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解析：被禁止使用SWIFT国际结算系统，俄罗斯将如何应对金融制裁“大杀器”？

美欧的制裁措施不是对俄罗斯进行无差别化的金融封锁，而是一种选择性的精准打击。

俄乌局势急剧变化。在战火持续蔓延的同时，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也愈加猛烈。美国白宫26日发表声明说，为应对俄罗斯在乌克兰境内采取军事行动，美国与欧盟委员会、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加拿大领导人决定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之外，并对俄罗斯央行实施限制措施，以防其部署国际储备削弱制裁措施造成的影响。

将一国剔除出SWIFT系统的制裁手段，被称为“金融核弹”。其威力究竟有多大？又将会给被制裁方及全球经济带来怎样的影响？

SWIFT制裁是什么？

SWIFT方面表示已注意到欧美关于制裁俄罗斯主要银行的联合声明，正在与欧洲当局合作，获取有关实体的详细信息，将根据法律指示准备遵守制裁俄罗斯的决定。

SWIFT是目前国际上传递金融信息的一个重要渠道。图源：路透社

公开资料显示，总部位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的SWIFT成立于1973年，在全球设有26个代表处，是一个连接全球数千家金融机构的高安全型网络，金融机构可以使用它来发送安全信息和支付指令。

由于全球拥有众多金融机构，国家间的标准存在差异，因此不同国家的金融机构在打交道时，SWIFT就是目前国际上传递金融信息的一个重要渠道。

2019年，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1000多家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企业使用SWIFT系统进行金融信息传输。2021年，SWIFT系统每天处理的金融信息4200 万条。可以说，SWIFT对于全球金融业而言，具有战略性意义。

而SWIFT制裁就是SWIFT切断某个金融机构或某个国家的金融机构与SWIFT系统之间的联系，使之无法通过SWIFT系统进行金融信息传输。

切断金融机构与SWIFT系统之间的联系，实际上就切断了金融机构与全球银行系统间的联系。上海国际金融与经济研究院特聘研究员徐明棋表示，SWIFT制裁之所以被称为“金融核弹”，是因为这意味着被制裁方的支付体系被隔离在全球金融体系之外，对一国的经济影响是巨大的。

西方何以用“杀手锏”？

作为一个中立组织，SWIFT却很难摆脱政治影响，保持独立性。近年来，它多次成为美国对其他国家发起金融制裁及博弈的工具。此前美国利用自身对SWIFT拥有的主导权，对伊朗和朝鲜发起过制裁，但一直未对大国下手。

然而，在俄乌冲突升级之时，SWIFT成了美西方向俄罗斯发起制裁的“杀器”。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赵隆认为，有关对俄罗斯实施SWIFT制裁的讨论这两天一直存在于欧盟内部，“迫于国际舆论及美方压力，欧盟最终还是做出了制裁决定”。

“但美欧的制裁措施不是对俄罗斯进行无差别化的金融封锁，而是一种选择性的精准打击。”赵隆表示，俄罗斯和欧洲国家有大量能源交易，基于这一现状，欧洲无疑面临很大压力，如果将所有俄罗斯银行都剔除，那俄欧能源交易结算就很难进行，这势必会导致能源价格，尤其是油气价格的进一步大幅上涨，为了减少如能源价格上涨，及企业和社会层面的担忧等负面影响，美欧此次没有把俄涉及油气国际结算的主要银行纳入制裁名单。

在徐明棋看来，美西方动用SWIFT制裁，就是想让俄罗斯付出巨大的代价，以尽快结束战争，“这样一来，或许能将俄罗斯逼回谈判桌前”，在“金融核弹”面前，俄罗斯或会受到一定震慑。但他认为，动用SWIFT制裁其实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开始。“SWIFT系统本身是金融机构的网络体系，它应该保持客观中立，不应被政治化，但美国利用自己与欧洲盟友的关系，在其中掌握了实际主导权。”

徐明棋表示，一旦SWIFT被政治化，也将对未来的国际金融体系演变，甚至对未来国际金融体系走向分裂和碎片化起到了非常负面的影响，“其他国家或也会考虑在战略需要时动用这一手段，或去建立其他的支付系统，如果这种情况延续，那全球统一的金融市场体系，或会变得支离破碎”，政治因素的介入会影响经济运行的客观需要和效率提升，这对未来世界经济发展会产生深远的负面影响。

莫斯科一家外币兑换点。对于欧洲而言，这一声明是一个显著的方向转变。图源：纽约时报

“此次制裁也表明，美欧之前在对俄制裁上立场不统一的状态有了一定改善，随着俄罗斯军事行动进一步扩大，欧洲的立场或逐渐向美国靠拢。”赵隆认为，欧洲希望采取一些更强硬的手段限制俄罗斯，这是一个重要的立场新变化。

对俄罗斯影响几何？

有分析认为，把俄罗斯逐出SWIFT系统将是最严厉的金融措施之一，将会损害俄罗斯经济。此举会把俄排除在大多数国际金融交易之外，包括获取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创造的国际利润，这两部分利润合计占到俄财政收入的40%以上。

对此徐明棋指出，由此可以看出西方制裁范围的进一步拓宽。因为收付款无法顺利且便捷完成，俄罗斯对外经济活动将受到严重打击。具体而言，俄罗斯与欧洲贸易联系紧密，此前为防止美国进行资产冻结，俄罗斯已将很多资产转变为欧元，但一旦被SWIFT系统剔除，对外支付通道还是被阻断了。

欧盟的制裁决定背后有来自美国的压力。图源：CNBC

在赵隆看来，俄罗斯国内尤其是精英界出现了反战的声音，美欧的打击方式或会对银行等特定领域造成一定冲击，“这会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俄罗斯国内的反战情绪，对普京未来的军事行动和规划形成一定影响”。

俄罗斯将如何招架？事实上，早在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为应对美欧制裁，俄罗斯就建立了自己的金融信息交换系统，2018年起俄罗斯全面开启“去美元化”。

“虽然俄罗斯在双边基础上建立的金融支付系统依然存在，但交易效率将受到明显影响。”徐明棋认为，在俄罗斯金融机构与他国金融机构未建立起直接账户关系时，由于缺少发送安全信息和支付指令的SWIFT系统支撑，这种双边支付体系依然会受到严重影响，“从这个意义而言，SWIFT制裁比针对俄罗斯官方和个人的，以纯粹冻结账户等方式的制裁更加严厉。”

徐明棋表示，俄罗斯基于双边基础上的支付网络能否有效应对“金融核弹”的威胁，还需进一步观察。

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

撰稿 王若弦

编辑 深海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