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擒凶——2004年平凉“12.31”抢劫杀人案侦破纪实

王英从来没有见过涂在地上的鲜血，竟然像沥青一样是黑色的。这是2004年元旦，作为平凉市“宝雅”通讯店的老板，王英于8点半之前就早早来到店里，想趁新年的第一天，来个手机销售的开门红。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走到店门的台阶上时却发现大门依然紧锁，看门老人王师傅也没像往常一样，站在被打扫得亮晶晶的大厅里，笑盈盈地给她打招呼。诧异的王英隔着玻璃窗向内张望，一眼看见地上有大片大片像蚯蚓一样的黑色液体，起初她以为这可能是机油之类的东西，然而当她打开门锁，顺着“机油”蜿蜓曲折的路径来到里面一间屋子的时候，她突然尖叫一声“杀人了”……

中心现场位于平凉市崆峒区西大街12号“宝雅”通讯营业厅内。营业厅内靠东边一间套房为维修中心，西边套房为库房，套房外面各有铁栅门和玻璃门。70多岁的看门人王师傅被杀害于东套间内。

一、新年第一血腥案件

接案赶来的平凉市公安局崆峒分局的领导以及刑侦技术人员发现，死者颈部、右胸左股外侧及右手部共有五处刺切创，其中右胸部刺创刺穿右肺后刺破心房，致受害人失血性休克当场死亡。西套间货架及库房内翻动较大，有67个空手机盒散于货架和库房内。经清点，被抢摩托罗拉、飞利浦等名牌手机67部，损失总价值16万余元。现场勘查中提取到一木柄单刃匕首、火钳样钢制撬棍两根，血指纹掌纹若干枚。

综合现场勘查、尸体勘验和调查访问的情况，办案人员认为这是一起经事先踩点、预谋和准备实施的抢劫杀人案件。案发时间应当在12月31日20时至22时之间。歹徒利用被害人出店倒垃圾的间隙，尾随进入店内实施抢劫，遭到受害人反抗后，将受害人杀死。然后在西套间的货架上找寻手机，并打破库房门上的玻璃钻进库房内，将库房内及西套间货柜上的手机67部抢走逃离现场。案犯为两人，均为青年男性，年龄在18－25岁之间，一人身高1.75米以下。犯罪嫌疑人心狠手毒，可能系有抢劫犯罪前科或其他有劣迹人员，不排除刑释人员，极有可能是流窜犯。

随即，平凉市公安局抽调市、区刑警14名组成专案组，并迅速投入到全案的侦破工作之中。

新年伊始就在平凉市主要商业街和繁华闹市区，发生如此血腥的案件，在全市引起了震动。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接到报告后，电令平凉市公安局：“此案社会影响较大，要限期破案。”市、区领导纷纷打电话要求公安机关迅速破案。

二、大海捞针排线索

专案组分兵三路：一路民警开展调查访问，凡案发前后在现场周围附近活动的人，专案组都要记录在案。对城区所有宾馆、招待所、饭店、私人旅店、出租屋的核查中，专案组把目标集中在12月31日晚的离店人员；第二路民警出入市区所有手机经销店、二手手机摊点检查和发现失踪的手机，省公安厅在接到请求后，向西北协作区刑侦部门发出协查通报；第三路民警抓住案犯遗留在现场的作案工具，比对调查以期发现线索。

专案组是在重重压力下开展工作的，那几日小小的平凉城传播着关于罪犯行凶的传言：“宝雅”的案子是高手干的，就凭平凉城里的那些个警察，抓个贼还可以，想破这个案子，难！

忍辱负重的民警们埋头于纷繁复杂的线索，案件越发扑朔迷离。一个多月过去了，民警们足迹踏遍城区的100余家旅店、招待所和宾馆，对近百家手机经销店、二手手机回收摊点进行了清查和赃物布控，访问群众1000余人，同时，500余份协查通报飞向周边多个省区，更为艰难的是专案民警拿着特征鲜明的手机，奔向西安、兰州、银川、成都等地，以期在这里庞大的二手手机市场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三、千里之外露尾巴

2月6日，专案组在外地警方相互传递的协查讯息中，发现了情况。成都市公安局向深圳市公安局发出了一份协查通报，要求查清该市涉嫌犯罪的两部手机。专案组民警发现这两部手机的特征竟然与平凉案件中丢失的手机完全一致。

为了及时落实这一重要线索，专案组长朱望太带领3名侦查员昼夜兼程赶往成都。在成都，进一步的情况更令大家兴奋不已。原来元月26日下午5时许，成都市太升路街道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做二手手机生意的犯罪嫌疑人张海娃，在成都市太升路时因琐事持匕首将一男性青年杀死后潜逃。成都警方获知犯罪嫌疑人张海娃曾于春节前廉价购买了一批来路不明的新手机，并向外出售。为了查清这批可疑手机的来源，成都市警方发函请求深圳警方协查比对。经过辨认专案组确信这两部手机是平凉“12·31”杀人抢劫案的被抢赃物。

豁然开朗的案情，此时给了侦查工作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接下来是要紧紧抓住这条线索，成功破案就指日可待。朱望太带领3名侦查员在成都警方配合下投入到紧张的调查摸排工作中。目标是找到犯罪嫌疑人张海娃。作为负罪潜逃的嫌疑人，张海娃留给警方的线索并不多，只知道其妻子和兄弟的住址。专案组经过内查外调，调整讯问策略，逐一瓦解了被审查人员的心理防线。几天后张海娃的妻子、兄弟开口了，他们交代，张海娃购进的这批手机是从太升路做生意的李穆森处买来的，但李穆森是哪里人，现在何处，他们却一概不知。

经过二十多天大海捞针式地寻找，依然没有李穆森的下落，专案组民警心头的结就没法解开。回到成都后，他们又与成都警方合作，连续追寻了一个多月时间，虽查清了李穆森在成都市的租住地和所有社会关系，但都没有找到他的去向。

四、唐家树栽在大理

朱望太率领的小组最终不得不回到平凉再寻他策。

5月底，赴川工作组再次抵达成都，与成都警方认真研究分析了打破僵局的办法。既然一时找不到李穆森，就不能在这棵树上吊死。分析后大家一致认为，还是要从张海娃的家属身上寻找突破。成都“1·26”杀人案嫌疑人张海娃家属在警方耐心的劝导下终于幡然悔悟，6月28日，张海娃在家属的带领下终于向成都市公安机关主动投案自首。“12·31”抢劫杀人案件侦破工作出现了新的转机。

原来，张海娃所购手机是从一个生意人唐家树处廉价买来的。据张海娃交代，现年30岁的唐家树是四川省华莹市人。目前可能在甘肃天水打工。专案组将这一重要情况报告平凉市局，局长杨成堂立即派崆峒分局局长邓玉明、副局长朱望太亲自带领10名精干民警连夜前往天水市。与此同时，成都警方与专案赴川工作组从成都飞抵天水，一同抓捕重大嫌疑人唐家树。

专案组民警到达天水进行了两天两夜的排查，可知情人说唐家树已离开此地，前往云南省大理市。专案组决定，再派专案民警飞抵大理市，成都警方也兵合一处，派出精干警力前往大理市配合工作。

两地民警在大理市公安机关的支持配合下，连续工作四个昼夜，终于抓获犯罪嫌疑人唐家树。当他听说追捕他的警察来自遥远的甘肃，他的眼里立即充满了恐惧。

五、冯世全林芝落网

唐家树交代了去年12月31日那血腥夜晚的前后：2003年12月中旬的一天，做生意赔了本的唐家树在去天水的火车上，与一名叫冯世全的四川老乡相识了。聊天中他们发现彼此都是从农村外出闯天下的，然而几年过去，钱没有挣到手。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快速致富的捷径———抢劫。为了这一目的两人在天水下了车，然而逛了几天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下手的好地方，因为这里毕竟是唐家树打工的地方。于是，他们决定换一个陌生而又偏避的城市，因此就来到了平凉。有一天他们来到繁华的手机市场，一眼就瞥见了“宝雅通讯器材商店”那富丽堂皇的门脸。对于抢劫“宝雅”两人一拍即合。

经过半个多月的事先踩点、预谋和作案准备。31日晚7时许，两人携带切菜用的单刃匕首和两根铁制火钳棍在“宝雅”通讯营业厅对面观察，见大厅内仅剩看门老头一人打扫卫生，便按照事先分工：由唐挡住外出倒垃圾的王师傅的视线，冯进入店内迅速关掉店内东侧套间门，藏于套间内，看门王师傅倒垃圾回来，正准备关掉东套间的电灯时，冯持刀将其戳倒在地，后打开店门让唐进入店内。二人打破仓库门上玻璃，潜入室内抢得店内手机67部，当晚便乘火车逃至宝鸡。两人先后在汉中、巴中、成都三地销赃，共得赃款4万余元，分赃后二人分道扬镳。

7月31日，专案组民警拿着冯世全留给唐家树的地址来到成都市冯世全的家乡，但自知罪孽深重的冯世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专案组查找无果的情况下，把目光投向了千里之外的雪域高原———西藏。因为冯世全在西藏的林芝地区有一个亲戚，走投无路的冯世全极想把自己隐藏在人迹罕至的天边，这是逃亡者共有的心理。

追捕小组一路奔向西藏，当到达林芝地区的时候，已是3天以后的8月2日，头痛、气喘、胸闷，强烈的高原反应向民警们袭来，可是民警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在西藏林芝地区警方的协助下，6日下午，专案组民警找到了与冯世全亲属有交往的知情者，他讲在百里之外的那曲地区的一个工地上，的确有个姓冯的四川人。听到这里，大家会心一笑：这一趟不虚此行。于是专案组民警兼程180公里之后，终于将冯世全在工地上一举抓获。

震惊平凉的新年一号案件成功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