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和牢固的和平就是我们能得到偿还的唯一货币：什么是租借法案

据《纽约时报》报道，在5月9日俄罗斯胜利纪念日当天，拜登在媒体见证下高调签署了《乌克兰民主防御租借法案》（Ukraine Democracy Defense Lend-Lease Act）。

1943年8月25日，罗斯福向国会递交了租借法工作报告(第11号)，他在说明信中指出:“国会在通过并延长租借法这一行动中，已经明白地告诉人们，美国不想要新的战争债务，从而危害行将来临的和平。”“胜利和牢固的和平就是我们能够得到偿还的唯一货币。”

英国首相温斯顿·S.丘吉尔对《租借法案》有这样一个评价：“《租借法案》是任何国家历史上都是最光明磊落的行为”。

罗斯福还劝告美国人对《租借法案》放弃“愚蠢而陈旧的美元符号”，并举例说，当邻居的房屋着火时把自家的花园水管借给他，没有人认为这会有多大危险，可能也很少有人认为他们会把水管再拿回来。

《租借法案》的编号和名称都颇具爱国主义色彩:“H.R.1776”的特殊意义在于1776年美国发表了独立宣言，而《进一步加强美国防务及其他目标的法案》则把对外援助置于美国国家利益之中。

租借法案的出现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了一个新时期。根据租借法案的规定，总统可以随时授权向那些防务对美国至关重要的国家出售、转让、交换、借予、租给任何国防物资;各种武器和军事装备以及在战争期间损毁或丢失的其他物资，受援国不必支付费用;战后美国政府保留收回残存的军用物资的权利，而适合民用的物资应全部或部分由美国提供商业贷款支付;战争结束时未生产和未发运的租借物资仍可由订购国购买，并由美国提供商业贷款。

美国战时提供的租借物资，据美国总统1945334年的租借报告，战争期间国会共六次授权总统使用的租借拨款共计306.974 98亿美元，战争部、海军部和其他部门的军事拨款359.7亿美元。其中向各国交付的租借物资总额401.966 77亿美元，提供服务(装卸、运输等) 37.551 28亿美元，计入外国政府账户的支出总计439.518 05亿美元，未记账的有20.882 49亿美元。如此算来，美国战时的租借付出总额为460.400 54亿美元。租借支出占美国战时军费的比重从1941年的12%增加到1944年的17%(平均15%)。被宣布享有租借援助资格的国家44个，实际接受租借援助的国家37个。其中主要是英国和苏联，按租借物资出口计算，如果减去反向租借，英国占约40%，苏联占32%。

《租借法案》诞生的历史背景和意义

1939年9月1日德国“闪电战”突袭波兰, 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法国迅速崩溃失国, 英国虽然顽强抵抗, 但由于初期战术的错误, 此时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但为防止美国被诱使卷入战争, 美国国会在1935—1937年间通过三个通称的“中立法”, 主要内容为“不准向交战国 (内战国) 输出军火、军械和军用物资;禁止向交战国贷款;禁止美国船只为交战国运送一切物资”。

“中立法”限制了总统的专权并进而贸然参与战争的可能性。但在1939年初罗斯福就已认识到“现行中立法可能实际上帮助侵略者, 却不能给受害者以帮助”。遂在1939年11月4日, 罗斯福签署了新的中立法, 交战国可以用现金购买武器, 由本国船只装运回国, 这实际上有利于海运实力较强的英法。

但是这些显然是杯水车薪, 面对法西斯的狂轰滥炸, 英国政府需要一边用尽全力给予德国反击, 需要大量的军工产品;另一方面也需要保证国内人民的生活, 给予人民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心与勇气, 但是所有从美国进口的物品都需要用现金来购买, 导致英国的黄金储备在二战爆发后迅速下降。到1940年底, 英国的黄金储备已经耗尽, 已经无力用现金购买战时紧缺的物资。

丘吉尔在1940年12月给罗斯福写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封信”诉说了英国所面临的困难, 紧急呼吁美国能够给予英国更大规模的援助。虽然在战争爆发后, 两国之间存在矛盾, 但是两国的最高领导人在相同的盎格鲁—撒克逊价值观的影响下, 在战时建立了悖于通常国际关系准则的“特殊关系”, 在很多问题上能达成一致, 并且对于两国的矛盾冲突也尽量采取宽容理解的态度加以化解。

1940年12月16日罗斯福召开记者招待会, 用借“水龙头”给邻居家灭火来比喻美国将对英国进行的援助形式。并于当年12月29日的“炉边讲话”中, “一反常态, 对姑息的人痛打一顿, 对纳粹进行了指名道姓的批评, 他说‘如果英国倒下去……在整个美洲, 我们所有人都将生活在枪口的威胁下——一个军事上以至经济上爆炸性子弹的枪口的威胁下。缩进被窝、用被单蒙上头, 并不能使我们逃避危险或摆脱面临危险的恐惧。为了使美洲不受纳粹的威胁, 为了使世界文明不遭践踏, 我们必须成为民主制度的兵工厂’。

这次演讲非常成功, 多次民意测验表明, 约71%的人同意总统的观点”。

1941年3月11日罗斯福冲破国内的重重阻力, 促使国会通过了《租借法案》, “实现这个目标的法律基础即租借法授权总统自行决定, 以他认为适当的任何条件, 租、借、出售或交换任何国防物资, 给任何总统认为其国防对美国国防十分重要的国家政府。”“他指出应破除对美元的迷信, 并向人民解释说, 必须把战争装备租借给英国人, 他们将在战争结束时归还。这便是《租借法案》, 它对这场战争的进程有无可估量的重要意义。”

但在《租借法案》的诞生过程中, 美国国内经历了孤立主义与现实主义的斗争。美国共产党领导人威廉·福斯特写道:“美国人民中的大多数虽然同其他所有国家的人民一样是爱好和平并完全同情全球性的伟大的斗争的, 但仍然真诚的希望避免卷入战争。他们愿意帮助这一战争, 但不想参加到战争中去。”

租借法案一提出, 一场大辩论首先在国会里爆发, 旋即蔓延全国。一方是国际派, 他们极力促成《租借法案》的通过。最具代表性的组织为“援助盟国保护美国委员会”, “该会的成员或者是出于血缘关系而亲英, 或者是反对纳粹, 或者是认为纳粹在欧洲取胜会危及美国。因此它将猝不及防地甚至为时已晚地把美国推上保卫民主的第一线”。

忠实于英国的情绪在美国北部和东南部地区表现尤为强烈, 这些地区的居民大部分是英裔美国人和亲英分子。在这些地区英裔美国人和亲英分子是社会、文化和政治领域的当权派, 他们被人们称为亲英和新政联盟, 他们支持参战的动机同英国有着密切的联系。

另一方是孤立派, 对于罗斯福在中立法上所做的修改, 孤立主义者给予了猛烈的攻击和嘲讽, 但孤立主义并不是真正要与英国划清界线, 孤立主义者也并不是对纳粹怀有好感, 只是在当时混乱的情形下没有能够认清怎么做才能真正保卫美国的安全, 使其避免更直接的面对侵略者。

此时一些现实主义者则借用已在美国存在了几百年的亲英情绪来调动人民的参战热情, 以支持罗斯福为保卫美国本土安全所做出的努力。此时就在关键的1941年的美国大选中, 两党的竞争者在对待战争的看法上, 达成了罕见的一致。民主党候选人、时任总统罗斯福称“我们的政策是向太平洋和大西洋对面的那些仍在坚持不懈抵抗侵略的国家提供一切可能的物质基础”。他的竞争者共和党候选人温德尔·威尔基先生在同一天发表了类似的言论。

经过充分的准备和思考，1940年12月17日罗斯福在白宫新闻发布会上阐述了他的租界设想，即著名的“花园水管”演讲。罗斯福认为，“美国最好的直接防御是英国自卫的成功”，因此，即使“从自私的观点和美国防御的角度来看”，美国也应该“尽一切可能帮助大英帝国自卫”。为此，罗斯福劝告人们放弃“愚蠢而陈旧的美元符号”，并举例说，当邻居的房屋着火时把自家的花园水管借给他，没有人认为这会有多大危险，可能也很少有人认为他们会把水管再拿回来。

12月29日，罗斯福发表广播讲话，又提出了美国将成为“民主的兵工厂”的著名口号，“只要美国延长这些物资贷款，民主国家就会赢得胜利”。

1941年1月2日，《租借法案》的起草工作在财政部紧张地开始了，关键人物是法律总顾问奥斯卡·考克斯(Oscar S.Cox)。

为了动员舆论支持，在法案起草过程中，1月6日，罗斯福发表了国情咨文，进一步阐述租界的概念和意义。

1月10日，租借法案被提交给国会参众两院，其编号和名称都颇具爱国主义色彩:“H.R.1776”的特殊意义在于1776年美国发表了独立宣言，而《进一步加强美国防务及其他目标的法案》则把对外援助置于美国国家利益之中。

在随后的两个月里，国会对租借法案进行了激烈的辩论，1月15日至29日，众议院外交委员会听取了29个人的证词，1月27日至2月8日，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听取了41个人的证词。反对意见主要强调的是德国并没有入侵美国的意图，而援助英国则会引火烧身。更广泛的批评集中于该法案赋予总统以独裁的权力，甚至赞同对外援助的人也持这种看法。

租借问题引起了全民关注，激烈而尖锐的辩论从国会山蔓延到电台、教堂、商店、俱乐部、街头和家庭。如果说国务卿、财政部长和专家的证词说服了很多议员，那么罗斯福热情而通俗的演讲则感染了广大民众——超过三分之二接受采访的美国人表示支持租借法案。最后，众议院以260票对165票、参议院以60票对31票通过了这个法案。

3月11日下午，罗斯福总统签署了批准文件。

（保留所有权利，转载请注明作者和“制度开门”。资料来源：于婧，从英美“血缘姻亲”看《租借法案》的诞生，经济研究导刊. 2012,(04)，沈志华，“无条件援助”:租借与战时美苏经济关系——关于美苏冷战起源的经济因素（讨论之三），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1,3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