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鸾村那次,我们师徒淋了场很大的雨。
虽然是夏天,但事后我还是重感冒了一场。
说起来这全拜大师兄所赐,明明出清湖镇的时候阴云都压上来了,偏偏他半路闹起了肚子。
仗着这天过生日,师父纵容他,这人便把臭豆腐、烧烤、冷饮全往肚里塞。
不闹肚子还不正常了呢!
由于大师兄是走一小会儿,钻草稞子一大会儿。
结果没等找到投宿的村子,夜幕便和暴雨一块降临了。
不得已,我们只好就近躲入一个废弃的窑场。
“嗯…哼哼…”
刚进去,一声悠长的呻吟传入耳朵。
“你哼唧啥啊?”我问大师兄。
“我没哼唧啊?你听错了吧?”
“呵!我明明听得很真切,还想狡辩?”
大师兄正要还嘴,我立马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一声炸雷响过之后,又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呻吟声。
确实不是大师兄!
可在这电闪雷鸣的雨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废窑场,除了我们这类云游人士,还会有啥人在这儿?
或者根本不是人?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然跟了师父后,对魑魅魍魉已经见怪不怪,但这样的情景下,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毛。
恰在这时,大师兄嚷着,“吱吱不见了!”
电闪雷鸣之中,我和大师兄找了好大一会,才在一处荒草丛中找到了吱吱。
大师兄气得正要拍它两下,却见吱吱“嗖”地一下窜到我的怀里,并急躁的比划着什么。
这时,又一阵怪异的呻吟声传来,我们终于发现了前面水洼里的人。
那人不知被雨浇了多久,整个身子已经与泥水混成一体,在闪电的照耀下,他苍白的脸并没有显出痛苦,反倒是一脸陶醉的笑着,四肢正以怪异的姿势扒拉着泥水。
我怕这人再被雨浇下去会没命,急忙喊来了师父,我们师徒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拖到废砖房里。
男人进了砖房后挣扎不已,几次顶着一脸泥要冲出去。
师父只好贴了张镇魂符在他后脑,念了一段静心咒后,男人终于安稳地躺在了我事先铺好的草席上。
简单给男人擦干净手脸后,师父仔细给他把了脉,确定身体并无大碍后,师父又掏了张祛邪符出来。
果然,师父的想法跟我一样,怀疑这个人是中了什么邪术。
“建军,建军啊……”
符纸正要贴向男人脑门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撑着一把红碎花伞,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抱着男人放声大哭。
待她哭累了,雨也停了。
女人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抹干眼泪后,先向师父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又邀请我们去村里小住,正好帮她老公解下这种奇怪的邪症。
在这里施法确实不大方便,师父便点了点头,命我和那女人一起,搀着男人进了村。
这是一所不错的四合院,院内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墙角的一株月季在日光灯的照射下花开正盛。
我闻着这令人心醉的花香,暗自感叹这女人还挺会收拾家。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女人给男人换洗干净放到床上后,终于长松一口气,坐下来讲了他们的遭遇。
女人名叫高丽花,中邪的男人叫冯建军,二人是青鸾村的一对普通夫妇。
虽然没有婆婆,但婚后,有公公帮忙看孩子,两夫妻在五十公里外的工地上班,日子过得还可以。
不幸的是,三年前,孩子上了全托学校后,公公突然中了风,下半身无法动弹,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再也离不了人。
冯建军是大工,一天工资足有三百块,二人权衡利弊后,高丽花只得辞掉了工地上的活,回来照顾公公。
这一照顾就是三年。
说到这,高丽花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躺在床上的公公不多久就连话也说不清了。想到他之前为这个家也是尽了心,我给他端屎擦尿倒也任劳任怨,没想到,临了他却给我俩留了个污名。”
接下来高丽花的讲述听得我十分惊讶,瘫痪在床的公公竟是自杀的!
据高丽花说,不知是躺的年数久了,人糊涂了还是咋的?
三个月前,公公老是半夜怪叫。
高丽花怕饿着他,经常忍着困意起来给他煮一碗清淡的汤。
夏天热,高丽花的睡衣领口又有些大,没想到的是,一次公公起身时,他的一只手竟然抓进了她的衣服里。
别看他人瘫了,力气却大的出奇。
高丽花吓得都快哭了,折腾好久才掰扯开,胸前愣是被抓了很大一道血痕。
当时碍于他是老公的亲爹,又病得神志不清。
高丽花回到房里大哭一场后,并没有跟冯建军说,悄悄咽下了这份屈辱。
但没想到,消停几天后,高丽花在给公公换尿垫的时候,又被死死扯住了胳膊。
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高丽花再也咽不下心中的憋屈,给冯建军在微信视频中大哭着道出了这段时间的委屈。
一想到辛苦几年的老婆受到了这样的屈辱,冯建军哪儿还有心思干活,当夜便骑着摩托车赶了回去。
刚进院子,就听见了老爹含糊不清的叫喊,进屋后,迎面扑来的混浊气息令冯建军止不住捂起了鼻子。
只见老爹正伸着双手,长长的指向高丽花的胸口,高丽花端着一碗汤远远地站着,吓得直哆嗦。
一见冯建军回来,高丽花失手打碎了手里的汤碗,扑到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我不怕累,不怕脏,但不能老这么腌臜我啊!”
高丽花一哭,老爹咿咿啊啊的喊声更高了。
冯建军的怒火也窜上了脑门,他一步上前,猛地推搡了老爹几下,“要死就早点死,不死就安安分份的活着,照这样折腾,迟早要把好好的家给拖散。”
眼见冯建军马上要对疯狂比划的公公动手,高丽花急忙上前,好说歹说才把他拉回了房间。
回房后不久,下了起暴雨,高丽花怕公公有事,想去看看,被在气头上的冯建军给拦住了。
没想到就半夜的功夫,公公自杀了,是喝的农药,望着院子里泥泞的拖痕,夫妻俩傻了眼。
昨夜的屈辱和厌弃,刹时被死亡的阴影给吞没,震惊之余,巨大的愧疚将二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农药放在杂货棚里,正对着公公的窗户。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愣是从床上翻下来,拖着身子爬行了近十米远,扒到了农药。
费心照顾了三年,最后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高丽花心里难受得像堵了块棉花,葬礼上,她哭得几次要撞棺材,都被跟着落泪的邻居们拦住了。
好在村民们都知道她伺侯老人的不易,没有说赖话的,这多少给了她些许的心理安慰。
没想到的是,在公公头七的时候,冯建军上坟回来就得了怪病,先是半夜突然坐起来,嚷着说爹的房子塌了,住的冷,扛着铁锹要跑坟里添土。
好不容易拉回来又说,爹给他介绍个胡家姑娘,他要去相亲。
总之各种理由到处跑,拉都拉不住。
偶尔清醒,又对自己做过的事,一无所知。
这天冯建军难得清醒了一天,傍晚时分说想吃煎豆腐,高丽花就着急忙慌的跑去村口买。
没想到回来人又不见了!
“如果是我对不住老爷子,就让我去死吧! 可别这样折腾,孩子上学需要钱,我们俩现在不仅都干不了活,现在他还天天发病。
这个家,我快顶不住了,求大师帮帮忙!如果能给他除了这邪病,我定一辈子记得您的恩情。”
高丽花说着,泪如雨下的跪到了师父跟前,我急忙上前拉起了她,望着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女人,我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如此,我们就带冯后生去坟地,让他们父子对对话,有啥心结,一并说清。”
高丽花一听,急忙点头同意,很快从车棚里拽过来一辆小三轮。
我和师父帮她将冯建军放到小三轮上,一切收拾妥当后,师父又貌似不经意地摸了下冯建军的小臂,我见他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刚想问,被他摆手支开了。
高丽花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大师兄驮着吱吱和师父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踏着夜雨过后的毛月亮,去了坟地。
然而这次招魂,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般顺利,反倒差点惹来一场牢狱之灾。
到了坟地之后,大师兄又突然叫嚷着吱吱不见了,说着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这吱吱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整天都是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便铺了张白床单在坟前,随后让高丽花帮忙将冯建军放上去,摆放好后,把他的脸用一块白手绢遮上。
待作法用的桌子摆好,只见师父在冯父的坟头插了把桃木剑,又用一根红绳将木剑与冯建军的中指相连。
随后师父舞着桃木剑,念起了连魂决,“开天门,归地户,接鬼路,上碧落,下黄泉,四方八面,尽皆收到,奉祖师之令,敕捉冯德草鬼魂上来,急急如律令!”
随着越来越急的咒语,冯父的坟头很快冒起了青烟,昏迷的冯建军也开始扭动起了身躯,不一会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声。
看来连魂成功了!
不料,就在我认为这对阴阳两隔的父子,马上就能正面交流的时刻,突然坟头的青烟变成了黑色。
刹时一道劲风吹来,师父面前的桌子被掀出一米高后,“啪”地一下落到了冯建军的胸口。
冯建军“嗷”的喷出一口鲜血后,再也不动了。
被吓傻的高丽花呆愣了一刻,突然推开我,发疯似的跑向了村子,“不好了!杀人了,建军被几个游乡的骗子给杀了!”
我被这女人喊的心头一团乱,扶起师父后,急忙上去探冯建军的鼻息,结果被吓了一大跳!
“师父,人,真……真没气了!”
师父坐在一旁长喘着气,没等他答话,一群村民在高丽花的带领下,闹哄哄的围上来了。
原本柔弱无助的高丽花,此刻突然像变了个人,全然没了当初求师父救人的样子。
她一口咬定,是我们师徒贪财,忽悠她带冯建军来坟地治病,说治好后收五百块钱。
“天呐,我咋这么苦命啊,伺侯了三年公公,最后他自杀走了,现在老公又得了怪病,没治好还被江湖神棍骗,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啊?建军,你把我也一块带走吧!”
高丽花抱着冯建军的尸体哭的感天动地,村民们纷纷跟着义愤填膺,有的已经掏出了手机报警。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百口莫辩。
我拼命拦住几个欲上前拉扯师父的村妇,手臂上很快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师父,有人报警了!”
连气带吓,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警车来了,带走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师父一把将我护到身后,冷声说道。
“停下,老少爷们,老头子求你们了……都停下。”
这时,一个阴冷且苍老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所有人都惊讶的住了腔。
“这……是冯德草的声音,是建军他爹!肯定是我们声音太大了,惊了老爷子的魂魄。”
为首一个长者,话一说出口,一些胆小的“哇”一下四散逃开,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乡亲们莫怕,听,听我说……”
声音再次响起,大家寻声望去,只见刚刚断气的冯建军竟机械的坐起来了,不可思议的是醒过来的冯建军,嘴里发出的却是他爹的声音。
只见他两眼泛白,站起来试探着行走两步,人群惊慌的往后退一大截。
一旁的高丽花一见老公这样,也吓得连连后退。
冯建军生硬的转头瞅了她一眼,猛跨两步,捉住了高丽花,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吧,你想让我死,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害建军?”
“我,我哪里害了你儿子?明明是这几个游乡骗子,我伺候了你三年,没有恩反成仇,我找谁诉苦去?”高丽花眼见逃不了了,尖着嗓子叫嚣起来。
“说……说……”
高建军体内的声音并没有答理,反倒如复读机一样,只重复着一个字。
他的手也越来越紧,掐上了高丽花的脖子,眼见高丽花的脚被踢得离了地,人也憋的发不出声音,村民们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咦,丽花,有啥事,你都赶紧说吧,保命要紧……”
“就是,心里如果坦荡,鬼也不怕。”
“丽花有啥不敢说的,你伺候公公几年,我们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冯建军突然松了开手,高丽花跌倒在草丛里,猛烈的咳嗽了一阵。
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受过死亡的威胁,她颤抖着长喘一口气,闭眼咬牙开了口,“说,我全都说!”
真相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讶不已。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刚开始,念在公公帮忙照看了几年孩子的份上,高丽花伺候的确实很上心。
但俗话说“床前百天无孝子”,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
长时间躺床上的公公身体每况愈下,今天闹肚子拉了一床,明天发烧的事不断。
夜里好不容易收拾完,刚想躺下刷个视频,公公那边又叫起来。
极度劳累的高丽花一想给冯建军说两句,冯建军就说她爱抱怨,久而久之公公的事高丽花也不想说了。
由于公公的身体出状况时,一直找的是村医刘明。
所以高丽花的难处,刘明一直看在眼里。
半年前,刘明的老婆突然得急病死了,情绪低落。
每每来给冯父打针,高丽花总会宽慰几句。
久而久之,俩人没事就喜欢在网上相互倾诉烦恼,两颗孤冷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近。
那段日子,由于心里装满了刘明,高丽花伺候公公越来越心不在焉,怨气也越来越大。
有一次半夜,公公发了烧,又拉了肚子。
高丽花把刘明叫过来,俩人折腾半天才收拾完。
看着公公缓慢的闭上了眼,高丽花站在刘明跟前,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没想到,就在刘明抱住她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公公竟然睁开了一只眼。
自那之后,公公就闹得很厉害,端过来的粥故意打落,刚洗的被子洒的到处都是,刘明来扎针故意往他脸上吐口水,一会不来帮忙,大便糊的到处都是。
时间长了,高丽花实在受不了了,索性就撕破脸,故意在他床前跟刘明亲热,反正他又没法告诉冯建军,就是要气死他。
然而,闹腾几个月下来,公公不仅没被气死,反而更加能吃了。
吃完就闹腾,高丽花赌气不给吃饭,他就拼命的叫。
实在受不了了,高丽花想了好几天,脑子里终于浮现出一条毒计,她故意到床前激怒他,果然公公啊啊的叫着,抓住她便掐。
有了公公在她胸前挠出的几条血痕,高丽花便打视频找冯建军哭诉。
果真,在强烈的羞辱感驱使下,冯建军连夜赶了回来,进门便对吱哇怪叫的老头一阵推搡。
本来高丽花只想向公公证明,现在的冯建军只会听她的一面之词,想让他消停下来。
没想到倔强的公公竟然自杀了,见到公公死了,此刻早坠入刘明爱河的高丽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离开这个快将她折磨疯了的家。
刘明略懂些巫术,他告诉高丽花,索性借冯建军对老头的愧疚之心,给他略施邪术,不久必会暴亡,到时高丽花就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孩子跟自己一块生活了。
没想到的是,眼见冯建军即将中术而亡,却碰见了我们师徒。
所以那晚高丽花和刘明,事先也是躲在窑场角落的,为怕我们将冯建军救醒后败露,高丽花先是过来装可怜骗我们救人。
后又和刘明设计,趁师父施法时暗施手脚,这样既杀死了前夫,又能嫁祸给我们师徒,两全其美。
没想到百密一疏,冯父还是回魂成功了。
高丽花说完,远处的树林里有个人影猛一晃动,很快被机灵的村民发现。
“那是刘明,他要跑!”
村里几个年轻人很快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刘明抓住。
刚开始刘明还抵赖,说是高丽花这个贱人,为了自保血口喷人,明明是她先勾引自己的,他根本不懂什么巫术,不要乱咬人。
高丽花一听哈哈一笑,迈开大步带领众人去了刘明的小诊所。
刚进门,一团黑影猛地冲出来,吓了大家一跳,那黑影略一迟疑,径直朝我跑来,是吱吱!
推开摆满瓶瓶罐罐的药柜,果然后面有个摆满法器的小桌子。
只是上面的东西一团乱,很明显是吱吱干的!
这小东西捣起乱来,可是一把好手。
我也在这一刻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师父摆招魂阵时,吱吱不在,大师兄也借故离开。
原来师父早察觉到了冯建军的邪症是人为,他们是受了师父的指示,为能顺利找到冯父的魂魄,去对付刘明了,虽然中间出了一些小差池,好在我们最终成功了。
证据面前,刘明终于没法再狡辩,这时警车也响了起来。
“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给他擦屎刮尿这么多年,最后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就在民警拷住刘明,要来抓高丽花的当口,她却突然发了狂,冲开人群,一下子撞到檐下一根坚硬的水泥柱上。
冯建军也在这时,长嚎一声昏死过去,我知道,这是招魂的时间已到,冯父已经走了。
第二天,我们要走的时候,冯建军告诉我们高丽花已经不治身亡。
他给我们准备了一大兜水果,并掏了五百块钱,师父只示意我接下了水果,拒绝了冯建军的钱。
冯建军揉着肿成核桃的眼睛,求师父给高丽花进行超渡。
“这女人那么坏有啥可超度的!”
大师兄在一旁忍不住插了句嘴。
“唉!说起来,丽花确实不容易,爹病前,一直跟我在工地做苦力。回来又伺候了爹那么些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只顾自己,把担子全摞她身上了。
但凡我在外少打些牌,不跟狐朋狗友比着,找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抽空多回来帮她分担些,也不会逼她做出这样的傻事,现在说啥都晚了……”
此话一出,我竟突然对高丽花没那么厌烦了,更多的是对面前这个男人的不屑。
虽然师父答应了他,但不知怎么回事,法事进行好几次都没能成功,高丽花的魂魄不知去向了何处。
或许来生,她不再想做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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