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是粤西人,具体说就是湛江市雷州人。雷州是县级市,位于一个半岛上,半岛就是雷州半岛,当地人说雷州话,简称“雷话”,比如他们说快活就说“靠活”,雷州的“茂德公酱料”很有名。凡是学过地理知识的人都知道,雷州半岛与海南岛隔海相望,中间隔着的就是琼州海峡,海南省简称为琼大概就来源于此。自驾车或者坐火车去海南岛,都必须经过琼州海峡,自驾车过海时要轮渡,此间能看到大海的波澜壮阔。
十九岁那年的春节后,张文告别了父母,搭乘他哥哥的二轮摩托车,骑行走了10几个小时,终于来到他向往的大城市——深圳。
初来乍到的张文,对深圳人生地不熟,除了自己的哥哥以外,几乎没有熟悉的人了,所以他就在哥哥工厂附近一个电子厂上班,下班之后,张文或者去找哥哥玩、或者就老老实实回宿舍睡觉或者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家里的爸爸妈妈。
三个月后,张文终于和同一个同宿舍的同事李华成了好朋友。李华是河南省上蔡县人,上蔡是历史上秦始皇的宰相李斯之故乡。李华比张文大三岁,其性格外向、善于言谈和交际,在他和张文认识后,两人很快就变得无话不谈,下班之后、业余时间都是形影不离,就连张文的哥哥都以为张文在谈恋爱或者对自己有意见,因为弟弟下班后很少来找他玩了。
就在张文进厂后的第二年四月份的一天晚上,此时的深圳已进入夏季炎热模式,白昼的室外气温达到30多度,晚上有海风吹来,倒也感觉凉爽。张文的哥哥本来已准备睡觉了,突然被工厂保安通知说门口有警察来找他,是关于他弟弟张文的事。哥哥一听,立马穿好衣服就跟随保安到了厂门口,警察说“你是张文的哥哥吧,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你弟出事了”,张文哥哥“嗯”了一声就上了警车。
来到辖区派出所,民警道出了事情原委:李华晚上加班下班后,带着张文一起到工厂附近的夜宵摊吃宵夜,喝了几杯啤酒后,就和邻桌的客人打了起来。因对方人多,李华用敲碎啤酒瓶刺伤对方一个人肚子并转动啤酒瓶半圈,致使伤者大出血,听在场的人说那人的肠子都流出来了,正送往西乡医院抢救。在此过程中,张文也帮着踢打了对方的人几脚。两个人涉嫌故意伤害必须被刑事拘留,所以通知张文的哥哥过来帮领取张文的随身物品。
伤者在入院第三天,噩耗传来,那人经抢救无效而死亡。案发一年后,李华被判无期徒刑,张文是从犯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两人都未上诉,判决生效后,张文被送到了广东省阳江监狱接受改造。
话说张文被送到了广东省阳江监狱接受改造,由于他的表现好,管教很照顾他,也减刑一年半,在2013年春节前刑满释放。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久违的阳光显得格外美,张文摸了摸前几天才理过的短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再也不要进来这里了。虽然就在前几天,狱友们都说出监狱大门时不能回头,也不能跟管教说再见,但毕竟在此生活了将近九个年头,当张文走出了监狱外围时他还是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监狱的建筑外貌,然后就去附近坐公交车走了。
可是,张文没有回老家去和父母团聚,因为他的妈妈在他服刑的第五年已因患乳腺癌去世了,家里只有老父亲一人守着,他哥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深圳生活,只不过他哥现在没在工厂打工了,而是在原来上班的工厂附近开了一家小型超市,取名叫“天福家便利店”。
张文直接来到了深圳市,本打算先去哥哥那里看看,然后再请哥哥帮忙安排一份工作,安顿下来,有合适的对象就考虑尽快结婚成家。但是当他的脚踏在深圳土地上的那一刻,他就改变了主意。这一改变,也许就彻底改变了张文的一生,当然此乃后话。
在阳江监狱里服刑时,张文交了几个好朋友,相互之间曾说过出去之后要保持联系。这几个狱友也已较张文早些日子出狱了,他们就在深圳市龙岗。想到这几个患难之交的难兄难弟,张文一到达深圳银湖汽车站,就试着打了他们中一个人的电话,结果在电话里大家就一拍即合,约定大家一起去龙岗中心城共进晚餐,既为刚出狱的张文接风洗尘,又庆贺兄弟们在外面相聚。
按照既定的计划,四个人开了一辆金杯面包车,先是来到一家粤菜酒楼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又转到酒楼旁边的一家叫拉斯维加斯的夜总会喝酒、唱K,他们要尽情发泄这些年的压抑,似乎要一夜之间将近十年的光阴全部找回了。
就在大家唱歌尽兴的时候,有另一个名叫薛锡建的狱友也闻风而来,这位狱友是广东省五华县人。心想反正大家都是狱友嘛,张文等人也不见外,就邀请薛锡建一起喝酒、唱歌,五个狱友玩得十分开心、忘我,一直玩到凌晨2点多,工作人员通知他们说按照深圳市公安局的规定必须在凌晨3点前停止营业以防止扰民,张文等人虽余兴未尽、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工下楼了。
当张文他们下楼后来到停车场时,大家傻了眼,偌大一辆面包车竟然不翼而飞了,五个人分头找遍了整个停车场,结果还是无功而返。于是,五个人返回到夜总会,要求夜总会协助查找车辆下落,夜总会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大厦的监控室,安排当班保安帮助调取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张文等人看到监控中的画面时,里面有一个身影十分熟悉,张文等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从监控画面转移到身边的薛锡建身上,薛锡建立即辩驳说“你们不要看着我,我没偷你们的车哈”,但从其说话的语气中已分明感觉到此人是心虚的,而且回忆唱K的时候,薛锡建曾离开过包房,所以张文等四人二话不说就把薛锡建押下楼了。
经过一番威逼、审问之后,薛锡建终于承认是自己趁大家唱歌十分陶醉的时候,把原本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拿给门外的两个小兄弟,让小兄弟把车偷着开走了。薛锡建当场打电话通知其小兄弟把车开回来了,那个送车的小兄弟害怕被张文等人报复,所以将车开到大厦门口就立即溜之大吉了。
张文等四人没有报案,因为车子找回来了,而且偷车的人也是狱友,想想自己也是坐过牢等人,不想把事情搞大,更不想因此事又去到派出所接受调查和盘问。他们开着失而复得的车,把薛锡建也拉上车,要求薛锡建赔偿八千元给大家作为损失,薛锡建称自己实在困难,最终双方同意赔偿款为六千元,但是必须马上付清。
因为薛锡建身无分文,张文等人就载他去薛锡建指定的地点借钱,因为是三更半夜了,结果一连去了三四个地方,硬是没有借到钱。其间,一路上,除了一人开车,另外三个人就轮流用扳手、老虎钳等修车工具塞进薛锡建的嘴巴里,甚至触到了他的喉咙,让薛锡建难受得嗷嗷大叫,然后又一块车上沾满机油的抹布塞住其嘴巴,以此教训薛锡建,自己也从中取乐。
转来转去几乎转遍了整个龙岗中心城,不觉天已渐渐亮了。眼看没有拿到薛锡建的钱,张文等人也只得作罢,就在一偏僻处,将薛锡建推下车去,他们四人一脚油门就迅速走了。
薛锡建被折腾了大半夜,身体已很虚弱,半死不活地躺在路边很久没有动静,幸好被一早起晨练的市民发现了他,帮他叫了救护车,他被带到龙岗医院做检查并进行了简单的治疗。临近中午时分,薛锡建就离开了医院,自行去车站搭乘大巴车回了老家。
出人意料的是,薛锡建回到五华老家后的第三天竟然死在家里了,其家人看到他身体有外伤痕迹,就报了警。经法医检查,认为薛锡建是被钝器伤到了喉咙部位兼腹部等多处软组织受伤,导致其体内出血死亡。
警方对薛锡建死亡一案展开了全面的调查,一个月后案情水落石出。正如前面讲到的,就是张文等人在车子被偷的那个晚上,在带着薛锡建找人借钱的路上,不断地、多次用扳手等钝器插入薛锡建嘴里,并间或对薛锡建拳打脚踢,使得薛某体内出血,最终不治身亡。
结果不言而喻,张文等四人因犯故意伤害罪,且存在致他人死亡的严重后果,加上都有犯罪前科,四人均被从重判处,四个狱友又要回到熟悉的监狱里去。十分凑巧的是,张文从被释放那天到又被采取刑事拘留的当天时间刚好是一个月。
薛某偷车固然可恶可恨可鄙,但张文等人采取过激的报复行为害人又害己,此做法实在不可取啊!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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