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小鹏飞行汽车（一） ——“草根网红”赵德力

脱口秀演员李雪琴说自己现在挺膨胀，膨胀到啥程度？路上遇到车都不躲，司机看到她自己就停了，因为太“红”了。

李雪琴讲的是个段子，但对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来说最近确实“挺红”。美股疯涨的股票、成功进入造车新势力三强、媒体笔下的汽车成功创业者。成功了的何小鹏似乎有点变了，在网上先憝特斯拉，后憝丰田章男；才上市P7，又要投飞行汽车，大有“憝天憝地怼空气、透天投地投一切”的意思，和过去人们眼里“一个背包走天下、踏踏实实做事情”的何小鹏相比，现在的何小鹏似乎也“膨胀”了。今天的故事，就从“膨胀”后的何小鹏投资飞行汽车开始讲起。

如果没有何小鹏，赵德力2020年或许还和过去两年一样，不断四处兜售自己的“梦想”——飞行摩托。

2020年的最后一天，在优酷科技跨年盛典上，戴着墨镜的主持人高晓松与“阿里前同事”何小鹏进行了一次视频连线，聊的内容就是赵德力的飞行摩托。不过自从9月23日以后，这款名为“旅航者T1”的飞行摩托已经贴上了“小鹏飞行汽车”的标签，何小鹏也替代了一贯重视知识产权的赵德力的“创始人”身份，心甘情愿的让何小鹏将他2年多时间研发的飞行摩托为小鹏立体出行赋能。要知道，直到现在，赵德力还在揪着几家航模玩具企业几年前剽窃自己专利不放，向法院不断提起诉讼。

这一切，或许都和钱脱不了干系。

从9月23日成立公司到12月31日登上优酷跨年盛典，何小鹏与赵德力的合作已经经历了99天。在3个月时间里，小鹏飞行汽车亮相北京车展，何小鹏当时对外表示，这家公司成立已经7年，试飞上万次，拥有15项核心自主知识产权，何小鹏一次次用视频、图片等形式展示小鹏汽车打造立体出行的雄心壮志，也在2020年最后一天用赵德力过去几年最擅长的跨界综艺栏目宣传自己对改变人类出现的无限畅想。没有人知道，何小鹏说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唯一很少提的是赵德力。

和何小鹏一样，赵德力也是一位“网红”，两个人都擅长聊梦想。不同的是，一个在IT与汽车行业，一个在航模行业；一个来自于精英阶层，一个出身草根。

1977年，赵德力出生于湖南常德的一个农村。由于家庭经济问题，初中毕业后赵德力没有再求学。不知是否为了回应外界对赵德力后来研发航模与飞行器的能力，尽管只有初中学历，但很多资料显示，赵德力理科成绩很好，尤其喜欢物理。很多文章描述赵德力不仅理科成绩好，动手能力也很强，爱反复拆装玩具，爱研究家里的电器，对机械和电路有点无师自通的意思。

1998年，赵德力开始离家打工。在中国改革开放的90年代，赵德力和普通人一样，为了生活游走于各种行业。他先后从事过水果小贩、房产中介、小区保安、农庄老板等各种职业。

2008年一次偶然机会，赵德力在街头看到路人把玩航空模型，他十分感兴趣。一位航模领域的资深玩家介绍，2008年左右，广东等地兴起了一阵航模热。当时分为高低两个细分领域，高级别的航模类似“F16”飞机模型，造价大概在10万-15万元以上，圈子很小，据他了解当时佛山的高级航模圈子不超过5人，他们参加世界航模大师赛，是航模圈的上层圈子。和上层圈子相比，由于香港、东南亚等地的市场需求，低端市场开始向玩具进军，利用高仿制造打价格战、渠道战，尤其是淘宝兴起后的助推，让航模玩具市场的门槛变得更低。

赵德力看准了航模低端市场的机会，摸索一段时间后开始做起航模销售代理商。当时航模产业在广东沿海地区快速发展，最高时中国航模制造销售占到全球60%以上的份额，尤其是珠三角地区的珠海、东莞、深圳，占据全球航模产业链的主要地位，其份额达到50%。由于恶意竞争导致毛利率从过去50%降到2012年的10%左右，很多人开始尝试进入制造端。毕竟没有什么技术门槛，而且还能降低成本。

赵德力公司前身是“东莞市汇天玩具模型有限公司”，2016年更名

2013年，整个航模市场进入一个高点。同年，赵德力在东莞塘厦镇成立“东莞市汇天玩具模型有限公司”，注册资金10万元，主要经营玩具模型研发与产销、货物与技术进出口。2014年后，航模玩具市场竞争出现白热化，淘宝成为航模玩具市场最大的集散地，产品同质化导致行业利润大幅缩水。为了在市场上站住脚跟，也为了防止同行抄袭，赵德力前后共研发出5款航空模型。2015年赵德力还申请了“超微型燃油无人直升机”专利。申请专利一个月后，他将一家在淘宝销售同类航模玩具的成都公司告上法庭，理由是侵害外观设计专利权。尽管法院判决赵德力胜诉，但胜诉结果并没有令他满意，这场官司一直持续到2017年。

赵德力打了2年的航模玩具外观专利官司

在航模玩具领域开展业务的同时，2014年9月，赵德力开始将公司业务扩展到航拍领域，并申请了专属logo，2016年也将公司名称改为“东莞市汇天无人机科技有限公司”，但这一切都没有走得太远。

赵德力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开表示，2016年公司由于经营不善倒闭。一次偶然机会，赵德力在网上看到加拿大有人制造了一款小型载人飞行器，于是他购买滑板尝试模仿一款类似的飞行器。何小鹏口中的7年飞行汽车研发经历，从这一年其实才刚刚开始。

从2016年到2018年6月26日，有关赵德力的信息并不多，除了将公司注册资金从100万元提升到5000万元外，人们只知道赵德力在夏塘镇诸佛岭社区东浦市场后面一块荒地上开始研发载人飞行器。他后来向媒体透露，他为此卖掉了房产、借钱借贷去做这件事。

摸索中赵德力发现，由于飞行滑板受众过少，他要做服务大众化的产品，因此决定在飞行器上装上坐垫和手把，研发一辆飞行摩托。2018年6月26日（另一说法是6月23日），赵德力的飞行摩托实验成功，他向媒体介绍，这辆飞行摩托经历了1564次试飞、四五十次的摔机才取得成功，而判定实验成功的标志是驾驶这辆飞行摩托在6米高空持续飞行了一段时间。

赵德力试飞“筋斗云”

赵德力为这辆飞行摩托取名“筋斗云”。他向外界介绍，这款飞行摩托依靠电能，最大起飞重量256公斤，最高飞行高度3000米，最快飞行速度72公里每小时，最大续航里程30公里。拿着自己飞行实验成功的视频，懂得推介宣传的赵德力开始四处找媒体曝光，并开始尝试寻找资本支持。

不完全梳理，赵德力试飞成功的短视频在各大网站疯狂曝光，并且先后登上浙江卫视《制造将来》、湖南卫视《我是未来》、东方卫视《中国达人秀》、天津卫视《非你莫属》、第五届成龙国际动作电影周、2019淘宝造物节等一系列栏目。“汇天航空航天”官微显示，赵德力还陆续接受过新华社、英国BBC等媒体采访。一时间，赵德力被媒体刻画成了“发明网红”。

赵德力在湖南卫视《我是未来》栏目介绍飞行摩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尽管媒体的宣传让赵德力知名度渐增，但一系列技术问题也让赵德力在一些场合略显尴尬。

东莞市无人机协会理事长黎明炜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该款飞行摩托在折翼无人机基础上通过加大体量、增加载荷来载人，技术上不存在太大困难，关键是如何解决‘飞行员’平衡并保证安全的问题”。他认为，如果在国家允许使用的前提下，未来应用也局限于部分飞行器爱好者表演以及竞速（参数丨图片）比赛，由于安全性不可控，很难用于民用。而且飞行摩托严格来说已经不属于无人机范畴，归类于飞行器，即便应用也要受到民航、公安等部门的约束。

2019年7月24日，在试飞成功一年后向《钱江晚报》记者展示试飞时，由于当天降雨，60公斤重的飞行摩托因未进行防水实验取消展示。赵德力当时也表示还处于试飞阶段，除了防水技术还需要在电机散热、电路以及外观等方面进行优化。

EHang 216、Hoverbike S3与赵德力研发的筋斗云对比图

进一步搜索中发现，赵德力的飞行摩托似乎也并非首创。早在他之前，飞行滑板、飞行摩托在国内外已经有了类似公司，也陆续出现了malloy hoverbike、法国Lavareth motorbike开发的LVM 496飞行摩托车、俄罗斯研发的Hoverbike S3以及华为赞助亿航开发的空中出租车EHang 216。相比之下，赵德力研发的“筋斗云”飞行摩托从技术与外观对比上看都显得简陋很多。

面对外界疑问无法回答时，赵德力“喜欢”励志。他在《非你莫属》栏目中表示，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上南墙也要把墙撞出窟窿。按照他的设想，这款飞行摩托再不济也可以应用于农药喷洒以及偏远地区交通出行等，他要申请专利。甚至在赵德力看来，上千次的试飞试验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值得大公司买单。

赵德力的底气，背后离不开一个人——2020年12月31日出现在优酷科技跨年盛典上的小鹏飞行汽车联合创始人王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