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情未了
——揭秘尘封了50年的“无人区”测绘会战(二)
作者/李振声
“无人区”里无四季,一年大体分为两个阶段:4个月的短暂雨季,我们称为夏季;8个月的漫长寒季,我们称为冬季。
夏季气温相对较高,人的适应性较好,会战初期我们主要在这个时段进行作业。但“无人区”的夏季气候多变,喜怒无常,时而狂风大作、时而阵雨倾盆,这边阳光明媚、那边乌云翻卷,一日之内可以感受四季的不同,而且经常会发生阴、晴、雨、雪、雹、风、雷、电在同一天、同一时交替出现的奇观。然而测绘不是旅游,这种奇观带给我们的不是愉悦,而是困苦甚至是灾难。一次战友高大贵带领一个小组去某山峰观测,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艰难攀登,就在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狂风不费吹灰之力送回了山底。狂风过后重新上山,迎来的又是夹着冰雹的阵雨。爬到山顶后天已黑了,被浇得落汤鸡似的战友们只好在山上过夜,等待明天的观测机会。
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除了耗时费力倒无多大危险,危险的是夏季高原上一种来去无常破坏力极大的地滚雷,一旦与之遭遇必有灭顶之灾。1970年5月26日,刚毕业于解放军测绘学院不久的邹志毅同志率组在海拔5200米的业修窝玛山峰修复觇标,原本晴好的天气突然雷声大作,一个火球紧贴地面呼啸而至,迎面炸在钢标上,邹志毅同志和藏族民工查久来娃当场牺牲,另外两名战友被严重烧伤,觇标所在的山坡被烧成一片焦土……
为避免夏季作业面临的诸多伤害并减少进出“无人区”的路途消耗,指挥部在会战的第三年做出调整,将夏季作业改为跨冬连续作业,即夏季作业结束后部队不再返回营房,而是就地暂短休整,随即转场进入新的测区连续作战。“无人区”的冬季日平均温度为零下十五六度,夜间最低可达零下五十度左右。那个年代我们国家穷,官兵们在如此超低温的环境下工作,却没有足够的棉帐篷御寒,许多小组住的都是单帐篷。一顶帐篷就是一座冰窖,睡觉时鸭绒睡袋、棉被、皮大衣全部压在身上也抵不住刺骨的寒冷。第二天起床后,地上的大头鞋与冰土冻在一起,拔都拔不起来。打开保温壶想喝口温水,里边全结成了冰块,根本就倒不出来。炊事员早起做饭,不小心碰到菜刀,手就被死死地粘在了刀面上,使劲一拔,会“刺啦”一声硬生生剥下一层皮来。
晚上不好过,白天更难受。外出测绘时,狂风夹着冰雪像无数把尖刀,把官兵的手、脸割出一道道血口子,遇风一吹针扎似的疼痛。平时蛮暖和的羊皮大衣,仿佛也失去了应有的保暖功能,穿在身上仍瑟瑟发抖。即使这样还要不断地脱下来,为观测的仪器挡风,为打滑的汽车铺路。一天下来,战友们的衣服鞋帽全冻成了硬板,眉毛胡子上挂满了冰凌,一个个僵硬呆板,活脱脱一尊刚出土的兵马俑。
【作者简介】李振声(男),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老干部诗词学会会员,1970年入伍,曾任某测绘大队战士、宣传干事、副教导员、教导员、政治处主任,1986年转业,退休前任山东省财政厅党组成员、纪检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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