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爸跟我妈没有领结婚证,因为她是二奶。
我爸一共有4个老婆。4个老婆都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也能和平共处。关于和平相处这件事情,可能是因为我爸在里面起了一个很大的主导作用。
我爸是广东人(当然广东的独生子女还是很多的),他非常相信”多子多福“的说法,他觉得儿孙满堂才有家的感觉,那既然计划生育不让他生这么多,那他就不结婚生了。
用他的话来说;“封建社会时期,很多男人都会娶好几房的姨太太,人丁兴旺——为的就是有钱的人家能生更多的孩子,给社会提供优质的劳动力,人类财富也得以继承下去。”
“所谓的优生优育,就应该是让我们这种能给予自己子女较多财富的人,可以生多点。一夫多妻制已存在数千年,必然是有它的道理,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
我爸还说:“人家皇帝是有后宫佳丽三千,我就娶多了三个老婆,也是没什么不应该。”
02
我爸确实有点小钱。
他的房子是看每一个妈妈有多少的子女来分配的,生儿子就分2套,生女儿就分1套。大妈生了两个女儿,我爸就给2套房。我妈生了我和弟弟,她得了3套房,三妈得房最多,因为她生了两个儿子。四妈只生了一个女儿,但她最近还在争取多生一个。
生活费呢,是由大妈来给我们分配的。
我大妈是一个挺有本事的人。
虽然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特指她的性格温良恭俭),但是她还蛮会赚钱的。我爸给了她一些店铺去打理,她就做了不少餐饮店,比如小面馆、甜品店、咖啡店等,虽然规模小小的,但都非常有特色,所以每家店的盈利都还挺好。
还有,我大妈做饭也好吃,每次我们一大家聚会的时候,大妈都会给我们露一手。
我们家还有聚会?当然。
就像你们有七大姑八大姨一样,逢年过节大家都是要一起吃饭的嘛。然后,你们会见到你们的表兄妹堂兄妹,只不过我们见到的,是血缘更密切的兄弟姐妹。
每次聚会的地点,都是大妈住的别墅。
虽然家里面有阿姨,但是大妈和三妈她们总是会做几道她们拿手的菜。
比如说我大妈,她煲的那个汤啊,鲜美甘醇滋味浓郁。我特别喜欢喝她煲的花胶鸡汤,听她说那花胶需要泡12小时以上,鸡肉呢要洗净飞水(在开水中滚一圈去掉浮沫和油脂),然后加入虫草花红枣慢慢炖两个小时,那一口下去,温暖服帖,从喉咙到肚子的舒服。
三妈呢,是个辣妹子,湖南人。
她做的菜,口味虽然重,但非常贴合食品本身的质感,注重于鲜香、酸辣,蒜苔炒肉这一道家常菜,猪肉沾上辣椒的火辣热烈,蒜苔充满猪肉的醇厚浓香,辣得我舌尖酥麻,但却不想停下筷子。
话题绕远了,很多人关注于我是二奶的孩子这个身份,觉得这是一个不道德也不被世俗所接受的一个存在,但是非婚生子与婚生子法律地位相同,都是法定第一顺序继承人
再说了,我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都是非婚生子女,除了小时候(他们还没出生),我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太多的不同。
03
会不会有人对我或者我妈指指点点?会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小孩好像都比较友善(我是90后),他们的家长可能只是告诉他们,我爸爸回家次数比较少,妈妈是个柔弱而美丽的女人却不被珍惜,所以和我一起上学、回家及吃饭的小朋友都没有对我特殊看待。
有些去接小朋友放学的奶奶,看到我,还会给我一些她们自制的下午茶点。
我妈为了锻炼我的独立性,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放学自己走回家,大概20分钟的路程吧,虽然不长但是会经过一个比较大的公园,天黑的时候我害怕,所以我都会紧紧跟着住同一个小区的其他小朋友和他们爷爷奶奶一起回家。
其实,我到后面才知道,我妈不到学校去接我,除了锻炼我独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想让人家认识她,而和别人有太多的交往。
她不出去买菜,不社交,连开家长会有时都是保姆去的。
可能是因为她不常出门的原因,我妈长的非常白,还有点忧郁气质,平时插插花看看书,定期保养就是她的日常生活。
尽管我妈不爱交际,但还是有人知道她是二奶这件事,毕竟这世界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
04
正如尤瓦尔·赫拉利在他的著作《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中提到的,八卦是人类生存的基石。
“社会合作是人类生存和繁衍的关键。古时候,只知道狮子和野牛的下落是远远不够的。”他在书中写道,“古人更需要知道的是,部落里谁讨厌谁,谁与谁同床共枕,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这些关于哪些人值得相信的讨论——换句话说,这种“八卦”,使早期人类不仅得以生存,而且能够扩大自己的部落。
在我爸还没娶三妈四妈进门的时候,我当时还在读小学一年级,有一个保姆,让我印象相当深刻。
(不要问我为什么记性那么好,小朋友的记仇或报恩远比你们想象的坚定)
她有点贪小便宜,喜欢偷用我妈的香水,给我买零食的钱会多买一些更好吃的给自己孩子,买菜的钱多了会自己留下来。不过,都是些小毛病,因为她和我妈是老乡,所以我妈并没怎么在意。
没想到这个阿姨的热情,不止体现在我妈给她工资的那几天,还体现在嚼舌根上。
我不止一次发现,她在接我放学时和其他家长聊的火热,而在我向她走过去时,他们马上闭口不言。其他家长则意味不明地笑着看着我,他们眼神里好像带着的可怜、嘲笑以及轻蔑,会让还是小朋友的我常常感到怒火中烧却不知道为什么。
我还记得那个把头发染成深棕色,烫着泡面卷的阿姨,在和我保姆聊天之后,斜看了我一眼,对着地上吐了一口痰,像要吐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嗬,野仔(私生子)。”
晚上回到家,我问我妈什么是”野仔“时,我妈当机立断把那保姆辞退了。
没想到保姆竟口出狂言,“你要炒我鱿鱼?我告诉你,现在是我不干了。呵,你做二奶带着个野仔,还那么得意,是因为你妈死的早没教育你吧?做人做成你这样子,真是倒霉啊!别人的老公你也要勾引,要不是看在你给的薪水比较高,我才不当你保姆呢,在你这里做工都要带坏我孩子了。”
听到这些,看着我妈激动到说不出话的脸,我拿起了扫把就往她身上打过去,“你个死八婆,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还拿我妈的钱,现在竟然欺负我妈,你滚,给我滚的越远越好!”我像个被激怒的小野兽,失控地爆发情绪。
那天晚上我妈抱着我,哭了一晚,却一个字,也没和我解释。
05
我看过知乎有个帖子,就是关于她是小三的女儿,在她的描述中,她妈妈是小三上位,家中还留下了前妻的一个儿子,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的存在非常尴尬,她哥哥对她的描述是“小三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所以异常委屈。
可是评论里却有很多反对的声音,内容主要是她是小三的孩子,就应该承受他人对她的异样眼光,这叫做上一代的人欠下来的债由下一代还。
我觉得那是因为现在的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制,像这种还保有封建落后的家庭模式,很多人都难以接受。不过我们这些孩子,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家庭的特殊性吧,所以我对于什么狐狸精、二奶,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特指蓄意破坏)并没有太多的看法,而且我认为她们和我的家庭,也没有什么可比性。
我那活得通透的四妈是这么跟我说的,在现代社会生活里,婚姻不只是在满足性需求,还有更复杂的动机,比如说双方联合起来能产生更加稳定的劳动力,子女骨肉的继承、还有感情的延续。
“若我在不结婚的情况下,我已经完成了经济、子女以及感情三个方面的需求,那我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跟一个人结婚?若是把婚姻当成是一个合伙人的游戏,那我不更应该是选择最优化,利益最大化吗?我跟你们爸爸在一起,不仅享受了这些,我还得到了学习的机会,不然我这个农村妹子为什么现在会看懂会计报表、经济分析报告还学着去研究基金和股票?”这是我四妈的原话。
06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四个女人真能和谐共处吗?
关于这一点,我爸是这么说的,他娶的都是比较“认命”的女人,大家都在合适的位置上,各自为政。
比如我大妈稳重大气,所以她能肩负大局;三妈的泼辣豪爽,自信开朗特别适合交际;四妈的坚韧豁达,是最懂得学习的人,能一直鞭策自己;而我妈是他的白月光,安安静静,从来不争些什么,岁月静好。
我爸还告诉我,“女儿,我不希望你找的男人像爸爸这样,但我又希望他能像爸爸这样,他可以爱着你洒脱又自由的个性,你的独立、你的坚强,他也可以包容你的缺点,你火爆的脾气、讨人厌的尖锐。
但是不管他多么喜欢及包容这些优缺点,你记得你一定要跟他旗鼓相当,你要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专长,永远保持自己独立而清晰的头脑,你的救命稻草永远都是你自己。
你看,我没办法取舍你任何一个妈妈,不只是因为他们给我生了多个子女,是因为我们互相成就,我能放心地把商铺、物业交给你大妈打理,就是看中她满打满算的头脑和相当的家境;我能把商场上的人脉介绍给你三妈,就是看中她狼一样的敏锐和群体合作的意识;我能把大部分的账目交给你四妈,和她努力专研、细心谨慎及极强的学习能力分不开;还有你妈,看似啥也不争,却争得是我的心,你知道你妈会弹竖琴,手却没有茧吗?”
其实我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当中,很难不让自己清醒。男人不能时刻为我遮风挡雨,最后能指望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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