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箭对谈孔雀表: 风华绝代，继往开来

潘箭：国际知名钟表评论家、中瑞民间交流友好大使、《时尚时间》杂志前主编、名表论坛网站首席执行官、中检-万表学院院长等。

Q: 您人生中第一块手表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购买的第一只表就是孔雀牌手表。那是一只长方形的石英表，比较薄，四角有圆弧设计。在那个年代，国产手表的外形几乎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一样，机械机芯也是“统机”。在当时，秒针走动每秒跳一格的石英表才是时尚物，像孔雀表这样的设计更是出类拔萃的高端货，想买它还要搭上一些“侨汇券”才行。那是在1987年，这一年我开始移居北京。

Q: 您对陀飞轮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陀飞轮是一种可以360度旋转的擒纵装置，其作用是为了抵消地心引力对钟表走时精度的影响。由于陀飞轮的结构非常复杂而且精密，有技术制造陀飞轮的厂商屈指可数，所以自从1795年它在瑞士钟表巨匠宝玑先生的手中诞生之后，一直被钟表收藏家供奉在“神坛”上。我一次见到陀飞轮手表真身是在2005年。那是一次表友在北京的聚会上，钟永麟大师手腕上戴着一只积家翻转陀飞轮。当晚，我从大师那拿来这只表，放在床上，看陀飞轮一圈一圈神奇般地旋转，羡慕不已。这块表当时的价格在百万元以上，那个时候在北京能够买到好几套房呢。

Q: 为什么陀飞轮被称为“表王”？

机械表最复杂的功能和构造系统有三个：三问、陀飞轮和怀表时期的万年历。现在的手表，由于机芯广泛采用模块化制造，所以万年历已经不算是什么稀罕物了，但是在历史上，尤其是在20世纪之前的怀表时期，万年历非常罕见。在国际钟表历次古董表拍卖会上和国际二手市场上，三问怀表却是经常可以遇到的，而万年历却像是凤毛麟角一般，陀飞轮怀表就别说遇到了，它比万年历更难得一见。

包括游丝摆轮在内的一套陀飞轮组件，一共有四十多个零件，它们的总重量只能被控制在一克重量左右。在手工车床年代，由于受到制造工具和金属材料的局限，把陀飞轮制作出来便成为了每一位制表师的梦想。

Q：中国人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陀飞轮技术的？

1993年，瑞士独立制表人协会中国香港籍会员矫大羽先生用瑞士机芯作为基础，成功地制作出来陀飞轮腕表。1995年，北京手表厂的几位制表大师，在瑞士巴塞尔表展宝珀橱窗里，第一次见到陀飞轮手表，于是着手开始仿制。1996年，北京手表厂大师们在没有图纸、没有技术参考、没有数控精密机床的“三无”条件下，成功地制造出来3只具有中国特色的陀飞轮手表，被命名为：“中华陀飞轮”。

Q: 中国腕表品牌对陀飞轮有何影响？

虽然陀飞轮表被发明出来的初衷是为了让钟表走时更加精准，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历史上，瑞士陀飞轮表的走时误差曾大到每天30分钟以上却是一件一点都不稀奇的事儿，哪怕是走走停停也只能被默认。

中国制造的陀飞轮手表，从一开始就尝试量产化的技术改进，最终不但实现了走时稳定可靠的小目标，还让陀飞轮变成了“白菜价”，从此，传说中的“表王”便走入了寻常人间。这是国产表在世界钟表史上作出的一项重大贡献。

Q: 中国品牌孔雀刚刚推出远航者VOYAGER新品，您怎么看待它的设计？

孔雀的这款陀飞轮的整体设计，显然是为了日常佩戴，而不是一件要放在保险柜里面珍藏起来的艺术品。它搭载了一枚可靠的自动上链机芯，让表友不再因为忘记给腕表手动上弦因而造成腕表停走的烦恼。陀飞轮腕表以手动上弦者居多，即使是国际上的一些著名大品牌，陀飞轮腕表通常也是以手动上弦为主。高高在上的“陀飞轮是买来收藏的”，这是瑞士制表师的思维逻辑。相比手动上弦陀飞轮腕表，自动上弦机芯的制作更难一些。自动摆陀无疑会增加机芯的厚度，机芯的厚度对腕表的整体设计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在外观设计方面，孔雀表越来越接近国际上的热门潮款的主流。

Q: 能具体讲下细节吗，比如表盘和指针？

我用10倍放大镜仔细看了孔雀这款陀飞轮腕表，表盘制作细腻，最明显的是英文字母字体和字号的美感，它们与表盘整体的搭配和谐自然。千万别小看这些英文字体和字号，它们往往是腕表的死穴之一。还有指针长度和宽窄比例，这些都是常常容易被忽视的小细节。然而，所有这些，孔雀的这只陀飞轮腕表已经做得非常用心了。然后是陀飞轮的框架结构，它落在表盘上的大小比例也可以用恰到好处来形容。

外壳整体设计的圆弧曲线与直线棱角的搭配，无论从现代的工业设计角度或者是从装饰艺术的角度来审视，都给人带来因为视觉上的冲击美感而产生的愉悦心情。

这款表外圈的设计，是偏向运动风格的立体层次感。它不像传统腕表设计那样平滑，视觉上更加刚劲，用流行语来说，很man。手表的指针，你能看到指针完工度极高。指针还用了黑化电镀工艺处理，这在瑞士高阶段位的腕表上才看得到。

表盘也做得十分精致。表盘就像人的脸，它的制作工艺是分辨一只腕表是否高级的一个重要因素。制作一个表盘，有时候比制作一个机芯难度更高。相比绝大多数腕表表盘平面化的设计，这只表的表盘设计是立体化的，复杂的盘面结构分成了几个部分，再仔细看，还有日内瓦条纹、唱片纹。这些都是需要耗费成本来实现的。这只腕表的12点钟位置有个动力储存指示，与下面的陀飞轮构成了视觉上的平衡关系。手表的动力储存指示针不是想放哪里就能够放在哪里的，这完全是在技术实力方面的炫富啊！想想看，有多少表因为这根针让你在视觉上面感觉不舒服？因为要把它放在了12点位置，于是就改变机芯本来的结构，把陀飞轮还必须放在6点钟位置，3点钟位置的上弦把头也不许动，“我太难了！”问题不是难和不难，而是技术实现的实力保证。

孔雀表远航者之表盘和指针的细节

您怎么看待孔雀的进步？尤其孔雀的机芯在市场上一直占有一席之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些年，孔雀进步很快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不断地引进瑞士更好的制造设备。然而光有好设备是远远不够的，在我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孔雀表厂的人和他们的“华为思维”领先战略高度。

孔雀表的机芯做得很精致。夹板的工艺级别比较高，在放大镜下，你可以看到每一个夹板的边缘在做了圆角打磨之后还做了亮面抛光。夹板表面都做了喷砂处理。机芯上用的蓝钢螺丝很高级。蓝钢螺丝有两种，一种是传统方式的火烧，一种是化学镀蓝的。孔雀机芯上的螺丝是火烧蓝，成本比较高。蓝钢螺丝的标准，最高级别叫“矢车菊蓝”，蓝钢螺丝对煅烧时的温度控制要求极高，一度的温差也许就成为废品。

Q：外壳部分的设计呢？

表壳边角处理得很好。对于腕表，国际上有一个简单的验收标准：拿丝袜去刮蹭金属表壳，没有勾丝的就合格。这种检验方式，看似简单，其实它是对金属表面工艺处理要求很高的一个检测的标准。金属外壳工艺一般有2种，一个是镜面抛光，另外一个是拉丝，拉丝有时也被称作“缎面处理”。另外，仔细看表壳边缘的倒角，是不是有45度角的抛光？这就是细节。

表壳边角处理细节

Q：有人说，这款表的机芯夹板没有打磨，您如何看？

打磨分功能性打磨和装饰性打磨两种。孔雀这款表的机芯夹板的确没有用打磨机打磨，它采用的工艺叫做“金属喷砂”，这也是一种高级的金属表面处理工艺。我们经常在现代的朗格表和瑞士古董怀表机芯上看到这种工艺。它的高级之处，是夹板边缘闪闪发亮的45度倒角抛光，这工艺只有用手工才能完成。我们在钟表杂志上看到的那些瑞士制表匠拿着木条打磨机芯的照片，展现的就是这个打磨过程。我见过瑞士表厂的金属喷砂工艺，是用金属颗粒的细砂，混合高压氮气对机芯夹板的表面多次进行冲击，这要比一般装饰性打磨的成本更高。

Q: 这款孔雀表的价格优势能谈下吗？

做一个假设，如果我们把商标换成瑞士的，表友是不是肯花数十倍的价格去追捧？与瑞士40万左右的陀飞轮相比较，这只表的价格优势还是很明显的。2万跟40几万的差距，究竟差在哪里？差距肯定会有，但是绝对没有20倍这么夸张。跟100多万的宝玑陀飞轮相比，孔雀表在一些的细节方面，还可以做到更精细一些。换一个思路，当我们准备买一只2万左右的瑞士表时，为什么不认真考虑一下孔雀陀飞轮腕表呢？毕竟搭载ETA通用机芯的普通三针表，对比陀飞轮，没有可比性。

Q: 国产表与世界上高级品牌腕表相比，还存在很大差距，您怎么看此问题？

差距是一定存在的。但是拿世界上高端腕表来跟正在成长和进步中的国产表作对比，我认为这样很不公平。中国的制表产业本身就是从模仿瑞士表开始起步的，尤其在最近一些年，国产表的成长在加快。仅仅在深圳，就有数千家企业在为世界钟表产业链做配套服务，其中包括腕表代工。中国是一个钟表制造大国，也是钟表和钟表配件的出口大国。我国在钟表行业的总产量已经占国际钟表总产量的90%。瑞士、德国、日本有些名表的配件在中国采购，这已经不算是行业秘密，甚至有些独立制表人采用的机芯也有从中国购买的。我们应该树立起自己的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