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脑狂魔”作案动机调查报告

No. 102

编译｜CrazyBirdy

近期一篇研究指出气候变化有可能是让大山雀（Parus major）成为“食脑狂魔”的罪魁祸首。是的，您没有看错，请千万不要被大山雀（戳这里可以查看大山雀的每日一鸟介绍）可爱的外表所迷惑，它们会杀死其它鸟类，并啄食它们的大脑（就像下面这样）。

和许多欧洲的鸟类一样，大山雀的分布范围非常广泛，覆盖了欧亚大陆和北非的大部分地区，从热带的林地直至凉爽的北方森林。大山雀的数量非常多，也容易观察和做实验，于是成为了很多生态和行为学研究的模式物种。

推鸟公众号往期推过与山雀相关的文章包括：
英国大山雀的喙为什么变长了呢？
远东山雀的鸣叫也讲究语法。
鸟友们妙用“山雀的叫声”吸引其他鸟类。

“吃素”的大山雀看起来很温柔，很可爱。拍摄于：捷克共和国。

大山雀主要以昆虫和种子为食（如上图）。事实上，在冬季大约90%的北欧大山雀的食物来源是植物。就大山雀的体型而言，其力量和威胁性不容小觑。它们能够用自己的喙破开榛子和橡子，还常常把其他雀形目鸟类藏起来的食物洗劫一空，受害者主要是体型较小的沼泽山雀（Poecile palustris）和煤山雀（Periparus ater，如下图，每日一鸟介绍过该种鸟类，可查询）。

与上述鸟种不同，大山雀一般不囤积食物，偶尔还会使用工具。有报道称大山雀会用松树的针叶从树皮中挑出昆虫幼虫（Gosler 1993）。此外，众所周知，有时大山雀会食腐，吃死亡哺乳动物骨头上的肉（e.g., Selva et al. 2005）。更恶心的是，有记录显示它们会吃被吊死的人类尸体上的脂肪和其他组织。

野生动物摄影拉西·库亚拉（Lassi Kujala）发现了10几只被大山雀杀死的白腰朱顶雀（Carduelis flammea），那只头部略带黄色的鸟是黄鹀（Emberiza citrinella）也被杀了。摄影：Lassi Kujala

鲜为人知的是，大山雀会利用它们相对较大的体型和强有力的喙来杀死体型较小的雀形目鸟类（如上图），巴恩斯（Barnes 1975）写到：“早期鸟类写手感兴趣的题材之一便是大山雀的捕猎行为。”。

北美地区将山雀称为titmouse（小编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面这张图），但我还是喜欢tits这个词的简短，并且打算一直这样称呼它们。

还有的案例说大山雀会攻击并杀死被陷阱、网或笼子困住的鸟类。卡里斯（Caris 1958）报告了一个案例，有人看到一只英国大山雀叼着一只死掉的戴菊（Regulus regulus，欧洲最小的雀形目之一，只有5克重）飞走了。戴菊的后脑勺被啄穿，眼睛也被啄了出来，头骨已碎裂。

更厉害的是：“大山雀会攻击弱小的鸟类，用强有力的喙啄开它们的头骨，吃它们的大脑，且据说它甚至以这种方式杀死过蝙蝠。”霍华德·桑德斯（Howard Saunders 1899）写道。

贝基·克鲁的《像僵尸一样的山雀、像宇航员一样的鱼以及其他奇怪的动物们》（Zombie Tits, Astronaut Fish, and Other Weird Animals）（2012年，New South Books 出版）。谷歌图书可全文在线阅读：https://books.google.co.jp/?hl=zh-CN，直接输入书籍名字即可。

2010年，埃斯特克（Estók et al. 2010）等人在《生物学快报》（Biology Letters）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大山雀捕食蝙蝠的论文，此后这便成了国际上鸟类研究学者们众所周知的问题。该文描述了山雀如何在洞穴中发现冬眠的蝙蝠，而后猛击蝙蝠的头部，最后将它们吃掉...或者更确切地说，吃掉了它们的大脑。这一行为，在2012年出版的《像僵尸一样的山雀、像宇航员一样的鱼以及其他奇怪的动物们》（如上图）一书中由作者贝基·克鲁（Beckey Crew）记载过。

虽然上述有关于大山雀的一些描述确实像是捕猎行为，但请注意，这样的行为也可能是为了争夺筑巢地点。巴恩斯提到了几个案例，“有人发现斑姬鹟（Ficedula hypoleuca）死在被大山雀占领的巢箱里，头骨被啄碎。”（如下图）。

一只雌性的斑姬鹟坐在巢箱中，地点在芬兰 Etel-Pohjanmaa区。摄影：Axel Strau 图片来源于：维基百科

斑姬鹟是一种迁徙的鸟类。每年，它们从非洲撒哈拉以南长途跋涉来到北欧繁衍后代，这种鸟以毛虫为食，在树洞或者人工巢箱里繁殖。一般情况下它们的繁殖都很顺利，几个月后，就会带着它们的后代回到非洲。但近年来，它们的巢总被一些极其”霸道“的大山雀占据。这些大山雀不仅仅是把斑姬鹟赶走，还残忍地攻击并杀死它们，吃掉它们的大脑。

作案现场：一只脸颊上沾着血迹的大山雀，它刚刚杀死了箱里的斑姬鹟雌鸟。摄影：Jelmer M. Samplonius

近期一篇发表在《当代生物学》（Current Biology）杂志上的新研究（复制链接到网页可下载该文献：https://www.cell.com/current-biology/fulltext/S0960-9822(18)31593-8）解释了这桩可怕的鸟类谋杀案，起因可能是两种鸟类迁徙和筑巢时间的变化。研究人员说，虽然大山雀的繁殖期通常比斑姬鹟提前两周，但由于气候变化，它们的繁殖期偶尔会重叠在一起。

上面的坐标图显示斑姬鹟的抵达时间如果与大山雀的繁殖期相重叠，那么斑姬鹟将会面临高死亡率。根据2007年至2016年间从950个巢中取得的近3000只鸟的数据，该研究的作者发现大山雀在某些年份杀死了近十分之一的斑姬鹟，主要是通过巢址竞争。

康奈尔大学的行为生态学家莎拉·基恩（Sara Keen）没有参与这项新的研究，但她表示，真正感到震惊的是，物种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其行为上的调整可谓多种多样。造成的结果之一，便是这类鸟类谋杀案件的数量大幅增加。这项研究也说明“预测气候变化对于不同物种的影响更加困难”莎拉补充道。

在我国，你几乎只能在新疆观察和拍摄到真正的大山雀（Parus major），该照片拍摄于：新疆乌鲁木齐，摄影：Crazybirdy

大山雀生活在欧洲的森林里，比如荷兰的德伦特维尔（Dwingelderveld）森林和德伦兹弗里泽沃尔森林（Drents Friese Wold），对大山雀的研究全年都在那里进行。

大山雀、远东山雀（Parus minor）和苍背山雀（Parus cinereus）的分布图，可以看出在我国大部分地区可以观察到的都是远东山雀，大山雀仅在新疆、内蒙古和黑龙江等地分布，苍背山雀的分布则靠南。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自20世纪80代以来，斑姬鹟的繁殖季从四月份开始，变得越来越早。春季温暖的气温使得毛虫的数量迅速增长。斑姬鹟适应了这种情况，开始提前到访本地森林。这对斑姬鹟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恰好大山雀的繁殖期也在不断变化。所以，寒冷的四月会稍微推迟了它们的繁殖期，刚好与斑姬鹟开始繁殖的时间重叠了，于是很多惨案就发生了。

这项研究的主要作者、爱丁堡大学的气候变化生态学家吉尔默·桑普洛尼乌斯（Jelmer M. Samplonius）说：“论打架大山雀可是一流的好手。大山雀有非常强壮的爪子，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抓住斑姬鹟，然后啄食它们的后脑勺。”（该作者在荷兰格罗宁根大学工作时参与了这项研究）

一只成年雄性斑姬鹟，拍摄于苏格兰，牛顿斯图尔特附近的克里自然保护区（Cree Nature Reserve）。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桑普洛尼乌斯说，大山雀比斑姬鹟体型稍大，身体也更健壮。斑姬鹟在演化出长距离飞行的能力后，变得体型更小，体重更轻，行动也更敏捷。或许，凭借高超的飞行能力，斑姬鹟在空中打败大山雀毫无压力，但涉及“领域争端”就是另一回事了。

桑普洛尼斯认为，不管斑姬鹟种群的未来会怎样，这一绝佳案例调查说明了研究气候变化对揭示动物的节律变化很有必要，毕竟气候变化往往会带来致命的后果。来自康奈尔大学的基恩对此表示赞同。她说：“了解物种如何对不断变化的环境作出反应，将是未来几年评估物种生存状况的关键。”

事实上，不仅是大山雀如此“凶残”，和大山雀体型差不多的远东山雀（Parus minor）、苍背山雀（Parus cinereus）、绿背山雀（Parus monticolus）、黄腹山雀（Pardaliparus venustulus）等山雀，均发现它们有杀死其它鸟类或同类的行为。

在案发之前，实验室内笼子里的饲养黄腹山雀和红头长尾山雀（Aegithalos concinnus）。摄影：Crazybirdy

小编就曾在实验室内见过研究饲养的黄腹山雀将笼内另一只红头长尾山雀杀死并吃掉，之后黄腹山雀不知什么原因也卒了（如下图）。

某天上午小编来到实验室，发现红头长尾山雀早已面目全非，而这只凶残的黄腹山雀也在两天后死了，小编收尸前留下了这张照片。摄影：Crazybirdy

您在观察和拍摄鸟类过程中是否也遇到过以山雀为主谋的谋杀案？欢迎在留言板中向我们分享你的所见。下次再遇到山雀，您还觉得它萌萌哒么？

参考资料

Barnes, J. A. G. (1975). The Titmice of the British Isles. Newton Abbott.

Caris, J. L. (1958). Great tit killing and carrying goldcrest. Br. Birds, 51, 355.

Estók P, Zsebok S, Siemers BM (2010). Great tits search for, capture and eat hibernating bats. Biology Letter 6:59–62.

Gosler, A. (1993). The Great Tit. Hamlyn.

Samplonius, J. M., & Both, C. (2019). Climate Change May Affect Fatal Competition between Two Bird Species. Current Biology.

Saunders, H. (1889). An Illustrated Manual of British Birds. 1st edn. Gurney & Jackson, London.

Selva, N., Jdrzejewska, B., Jdrzejewski, W., & Wajrak, A. (2005). Factors affecting carcass use by a guild of scavengers in European temperate woodland. Canadian Journal of Zoology, 83(12), 1590-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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