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宋江武校：从夏奥到冬奥，“双奥学校”演绎中国浪漫

14年前，一群孩子在北京奥运会直径18米的“地球”上奔跑，生动诠释了“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主题。

14年后，另一群孩子在北京冬奥会挥舞发光杆唤醒沉睡的春天，演绎“一起向未来”的浪漫。
他们都来自郓城宋江武校，记者昨日走近他们，了解了这群孩子背后的“双奥”故事，以及其中的欢笑与泪水，辛苦与荣耀。

三分钟精彩的背后，是四个月的苦练
“为了北京冬奥会上三分钟的精彩，我们苦练了4个多月。”昨日上午，宋江武校领队、狗娃艺术团团长罗衍海说。
一年之计在于春，立春，生机盎然，万象更新。作为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紧接倒计时的首个表演环节，《立春》让人印象深刻。近400根柔性发光杆在舞台上如青青碧草随风摇动，又如竿竿翠竹指向天空，最后幻化成蒲公英的种子飘向远方，这便是宋江武校的孩子们手持发光杆进行的矩阵表演。
罗衍海介绍，2021年9月，北京冬奥会组委会致函山东省政府，邀请宋江武校师生参加2022年冬奥会开幕式大型文艺演出。10月7日，宋江武校师生赴烟台莱州市封闭训练，12月4日进驻北京国家体育场。
作为北京冬奥会开幕式文艺演出中唯一一组外请演员，他们在此后的4个多月里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汗水。“用于表演的杆子很软，大家从来没有接触过，最难的地方，在于精确地控制杆子的高度、摆动的幅度等。”罗衍海回忆。据他介绍，在奥运会道具柔性发光杆研制出来之前，他们在莱州排练使用的是重达6斤、长约10米的道具杆，“下面是一段1.5米长的不锈钢钢管，上面接着类似钓鱼竿的杆子，大家就是举着这样的杆子顶风冒雪练习。”
“2021年11月份，我们调到三山岛，那里风更大、天更冷，大家练习抗风抗寒。为了揣摩精确控制柔性发光杆按钮的手感，演员不能戴手套，一会下来手都冻僵了。”罗衍海回忆。

鸟巢排练从午夜开始，一直练到早晨七八点
“2021年12月4日，演员进驻北京鸟巢排练。”罗衍海回忆，“那时候天更冷，排练更紧张，大家都在抢时间、争场地，每一个分场导演都希望把自己的节目排练到最好。”
“受场地限制，一些来自北京地区小学的小朋友白天排练，我们安排的时间多数是晚上七八点，有时候从凌晨开始排练，一直练到早晨七八点。这时候人最疲惫、天最冷，我们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回忆这一幕时，罗衍海这位在黄河岸边长大的山东大汉不禁流下了眼泪。
为了将最好的表演呈现在世人面前，宋江武校做了最充足的后勤保障。“我们最后能做到零失误、零受伤，与学校完善的后勤保障工作分不开。小到演员们的牙刷、牙膏、卫生纸，大到棉衣、棉鞋，学校都一一为我们准备好了。”罗衍海回忆。

在厕所里背节奏表，“小泰迪”成为标杆式演员
“4个多月的时间，很单调、很难熬、很磨人。”郑龙泉说。这名来自德州的小伙，回忆起《立春》的排练过程，一连用了三个“很”字。
吃苦受累倒在其次，最难熬的是4个多月的排练期间不能回家。母亲重病化疗，郑龙泉时刻惦记着老人的病情，很想回家陪母亲治病。“有一次中央电视台连线采访，郑龙泉的母亲在电话中对他说：‘你好好练习，不要回来，家里有你姐。你一定抓住这次为国争光的机会，全力演好人生的精彩一幕。’”罗衍海说。
参加《立春》演出的韩贵迪，由于憨厚可爱，被大家亲昵地称为“小泰迪”。“起初在烟台莱州市练习的时候他领悟较慢，动作时常不到位，经常被导演点名批评，气得我直想踹他。”罗衍海回忆，“可是他非常努力，每天晚上人家都睡觉了，他还在厕所里背诵节奏表。”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演员进驻鸟巢后，韩贵迪好像突然开窍了，动作完成得非常到位，最后成了标杆式演员。“最后，导演夸奖他说‘你小子是变形最快的’。”罗衍海说。

10米长杆要做到“如臂使指”
“一丛丛嫩绿小草随风摆动，象征着生生不息的春天和希望破寒而来，《立春》的寓意很好理解，但真正表现出来太难了。”罗衍海说。《立春》节目中，393名演员前后距离1米、左右距离1.2米，而杆子长度为10米左右，演员都要根据指令做到准确的收放自如。
接受采访时，罗衍海提到两个词语——文练和武练。他解释，文练中每个演员要背诵22张节奏表，每个演员的动作、节奏、拍子都不一样，每个人都要熟练掌握自己的节奏。武练中演员要根据节奏的变化熟练掌握站、蹲、起、转等动作要领，还要掌握发光杆的高度、角度、长度、颜色的变化。“柔性发光杆重6斤，加上电池约七八斤，演员要通过日复一日地练习，形成肌肉记忆。发光杆放在哪个角度，对准哪个空间，举到什么幅度、高度，都要做到如臂使指。”罗衍海说。
除了相对常见的30度、90度，演员们还要清楚地理解175度、176度等更加“刁钻”的概念。与此同时，他们还要配合音乐和视频，及时变换队形，呈现出连绵起伏、有交替感和叠合感的视觉状态，这对演员的记忆和体力都是很大的挑战。

在国家荣誉面前，这帮孩子一下子长大了
“这帮孩子平时有点淘气，但关键时候能顶得上去。”50岁的罗衍海总是亲昵地称自己的学生为“孩子”。
进驻鸟巢排练后，每个演员都要佩戴一个接收导演指令的耳机。“为防止耳机掉下来，我们要把它塞进耳洞内，再用胶布固定住，时间一长耳朵非常不舒服。”罗衍海说，“多数孩子处于十五六岁的年龄，有时候会偷偷地摘下来耳机。可一摘下来，他们就听不到导演的指令了，我要时时监督他们。”
由于演员较多，排一个轮次有时候需要等候很长时间。“时间一长他们便坐不住了，找各种理由去自由活动、开小差。”罗衍海说。
令人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在2月4日。当天冬奥会开幕，候场时，大家安安静静地等候。“他们可能意识到关键时刻到了，平时交头接耳、打闹的情景看不到了，或温习动作节奏表或闭目沉思。佩戴耳机时，他们没有了平时训练时的牢骚，一个个非常配合。”罗衍海眼含热泪说，“那一刻，我意识到他们在国家荣誉面前一下子长大了。”
随着发光杆由绿变白，一朵巨大的蒲公英在鸟巢中绽放，接着四处飘散，《立春》节目零失误完成。“节目结束，演员们从鸟巢3号门有序出来，走到环形走廊内，他们像发疯一样，蹦啊、跳啊，‘老师我们成功了，宋江武校成功了’。”罗衍海回忆，“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国家荣誉感、团结精神在关键时刻迸发了。”

孩子们的精彩表演，获得全世界观众的喝彩
2月10日下午，10余名备战全运会的学生在宋江武校训练场上练习攀岩。他们的旁边，是一个硕大的地球模型。14年前，北京奥运会《地球奔跑》节目就是在这个地球模型上完成的，刘欢和莎拉布莱曼也是站在这个地球模型上演唱了《我和你》。
看着眼前的地球模型，罗衍海又仿佛回到了2008年。那一年，他带领宋江武校400名学生，参加了北京奥运会的开闭幕式文艺演出，成功演出了《地球奔跑》《人体鸟巢》等大型节目，孩子们的精彩表演，获得全世界观众的喝彩。
当一个人的奋斗与国家荣誉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迸发出无穷的动力。
《地球奔跑》和《人体鸟巢》是一个有2000多人参加的大型项目，有三个单位人员组成。“《地球奔跑》难度最大的是在下层，《人体鸟巢》难度最大的是上层。”罗衍海回忆，“演练《地球奔跑》时，孩子们脑袋朝下，一控就是三个小时，一场演练下来，脑袋都肿了。《人体鸟巢》排练时，演员的肩膀时常被踩破，有时候演员衣服上的彩灯都被踩进肉里了。”一位父亲去北京看孩子，孩子走到大门口，家长都没认出来，直到孩子喊爸爸的时候才认出。
“孩子眼睛通红、脑袋水肿、皮肤黝黑，难怪家长认不出来。家长一看心疼得不得了，说‘孩子，咱不练了，我给你们老师说去’。”可是，这名孩子什么都没说，把换洗衣服交给家长就返回训练了。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文艺演出，倒立在地球仪最底层奔跑的是宋江武校的学生，《人体鸟巢》站立在最顶层的是宋江武校的学生。感动于孩子们的辛苦付出，《地球奔跑》节目中使用的地球模型后来赠送给了宋江武校。

菏泽报业全媒体记者 姜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