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君因执念屡次违背家规,他的情意若要记入蓝氏史册,那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深情厚意。
魏无羡摊平了的大手重新握紧,含光君后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纵横交错的伤痕,他轻抚过、心疼过的伤痕,历历在目……
他泪如雨下,若不是还牵挂着屋里正在受罚的人,他这个人,会随已经疼死了的心远去。
到此一步,魏无羡意识到此次的错误极其严重,含光君在蓝启仁房里耗得越久,所受的伤就越深。
他挪动脚步,准备进去把此事了了,这时,蓝启仁又说道:“忘机,你为何如此卑微?不顾颜面?”
蓝启仁再三重复这样的话,含光君解释道:“我当年所受的戒鞭,在多人注目下罚完。雪地罚跪之时,弟子们在我身后穿梭……我以前能受,现在也能受,既为蓝氏血脉,错了自会承担,甘愿受罚。”
“忘机……你……”
“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弟子们也会检讨自己,身在凡尘中,众生皆染尘埃,所谓的圣洁无暇,不过是自以为的罢了。”
“另外,望叔父知晓,魏婴一世艰辛……他的经历若是以常人的处事态度看待,该是怨天怨地,铭记仇恨,活在阴影中……而他能放下过往,初心不改,已属难能可贵。”
“蓝氏禁酒,没错……但试想一下,他在云深不知处十多年,为了什么?若是连他的爱好都要被剥夺,我怎么对得起他?若不是我牵绊住他,这里留得住人吗?”
蓝启仁哆嗦着,哆嗦着……浑身都在颤抖。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刺入他的骨髓,阴寒无比。
听侄儿一番话,金枝玉叶的蓝二公子宛如廉价的白菜一般,蓝启仁恨其不争。
侄儿沦落为卑微的白菜已经够可怜的了,被猪拱了还要自认有愧,自认愧对掏空他、吃了他的那只猪。
蓝启仁的心被寒凉和失望撕碎,他几乎站不稳,语重心长地说:“忘机,醒醒吧!别再说留不住魏婴的话,他当年在仙界名声如何、身世怎样,这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求我成全你们大婚,带他入族谱,目的难道不是让蓝氏庇护他、当他的靠山吗?你任仙督一职,不是为了护他?”
“他上一世修习诡道害人无数,不夜天一站死伤惨重,多少遗孀恨不得手刃他,替亲人报仇雪恨。魏婴若不跟你回云深不知处,那些人早就联合起来追讨他了。”
“魏婴若不跟你结为道侣,一个无家可归、无亲无故的人,其处境会怎样?你对他的付出有目共睹,所以,不要总把自己看得那么卑微。”
蓝启仁的话,勾起了足以让魏无羡痛死的诸多往事。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房门突然打开了,魏无羡站在敞开的门口……
屋内的烛光照在他身上,暖黄色的光晕被周遭的黑暗吞没,一身黑衣更黑了。
整个人似是被寒霜笼罩着,寒气逼人,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以奋力抗争之势,盯着蓝启仁。
哪怕命运要将他再次锤入尘埃里,他也不会认命了。
蓝启仁被他的惊人之举惊动,吼道:“魏婴,你私自闯入长辈房内,你的礼数呢?”
魏无羡直视他,一副我从沙漠来,历尽艰辛,满身风雨,再多的流言蜚语和不公都扛得住的模样。
他冷声说道:“我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夷陵老祖魏无羡,懂不懂礼数似乎都不重要了……十几年前,我入蓝氏族谱,原以为是多么幸福的事。”
话到这里,眼眶泛红,回望含光君。
沉默了一阵,接着说:“方才听叔父所言,我突然感觉到……有些福份,魏婴承受不起。”
含光君听出了魏无羡话里的意思,来到他身边,解释说:“魏婴,别多想,叔父的意思只是让我好自为之,与你无关。”
面对含光君的深情厚意,魏无羡再次心软,把方才不认命的那个念头压下去,拉住含光君的手腕。
“蓝湛,你知道我敬你、相信你,一直都信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云淡风轻地说着,所有的悲伤都交给眼泪。
含光君为自己哄骗心尖尖上的人而难过,吞吞吐吐地说:“好……那就好……”
“既然如此,我们走。”魏无羡拉着他往外去。
“等等……忘机,明日清晨,规训石旁,准时去罚抄。”蓝启仁在他们身后喊道。
魏无羡迅速转身,回击他:“不可,蓝湛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已为人父,又是仙督,让大家看他的笑话成何体统?”
蓝启仁怒不可言。
含光君侧身说:“魏婴,不必多言,我领罚便是。”
“蓝湛……你从前吃的苦,我没能参与其中。现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受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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