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无此声

从千米高空降落，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镜头旋转，冲撞过高大的松树，风声在耳边呼啸，最后重重地摔在雪地上，砸出雪坑，接连四次，都属如此，画面一转，原来是四位打开降落伞的士兵，为了一个代号为“乌特拉”的行动来到了三十年代的东北。

这是影片《悬崖之上》的开头，四位在苏联受过特殊训练的共产党战士从高空降落，在落地之后便熟练地挣脱降落伞，互相寻找，接着便是分配任务。四位战士中有一对是恋人，有一对是夫妻。其中的领队者张宪臣下令两人一组分开行动，不过是将四个人重新拆分，不是张宪臣与王郁（夫妻），楚良与小兰（恋人）这样的两组，而是张宪臣与小兰一组，王郁与楚良一组。

为什么要将夫妻和恋人打乱来分组？影片里没有明确交代，但这处留白的意义是在于这样分组可以使得两组互相制衡，即便一组被捕也会因为保护伴侣而坚守秘密。这是影片的小细节，也是影片中第一次展现给观众们当年地下工作者们不为人知的隐忍和艰苦。

故事的一开始，也展示了另外两条叙事线：叛徒谢子荣告密，导致四位主角处于被动，也预示着行动的危险，为影片奠定了一个紧张的基调。安插在敌方的共产党卧底周乙，在四位主角与敌方之间不断周旋，并多次凭借智慧使自己摆脱嫌疑。

“你知道乌特拉什么意思吗？”

“俄语里是黎明的意思。”

“乌特拉”是影片中反复提及的行动名称，这个行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接应从背荫河细菌试验场越狱逃出来的幸存者王子阳，来让他曝光日本人的恶行。

背荫河细菌试验场是日本臭名昭著的731部队的前身，影片中并没有过多描述乌特拉行动背景，对于四位主角来说，他们不清楚日本人究竟干了什么，解救王子阳的这个目的就充满了未知性。可影片在这一点上的留白，却也从侧面反映出曾经的地下党战士有着极高的素养，为了心中的信仰无条件执行上级的命令，哪怕并不知道行动的最终目的，为了民族的存亡也会甘愿抛弃生死去完成任务。

乌特拉行动背后的黎明象征也是贯穿影片的一个重要意象。

影片伴随着连绵不绝的大雪开场，给观众一种寒冷肃杀的氛围，在紧凑而惊心动魄的剧情推进的节奏里，飘散的白雪仍然是不停地下着，众人穿着黑色大衣相互周旋，室内橘黄静谧的灯光像个温暖的避风港——但这终究是假象。

室外黑色白色冷色调，与室内的暖色调形成对比，一张一弛，给观众们氛围代入上的张力。随着影片的播放，雪是越下越小，但周围险象环生，主角们不断地负伤乃至于牺牲。到最后，四人小队仅剩下两人。在她们完成了任务后，天空也放了晴，雪停了，有阳光照在人的身上。

有的人牺牲了，宁死不屈，有的人活下来了，带着烈士的意志和希望迎来了黎明。

影片中的悲痛与决绝都是曾经革命者所经历过的，真正刻画出了当时的地下工作者们默默无闻却又饱含血泪的付出和牺牲。在黑暗的年代我们一无所有，唯有热血和理想可以使人民看见希望。革命先辈是持火者，也是在茫茫大地以身铺路者，正如影片中为了任务宁死不屈的两位烈士，和带着希望活下来的母亲与年轻人，在时代面前他们甘愿默默无闻地死去，也甘愿舍弃平凡人所眷恋的一切。如今的我们久别战场与死亡，但是今非昔比的国家仍是革命先辈们的故园，面对先烈我们仍要满怀感激：故园无此声，但却无声胜有声。

责任编辑：谢宛霏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