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遗成功后，泉州怎样把握文旅发展新契机？

历经20年，福建省泉州市二次申遗终获成功。

近日，我国世界遗产提名项目“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顺利通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4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审议，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这也是中国第56项世界遗产。

多年来，泉州一直很“低调”，连续20多年位居福建省经济总量第一，但知名度却远远不如同省的另外两座中心城市——厦门与福州。此次申遗成功，终于让这座城市不再低调，同时或迎来文旅发展新机遇。

泉州古城成为国内炙手可热的旅游目的地。图片来源：泉州文旅公众号

泉州的两次申遗路

泉州是我国知名历史文化名城，早在周秦时期就有经济开发的迹象；宋元时期，泉州更是一度成为世界第一大港。如今，这座古老而悠久的城市也被赋予众多光环：联合国唯一认定的海上丝绸之路起点、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先行区、我国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 首届东亚文化之都、 全国文明城市、国家卫生城市……

然而，这样一座被各项荣誉加持的城市，申遗之路并不顺畅。

实际上，早在2018年，泉州就曾进行过一次申遗。在巴林召开的第42届世界遗产大会上，“古泉州（刺桐）史迹”被给予“发还待议”建议，泉州也因此成为中国首个申遗失败的城市案例。首次申遗失败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自然与文化遗产空间技术中心研究员王圣华等人在分析原因时就提出，2018年泉州申遗文本主要存在宏大“海上丝绸之路”主题虚化、对比分析失焦、细节依据缺失等问题。

因此，“二战”申遗路上，泉州的一个关键改变就在于重构叙事方式，即从项目名称到申遗文本中的叙事逻辑均进行了重新调整。

与首次申遗的“古泉州（刺桐）史迹”不同，泉州此次申报的是“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在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宋新潮看来，更名后有些价值比过去丰富了，申遗增加的内容则让其普遍价值更加完善了。

据了解，此次泉州申遗项目由22处代表性古迹遗址及其关联环境构成，分布在自海港经江口平原并一直延伸到腹地山区的广阔空间。

国家文物局文物保护与考古司司长闫亚林也指出，以发掘研究为基础的高水平专业工作，合理调整项目定位和价值阐释，并与世界各国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交流合作，最终确保“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申遗成功，也为今后世界文化遗产申报领域的国际合作提供了经验。

与文旅产业发展

高光时刻仍有距离

申遗成功后，泉州即刻引来众多游客关注。

同程旅行大数据显示，消息公布当日，泉州旅游关注度环比上涨45%。同程研究院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近年来，中国游客在旅行中对文化的诉求逐年提升。随着民族自信心的增强，游客对于中国历史和民族文化的兴趣也与日俱增。

同时，该负责人亦表示，世界遗产的名号对景区和目的地知名度的提升有着较大影响。如2018年下半年，贵州梵净山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后，景区当年接待游客人数首次突破百万级，达到约120万人次，较2017年增加约37万人次。

泉州申遗成功，无疑可以为游客了解泉州及宋元时期中国海洋贸易文化提供一个窗口，让更多人关注到泉州及其背后的文化历史，而这些游客的关注也将为泉州文旅产业发展带来新的机遇。

因此，有不少人认为，泉州凭借申遗成功的光环或将迎来其文旅产业发展的高光时刻。

“这显然是想得过于乐观了，上述数据指的是关注度而不是下单数或销售额。”文旅创新创业研究院执行院长张德欣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从百度指数搜索泉州所显示的结果来看，从2011年以来，泉州的搜索热度一直在均线以上平缓波动，直至2020年3月7日泉州酒店倒塌事件期间才出现了近10年来的一个搜索热度高点，之后是2021年7月25日泉州申遗成功时出现了近10年来的搜索热度次高点。而从近30天周期来看资讯指数，泉州此次申遗事件热度已基本回落到正常均值。

同时，张德欣认为，近期的焦点均集中在河南特大暴雨和南京新冠肺炎疫情这两件关系民生的大事上，泉州申遗的消息很快就被淹没了。特别是此次南京疫情波及范围较广，更是为暑期游蒙上了一层阴影。

申遗成功只是新起点

申遗成功并非任务与使命的终结，反而恰恰象征着新征程的开始。

“地下看西安，地上看泉州”。被马可波罗誉为“光明之城”的泉州曾经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宋元时期东方第一大港口，也是全球第一个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世界多元文化展示中心”的古城。目前，泉州市境内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31处，此次申报的遗产点多达到22处。事实上，这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打包”，而是全方位、多角度展现“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的需要。其中，既有记载航海祭祀仪式的九日山祈风石刻，也有祭祀海神的法石真武庙、天后宫；既有推动中外贸易和文化交流的泉州市舶司、南外宗正司，还有展现儒释道文化并存的泉州府文庙、开元寺、老君岩造像；既有见证“海上丝绸之路”繁华的万寿塔、石湖码头，也有组成宋元时期“沿海大通道”的洛阳桥、安平桥、顺济桥遗址……

此外，这22个遗产点还包括了行政管理机构与设施遗址、多元社群宗教建筑和造像、文化纪念地史迹、陶瓷和冶铁生产基地，以及由桥梁、码头、航标塔组成的水陆交通网络，完整地体现了宋元时期泉州富有特色的海外贸易体系、当地兼容并蓄的文化特征和多元化的社会结构。

以城市名称来命名一项世界文化遗产，对该城市而言不仅是一项殊荣，且对其遗产的保护管理体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遗产地肩负起守护遗产城市的光荣使命。

因此，宋新潮坦言，泉州项目是一项复合性的系列遗产，希望泉州市委、市政府持续加强古城考古研究和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将遗产保护纳入国土空间规划体系进行统一管理，加大遗产安全监管和日常养护力度，积极探索活态遗产保护传承模式，构建有效、可持续的保护管理体系。

本身就拥有众多美誉的泉州，如今更是增添了世界遗产这项光环。如何把握来之不易的申遗成果，以振兴当地文旅产业发展，也成为业内关注的焦点。

不久前，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同时也成功掀起了“博物馆热”，去博物馆打卡渐成风尚。“博物馆当下已然成为市民、游客及年轻一代了解城市、民族文化与历史最好的窗口。泉州文旅发展应以文旅融合的线下重要实体，即博物馆作为当地文旅发展的主要抓手。”张德欣建议，眼下，泉州应全面发展博物馆经济，重点打造世界海洋商贸博物馆。

在博物馆资源方面，泉州拥有扎实的基础，目前建有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中国闽台缘博物馆、泉州市博物馆、晋江市博物馆、德化县陶瓷博物馆、泉州华侨历史博物馆、安溪县博物馆、南安市博物馆等10大博物馆。特别是申遗成功后，位于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的“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展示馆已对公众开放，与其同时开馆的还有“中国舟船世界”展示馆、“南外宗正司市舶司遗址综合”展示馆、“安溪青阳下草埔冶铁遗址”展示馆、“宋元德化窑”展示馆等12个系列遗产展示馆，并免费对公众开放。

“虽然泉州在发展博物馆经济方面基础良好，但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它们展出的内容都较为分散。当地应建设一个大型海洋类博物馆，即世界海洋商贸博物馆。海洋博物馆展示海洋自然和人文历史，承担重塑中国海洋价值观的重任，但考虑到重新建一个世界海洋商贸博物馆难度较大，不妨将现有的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更名改造，更为靠谱。”张德欣建议，泉州可以向摩纳哥海洋博物馆学习。

据了解，摩纳哥海洋博物馆建于1910年，是世界上最早也是最大的海洋博物馆，拥有百余年历史。值得一提的是，该馆设立了庞大的科研机构，是国际海洋学会会址、召开国际性海洋学研讨会的重要场所。

此外，泉州作为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之一，拥有南音、梨园戏、高甲戏、提线木偶戏、打城戏等丰富多彩的传统戏曲文化资源。2019年6月，闽南地区规模最大、功能最完善的现代化专业剧院——泉州大剧院对外开放；同年10月，泉州市提线木偶戏保护传承中心的木偶戏《铁窗蝴蝶》入选全国优秀红色旅游演艺名单……基于此，张德欣认为，泉州不妨尝试利用小剧场探索“音乐+旅游”及非遗进社区等多种方式，将传统戏曲文化有效转化为旅游产品，丰富当地文旅发展中的夜游项目。

■作者：张亚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