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库曼斯坦将关闭“地狱之门”：能成功吗？是利是弊？

在土库曼斯坦中部偏西北方的达尔瓦扎（Darvaza）小镇附近，有一处“神秘地穴”，那里昼夜燃烧着熊熊烈火，吞噬着夜空，与周围的沙漠景观形成鲜明对比。它就是传说中的 “地狱之门”­——达尔瓦扎天然气坑洞，也是土库曼斯坦最引人注目的景点。
据法新社报道，今年1月初，土库曼斯坦总统库尔班古力·别尔德穆哈梅多夫（Gurbanguly Berdymukhamedov）宣布将扑灭达尔瓦扎天然气坑洞燃烧了数十年之久的大火。而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出于对附近居民的安全担忧，另一方面对天然气坑洞的经济价值进行了重新规划。
虽然目前还没公布具体扑灭的方法，但达尔瓦扎天然气坑洞的种种传说已再次引发全球的关注。

传说中的 “地狱之门”­——达尔瓦扎天然气坑洞，也是土库曼斯坦著名的景点。 维基百科 图

神秘的大火坑如何形成？
达尔瓦扎天然气坑洞从空中俯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直径长70米，宽60米、深约20米，沸腾的泥浆、明亮的橙色火焰从深渊中升起，好像恶魔撒旦随时会从中一跃而出，因此当地人为其取名为“地狱之门”，而事实上它其实是一块坍塌成洞穴的天然气田。
达尔瓦扎天然气坑洞最早被发现于1971年。据说，当时的前苏联地质学家在土库曼斯坦达尔瓦扎地区考察，发现当地蕴藏着大量的地下天然气，然而在开采的过程中，由于不慎出现钻探环状坍塌，陷到卡拉库姆沙漠下的空隙中，从而形成了一个非常大的坑洞。因此，达尔瓦扎天然气坑洞通常被认为是一次天然气钻探作业事故的后果。
为了防止有毒气体从洞穴中释放到附近的城镇中，当时的苏联科学家认为最好办法就是把气体烧掉。于是土库曼斯坦政府允许点燃坑洞中的天然气，并估计它将在几周内烧完，然而五十年后，这个坑洞从白天到晚上一直处于熊熊烈火之中。

当地蕴藏着大量的地下天然气。

成为热门旅游景点
这不是土库曼斯坦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第一次下令扑灭大火。早在2010年，他也曾宣布了灭火计划，没有说明任何明确的理由。但火热的“地狱景观”每年都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也让这个火焰坑越来越受欢迎。
三年后，土库曼斯坦政府宣布在“地狱之门”周围建立自然保护区，将其变成旅游景点。从此，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游客前往参观它。
社交媒体的传播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2019 年，网络上传出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去世的谣言，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他在国家电视台发布了一段自己在火焰坑前做甜甜圈的视频。
达尔瓦扎天然气坑洞也吸引了许多冒险家的兴趣。2014年7月16日，在国家地理频道的系列节目《死亡尝试》中，职业探险家乔治·库鲁尼斯（George Kourounis）成为第一个进入火焰坑的人，他还在坑内底部收集了微生物的样本。
乔治·库鲁尼斯接受采访时说：“如果你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地方，并被要求在地上画一个通往地狱之门的洞，那么这就是它的样子。”

职业探险家乔治·库鲁尼斯成为第一个进入火焰坑的人。 视频截图

库鲁尼斯还说，当地地理学家告诉自己，其实气坑在1960年代就已经形成，但直到1980年代才被点燃。他和团队试图寻找相关的记录，但由于年代久远，目前关于气坑来源的两种解释都没有确切的书面证据支撑。
不过这次电视出演让火焰坑受到了更大国际关注，一张现场照片被编辑后成为了当时即将上映的2014年《哥斯拉》电影的宣传照。
2018年，在阿穆尔-哈扎尔汽车拉力赛中，火焰坑还被用作过夜停靠站。

乔治·库鲁尼斯进入火坑。 视频截图

“地狱之门”污染环境？
土库曼斯坦境内五分之四的领土为沙漠，虽然不便开垦利用，但埋藏于沙漠之下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丰富，是这一中亚内陆国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今年1月8日，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在土库曼斯坦国家电视台上表示，“地狱之门”的火势对当地环境和居民健康造成了负面影响，且使得宝贵的天然气资源白白流失，为此，必须尽快扑灭。
另外在过去的几年里，减少碳足迹逐渐成为全球热门的气候话题。作为温室气体排放量前三的国家之一，土库曼斯坦在第26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也做出了相关的减排承诺。
但一些科学家认为，扑灭“地狱之门”对土库曼斯坦温室气体排放问题的缓解作用微乎其微。
“总统说对环境非常不利，这当然是对的。但它最好燃烧，而不是不受控制地释放甲烷。甲烷是一种可怕的温室气体，比二氧化碳更糟糕。与其让它以甲烷的形式进入大气，不如将其燃烧掉。”芝加哥拉什大学基因组学和微生物组核心实验室主任斯特凡·格林（Stefan Green）接受法新社采访时说。他曾在2013年，陪同库鲁尼斯在火山口内采集微生物样本。

天然气是土库曼斯坦重要的出口产品之一。 视觉中国 图

如何扑灭熊熊大火，成为难题
正如别尔德穆哈梅多夫说的那样，“地狱之门”还有潜在的经济价值。如果土库曼斯坦能够在火山口下钻探，他们就可以开采甲烷气体，并将其作为天然气出售。从气坑燃烧了数十年之久来看，里面的确蕴含大量的资源。
然而，关闭“地狱之门”计划能否成功？这一点令人怀疑。
“当我收集土壤样本时，火会从我刚挖的洞里冒出来，所以即使你扑灭了火并掩盖了它，这些气体仍有可能到达地表，只需一个火花就能将其再次点燃。”库鲁尼斯接受采访时说。
意大利国家地球物理和火山学研究所的地质学家朱塞佩·埃蒂奥佩（Giuseppe Etiope）也认为扑灭火坑不是一件易事。“它不只是较浅的气穴，下面还可能有相连的气穴序列。”
埃蒂奥佩认为关闭“地狱之门”不仅需要对气坑本身进行细致的调查，还要对整个地区进行全面的地质和地球物理研究。“你可以很容易地灭火，但也可能会造成爆炸的危险。灭火计划需要精心设计，但正确的解决方案并不便宜，我觉得他们（土库曼斯坦政府）并不会认为这值得付出。”
2020年11月开始，土库曼斯坦政府宣布，禁止国民在没有特别许可的情况下参观“地狱之门”。尽管该禁令并不适用于外国游客，但其实每年访问土库曼斯坦的外国游客不到1万人。因此从国内旅游业的角度来看，关闭“地狱之门”无疑是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