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曾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
看到这句话,总是让人十分动容。我们眼中的父亲也总是如此,他不苟言笑,自然不动,时而严肃,时而拘谨,面对家庭,他们总是默默付出,任劳任怨。回忆过往,那个爸爸总是那么粗暴,他不温柔,也不体贴,但是他总是站在我们的身后,支持着我们不断往前走。而今天为大家带来的《许三观卖血记》,正是讲述了一个特别的父亲。
这部作品想必大家都不会陌生,作者余华的另一部长篇小说《活着》,也早已被人熟知。
余华是当代作家,被誉为中国的查尔斯·狄更斯,深受全球读者们的喜爱。
早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余华和苏童、格非、孙甘露等人自创了一股文学潮流,评论界称之为“先锋文学”。其作品被翻译成英文、法文、德文、俄文、意大利文、荷兰文、挪威文、韩文、日文等在国外出版。
而我们最熟悉的两篇小说《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同期入选了百位批评家和文学编辑评选的“九十年代最具有影响的十部作品”。
法国《读书》杂志1998年第1期的一篇介绍说:这是一部精彩绝伦的小说,是外表朴实简洁和内涵意蕴深远的完美结合。
比利时《南方挑战》杂志对这本书的评价是:一个寓言,是以地区性个人经验反映人类普遍生存意义的寓言。
意大利《日报》对这本书的评价是:这本书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因为其内容的典型性,和他发人深省的主题思想,这部小说不同于普通的喜剧或悲剧,它是一出悲喜剧,全书充满了精巧的讽刺手法的运用,使人悲喜交加。
余华并不是一位多产作家,但并非是因为他懈怠,而是因为他更专注于作品的打磨。
因此,余华的作品精致,没有一句话多余,语言纯净细密,但并不逼仄难读,反而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许三观卖血记》这部作品就能看出来余华的创作风格。
在叙事情节方面,小说没有一处倒叙和插叙,全文仅凭十几万字就写出了许三观四十年的发展史;在小说表达上,故事的70%是由对话组成,少有背景、场景、人物的心理描写。这在小说创作中非常罕见,但余华凭借着深厚的文字功笔,用对话取代了叙事者呈现的刻板与静态。余华以无夸张、无议论、无感慨的纯客观冷静的叙事贯穿始终,只在很少的地方运用了描写的方法,可谓好钢用在刀刃上,堪称一绝。
书的扉页有这样一句话:卖血是为了娶亲,是为了救重病的儿子,是为了郑重款待贵客,是为了不被饿死,是为了生存。但归根究底,还是为了爱和可笑的尊严。
这本书的书名听起来非常沉重,一个人究竟为什么卖血,而又为什么一直卖血,这似乎给我们带来了沉重的阅读负担。但实际上,我们仔细推敲故事情节,就发现许三观这个人物并没有太多悲情色彩,相反,他身上有着我们熟悉的影子,让我们时而大笑,时而流泪。
每一个父亲,都曾是一个小男孩
故事自然是围绕着许三观卖血的经历展开的,其中,许三观一共卖了十二次血。
第一次:因为乡里人的话,好奇而去卖血。
第二次:娶了媳妇许玉兰,生下了大儿子一乐。一乐打破头的方铁匠的儿子,为了赔偿去卖血。
第三次:为了报答初恋林芳芳对他的好,卖血买补品。
第四次:人民公社以后,三年灾荒。为了让家人吃顿饱饭,去卖血。
第五次:一乐当知青返乡离家,为了他的生活卖血。
第六次:为了招待儿子二乐的生产队队长,去卖血。
第七~十一次:为了给得了肺炎的一乐治病,在一个月左右卖了五次血。
第十二次:想卖血,但医院拒绝了。
许三观卖血成功十一次,其中九次是为了家庭。
而最后一次,医院不再需要他的血了,许三观为这个家庭付出了所有,这是毋庸置疑的。
余华塑造了许三观这样的角色,也是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父亲的过程。
在书的前半部分,许三观就是一个大男孩,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有时候会意气用事,但他没有被生活苛待过,“好奇”卖血,就能义无反顾地去尝试卖血,他干净简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当许三观成立了家庭,娶了许玉兰,他就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这根顶梁柱在“实习期”有些笨拙,一乐为了两个弟弟,打了方铁匠的儿子,人家找上门来要求医药费,许三观拿不出钱,愤愤地告诉二乐和三乐长大后去欺负人家的女儿,当做报复。
显然,许三观不会教育孩子,但他还是选择去医院卖血作为赔偿。
我们的父亲也是如此,他不是一个百分百完美的人,他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就像故事中的许三观,他愚昧无知,但他为了让一乐不被人戳脊梁骨,义无反顾地去了医院。
选择成为了父亲,就得一条路走到底
许三观有三个孩子,但最疼爱的,却是非亲生的一乐。
一乐是许玉兰未嫁人之前,被何小勇强上了之后意外而来的孩子。
对于许三观来说,这事儿就是莫大的耻辱。
不管许玉兰是否自愿,都是一枚稳妥妥的绿帽。
许三观自然也没有逃脱亲朋好友的流言蜚语,当他卖血带家人去胜利饭馆吃面,唯独赶走了一乐,让他去吃番薯,这时的许三观自然是恼怒的,他不爱这个孩子,不爱这个让他耻辱的孩子。
但一乐饿着肚子在街头哭泣时,许三观找到了一乐,对他破口大骂,但骂完之后,他还是带一乐进了面馆。
许三观接受了一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却更认定了一乐是他的孩子。
当这个观念转变后,我们能看到许三观为了一乐几乎可以说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每次吃着盐,喝着冰冷的河水,将膀胱撑爆,想着这样可以让体内的血多一点,为了一乐十天内可以买五六次血,这都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沉重的爱。
为了家庭,为了儿子们,许三观一而再再而三地卖血,卖到连命都不要了。
血是许三观抵御生活苦难的筹码,这个筹码从未为自己多分担一些。
他苦难,穷困,渺小,但是他成为了一个父亲,从此之后就成为了一个家庭的天,他永远不能说不,永远不能停止,永远不会消弭。
卖血与其说是他的生存条件,倒不如说是他为了这个家庭毫无保留的生活信念,只要有血,他就能继续为了这个家发光发热。
这就是一个真实的父亲,是我们的每一个父亲。
父母子女一场,我们终究是亏欠着他们
故事中最让人难忘情节是许三观最后一次献血,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为了自己献血,他想要吃上一盘爆炒猪肝和二两黄酒。
但他没能如愿,献血站的血头们说:你太老了,只有油漆匠才会要你的血。
孩子们长大了,许三观成为了家庭里那个多余的人,这个顶梁柱失去了自己的价值,这个拼搏了半生的男人变回了那个小男孩,在大街上啼哭不止,但这个时候三个孩子纷纷劝他回家,别在外面丢人。
看到这里我们也跟着鼻子一酸,但转念一想,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乐二乐三乐并非是不孝顺,他们这一家度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浩劫,在黑暗中扶持着前行,患难中的亲情自然可贵,但是这三个孩子不懂许三观,他们不懂这个哭着闹着要吃炒猪肝的父亲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这个爸爸在这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老了的那种绝望。
我们也是如此,我们有自己的生活,爱人,朋友,有着许多固定又稳健的关系,却很少去同家人,甚至是那个沉默的父亲沟通,我们也常常嫌弃父母“老了”、“听不懂”、“好土”。
两代人之间并非是感情发生了断层,而是世界裂开了一道鸿沟。你跨不过去,我越不过来。
父母是最懂得孩子的人,可是难得有孩子是最懂得父母的人。
我们也要学着那个曾经的爸爸一样告诉他: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父母子女一场,我们终究是亏欠着他们。
我们也要停下来,主动回到他们的世界,多理解他们,爱护他们。
余华在98年德文版的自序中说:我对那些故事没有统治权,即便是我自己写下的故事,一旦写完,它就不再属于我,我只是被它选中来完成这样的工作。
许三观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但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一种人生角色的光辉,以及一场人生体验的温情。
他是一个英雄,也是隐藏在世界里的每一个我们。
希望读到这里的你,都能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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