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努力进窄门,因为引到死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圣经》
出生于18世纪六十年代的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在他四十岁时出了一部中篇小说《窄门》,他78岁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82岁逝世。
纪德的一生,一直都在探求人与神之间的联系,一直在追寻幸福的终极是什么的问题,他也是绝对的个人主义者,他是荒诞文学的先行者,也影响到了后来的加缪、萨特等人。
《窄门》这篇小说,讲的是一段“爱而不得”的故事,有点柏拉图灵魂之恋的感觉,但纪德却在这段求而不得的爱里,寻找着一个终极问题:为了达到自身灵魂的洁净,追求“禁欲”的人生,真的能让人在这个俗世里产生终极幸福感吗?
12岁的杰罗姆在父亲去世以后,跟随母亲去了巴黎,在那里他渐渐地爱上了舅舅的女儿,这个比他大两岁的表姐阿丽莎。
阿丽莎还有一个小她三岁的妹妹朱丽叶,两姐妹的性格截然不同,当然,选择与性格不同,各自的命运也大相径庭。
阿丽莎是绝对的理想派,精神之恋者,她相信神会指引着她走向天国,走向真正的幸福,而通往天国之路,只有进窄门,窄门是一条狭窄的路,窄到只能一个人走,不可以两人并肩行走,否则便影响了另一个人通往天国的幸福之路。
于是,在阿丽莎得知表弟喜欢她时,纵然她心里也有感应和倾向,但她却又是如此抗拒,这种矛盾让阿丽莎纠结半生,爱而不得,欲迎还拒,过着禁欲的人生,与此生的爱情渐行渐远,最终游走于她所谓的天国,通向了窄门。
阿丽莎:主啊,您教导我们走的路是一条狭窄的路,狭窄到没法让两人并肩走过。
阿丽莎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在一家疗养院里悄无声息地通向天国,无人知晓,远离众生,可她是否进到了窄门,找到了属于她心底的真正幸福呢?
她对于这份爱情的拒绝,则是以朱丽叶为参照物,她以为她寻找的窄门才是真正的幸福,妹妹朱丽叶则是接受了凡人的相亲、求婚,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抗拒,就是平平淡淡地接受一段介绍的感情,两人婚后一起创造幸福,倒也在平淡的日子里慢慢产生出深厚的感情,生下几个儿女,活得幸福安稳。
朱丽叶的这种幸福,让阿丽莎产生了一种怀疑,为什么朱丽叶会觉得这种生活幸福?她对生活的妥协会是真正的幸福吗?为什么她追求的窄门、天国、禁欲,却无法让她一生真正的快乐,而是活在纠结与痛苦之中,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最终孤独死去?
阿丽莎与朱丽叶的两种不同人生状态,也正是纪德一生都在探求的一个主旨:幸福究竟是什么?
在豆豆的小说《遥远的救世主》里,丁元英说过一句话:
不因上天堂与下地狱的因果关系而具有的极高人生境界,就是窄门,即道,道法自然,如来。
天是什么?天是神,是上帝,是创造万物者,是全能全知者,是遍在不可见者……一句话,天是道,是事物规律和自然法则。
若我们从丁元英的话里来推敲幸福与窄门的关系,便能论证出一个观点:
窄门若是不分天堂地狱,是做人的最高境界,那么也就是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而非神。
道是什么,道是自然规律,人的自然规律是什么,是繁衍生育,是拥有为人的七情六欲,是作为凡人的平凡烟火气,这才是遵循了做人的“天道”。
人要进天堂,入窄门,不是靠在做人时将自己看作神,也不是在做神时不安份想做人,而是简单遵守万物的自然规律,正如吃饭时好好吃饭,睡觉时好好睡觉;
丁元英在五台山上去与智玄大师论道时,智玄大师最后说了一句话:“得智的得智,化缘的化缘,烧香的烧香,坐禅的坐禅。”
一切都有定律,一切都只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不可逾越,亦不可破界,如此才是真正的“天道”。
在通向窄门的路上,是一条狭窄的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正因为路难走,阻碍多,无捷径,所以才会是凡人嫌弃与愚人无知的路。
人间,便是一个庄严道场,投身凡人,便是历劫修行,是此生对于世代轮回的因果所现,此生的功德便决定了临终是入窄门还是堕入下一世的六道轮回。
纪德用《窄门》的故事,为世人讲述了一场人在追求精神至高境界的同时,也勿忘了自己生而为人的事实,只有在做人,做好人的基础上去追求属于人类的幸福,那才是行正道,遵天道。
看人的品行与是否真正能入窄门,当然要看一个人品行的最低处,和一个人在遭受伤害与痛苦之后,是否依然热爱这个世界,依然以温暖慈悲之心对待他人,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人生,莫存贪欲,莫念旧怨,莫丢凡心,莫怀恶念。
如此,一生,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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