每次背，都要诚惶诚恐、小心谨慎！就……师父教徒弟，那一个音……一个字一个音你都不能错！这么背……

第二呢，为了加强这种记忆……大家想想那《梨俱吠陀》，我们说过——它八倍于《荷马史诗》！你怎么记？所以，印度人在文学表达上跟中国人整整相反！我们中国唐诗宋词喜欢什么？就是……一首诗里，比如你好几个字——就……比如说像那个什么……“桃花山下桃花庵”……啊，你用好几次！除了极少数的诗，大家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就是要——简洁！一个字不能重复……一个意思不能重复。

但印度人正相反，他们要不断地重复！就是……同样的话不断重复。到什么地步呢？有人研究过，说——《梨俱吠陀》里，至少有五千行诗是重复多次出现的。

在中国这个……道安写的这个“出三藏记序”【《出三藏记集·序》】里就写，说——胡经描述，极为详尽，再一再二再三再四，而不厌其烦。所以说——当这个后来的人把这个《梨俱吠陀》也好，“两大史诗”也好……只要翻译，就是……只要不是印度文儿，只要是翻译，它一定要有裁剪！因为里头重复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说呢，这个印度的“四吠陀”也好，“两大史诗”也好，它只要一出书，它肯定就是不一样！而且出一版和一版都不一样……因为有的把这些裁了；有的把那些裁了；有的把重复的都裁了；有的觉得——还要保留一些……

所以说——这些几千年口口这个相传不走样儿的这个……史诗啊，包括佛经也好啊……尤其是佛经，一旦成书，其实就跟当时的口传，是完全……就不叫“完全不一样”，就是有很多不一样的版本。这也就是为什么——佛经传到中国，会有不同的译本，就是因为它裁剪的部分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