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艺国际18秋拍：晚清士林文化与金石文化

　晚清金石学兴盛，名家辈出，其中最耀眼的一位，非吴大澂莫属。一位具有历史功绩的晚清高官，一位著述累累的知名学者，一位独具匠心的书法大师，一位收藏宏富的鉴赏家……其从政之路、收藏之道、金石之学可谓精彩激荡。

　　吴大澂（1835-1902），初名大淳，字止敬，晚号愙斋，江苏吴县人。晚清重臣，历任广东巡抚、河东河道总督、湖南巡抚、兵部尚书，宦踪遍及东南西北。曾与俄方就边界问题谈判，最终把补立土字碑展括10余里，索还黑顶子地方（今珲春市敬信镇全境），争得图们江口中国船只自由出入权，这些被称为吴大澂的三大功绩。

　　吴大澂的一生串联起了晚清政坛和金石研究的核心圈。吴大澂是李鸿章的门生幕僚，受其栽培赏识；他和一代帝师翁同龢是同乡好友；张之洞和袁世凯都是吴大澂的儿女亲家；吴昌硕、黄牧甫、陆恢又是他的幕僚；顾麟士、金兰心都是与其共结怡园画社的挚友。彼时的书画交游、唱和往还，都已凝结成段段书香，成为一个时代的动人缩影。

吴大澂强大的朋友圈（图片来源：大象视界）

　　收藏之道

　　吴大澂自年少时便嗜好古著书画，综观其收藏生涯，则至四十年之长。因藏有周代名器“愙鼎”将书斋命名为“愙斋”，所藏吉金、古玉、书画、碑帖、古印、文房等闻名江南，为一方文化领袖。

　　至于其家藏几何？《马关条约》签订后，面对两亿两白银的巨额勒索，一腔报国热血的吴大澂甚至想要以自己的收藏品抵现一部分，帮助国家渡过难关：“倭索偿款太巨，国用不足，臣子当毁家纾难。大瀓廉俸所入，悉以购买古器，别无积蓄。拟以古铜器百种、古玉器百种、古镜五十圆、古瓷器五十种、古砖瓦百种、古泥封百种、书画百种、古泉币千三百种、古铜印千三百种、共三千二百种……事或可谐”，其收藏之宏富，门类之广泛，可见一斑。

　　本季秋拍华艺国际重点推出的一件秦权拓片，器物即为吴大澂旧藏。

　　吴昌硕、吴湖帆等题秦权拓本

　　水墨纸本 镜框

　　64×36.5cm

　　注：

　　1。此秦权器物经吴大澂、端方递藏；拓本为端方旧藏。

　　2。吴昌硕、王同愈、褚德彝、顾麟士、陆恢、张增熙、吴湖帆等名家题跋。

　　著录：《吴湖帆的手与眼》P27，上海博物馆编，2015年北京大学出版社。

　　华艺国际2018秋拍拍品

　　秦始皇初并天下，一统文字、度、量、衡，以为治天下之法。秦权，即秦代秤砣，犹今日之天平砝码，多为半球形，一般分为权身与权柄两部分。权柄又称“鼻钮”，即铁环拉手。权身底部凹陷，权体一般环刻铭文，其铭文大多雷同，皆为秦始皇之诏书。铭文可考补史缺，其书体“上承古籀、下开汉隶”，流传稀少，向为金石学家珍为怀宝。

秦权拓本局部 铭文清晰可辨

　　此本所拓为秦权中体量最大者，重五十三斤，约合秦之百斤，为铜权。光绪初，铜权在陕西临潼县新丰镇出土，初归吴大澂收藏，后转归端方。

　　此为端方（左一）及友人摄于1901年之《评权图》，桌上摆放数枚秦权，左右两端最大者皆为吴大澂旧藏，左为铁权，右则为此本所拓之铜权。

　　此权铭文曰：“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此段铭文最后一句，过去句读一直不统一，曾经出现误读为：“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 此类误读的关键就在于不明铭文中“则”字的字义。“则”字，当作“称量轻重的器具”来解，犹如我们现在所用的砝码。二十年前出土的一枚“北宋称权”，就自名为“铜则”。秦始皇廿六年诏书中最后一句应读为“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即法度量衡制度，不壹者壹之，歉疑者明之。

局部欣赏 吴湖帆题记

　　难能可贵的是，此拓本上有吴大澂昔日幕僚、友人吴昌硕、王同愈、顾麟士、陆恢、嗣孙吴湖帆以及张静江长兄张增熙等学者名流连篇满题，共计诗、跋七则，考释刻辞文字，兼述此铜秦权流传经历，尤显珍贵。

　　值得一提的是，此件铜秦权归藏端方时，褚德彝恰逢在陶斋幕中，作为见证者的褚德彝亦在此拓本上题记：“此权在宝华盦中为十宝之一，余曾手拓数十本，匋斋据史记，斯手刻权量一，语谓是权乃斯翁手刻篆书，推重极矣。然合盙斋、愙斋、匋斋所藏诸权，当以此为冠。弁翁推为秦金第一，不虚也”，更可见此拓本之难得。

局部欣赏 褚德彝题记

　　一枚秦权，历经两千余年，从度量器到用于研究金石学的文物，碑帖拓片的形式使更多人得以一睹其风貌。此秦权拓本拓制精良、名家题跋、传承有绪，除了自身拥有的重要的书法艺术价值外，还蕴涵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实为善本中的善本。

　　金石之学

　　吴大澂一生致力于金石研究，勤于著述，所编《说文古籀补》、《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愙斋集古录》、《古玉图考》、《权衡度量实验考》等，为古文字考释和金石学研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成绩斐然。

　　此件《拓注金石各器四屏》正是其金石考据重要的实物见证。所拓十九件藏品无一不考据深入，拓本上既有对器物相关古文字的考释，亦有对藏品传承脉络的精心阐述，堪称吴大澂丰富藏品的第一手记录和研究材料，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

　　吴大澂 拓注金石各器四屏

　　水墨、设色纸本 立轴

　　176×44cm×4

　　说明：王文心旧藏。

　　出版：《吴大澂金石书画展作品集》P10，北京师范大学书法系编。

　　展览：“吴大澂金石书画展”，国家图书馆古籍馆，2015年11月1日-3日。

　　华艺国际2018秋拍拍品

局部欣赏 古玉玺

　　此件玉玺在吴大澂的收藏中是极为重要的一件器物，系吴大澂于光绪十五年（1889年）二月二十八日所得。

　　顾廷龙先生在《吴愙斋年谱》里援引吴大澂家书记载：二十五日，好友“翰卿携来山谷墨迹手卷及古玉大鈢，皆难得之品……恽、王画轴，名人卷册，无一不精。择其精而又精者，留之案头。”而暂时留下的所谓“精而又精者”，就包括此件古玉玺。时隔三日后，二十八日，才由徐翰卿为先生易得。

《古玉图考》著录 页影

　　吴大澂在其名著《古玉图考》中也收录了此件器物，并加以考释，兹录于下：玉鈢。白玉满身土斑，此古鈢之最大者。旧藏南浔顾子嘉处，徐翰卿以诸女方尊易得之，今归愙斋。另有铭文考据题记，与此四屏中的跋文完全吻合。

玉玺实物

　　此器现为日本有邻馆收藏，根据《有邻馆精华》第148页中的图片看，正好如吴大澂所描述的“白玉满身土斑”。

　　此外，吴大澂在其大著《权衡度量实验考》中对秦权泉石范亦做了记录和考释，兹录其下：

　　秦四两权泉。诸城刘燕庭方伯旧藏，今为汉军继幼云所得。重湘平一两七钱，稍弱。文中的“汉军继幼云”即杨幼云，陕西著名古董商，帮吴大澂搜罗古物，是吴大澂在收藏方面的重要友人。

《权衡度量实验考》著录 页影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承蒙国内资深藏家的支持，此权范实物亦同时亮相华艺国际2018秋拍，为“物外——文人书房”专场封面拍品，实属难能可贵。

　　秦 秦权泉石范（吴大澂跋）

　　权范： 29×13cm；

　　木盒： 31.5×15×3.5cm

　　来源：吴大澂旧藏

　　参阅：《吴大澂金石书画展作品集》，北京师范大学书法系编，第10页，吴大澂拓注金石各器。

　　华艺国际2018秋拍拍品

　　此件权范外配楠木盒，盒盖上镌刻吴大澂跋文：“秦权泉石范。刘燕庭方伯所藏秦权泉二，一曰：第一重四两；一曰第九重四两，与今所传秦半两八枚轻重相埒。曩于京师见之，后归汉军杨幼云，此范与宝六货范同时获于大梁，尤为可宝。己丑腊月，愙斋记。”

楠木盒盖上吴大澂所录跋文

　　由此可见，秦权泉石范楠木盒盖上所录两段跋文与《拓注金石各器四屏》的内容完全吻合，可相互印证。

秦权泉石范

　　另外，泉范实物上有一道裂痕，与拓片中的裂纹吻合，可知，此裂痕为旧伤，吴大澂收到此件器物的时候，已经断裂。这是吴大澂相关纪录中所未曾提到的，也算对资料的一种补充。

　　古籀之书

　　吴大澂以藏古、鉴古、释古、传古、考据等方式推动着金石学的发展，并将研究融入创作，创造出古雅清穆的书风。其书法从玉筯篆入手，功底极深，后又专研金文大篆，所书圆润、简静、清穆，充满整饬谨严、庄重典雅的气息，被潘祖荫誉为“清卿大篆之工，国朝二百年无及之者，可传无疑。”

　　吴大澂?篆书八言联

　　镜框?水墨纸本

　　199×41.5cm×2

　　出版：《吴大澂金石书画展作品集》第10页，北京师范大学书法系编。

　　华艺国际2018秋拍拍品

　　此《篆书八言联》上款人“肖韵”即沈毓庆（1868~1902年），其父为晚清最为重要的金石家沈树镛，沈树镛与吴大澂为亲家，所以称沈毓庆为“贤甥”。沈毓庆早年丧父，舅舅吴大澂对其也格外疼爱。甲午战争爆发后，沈毓庆投笔从戎于吴大澂幕下。中日签订《马关条约》后，他在上海经商成功，成为近代中国毛巾工业的先驱。

　　丹青之妙

　　吴大瀓不仅擅长书法，在绘画上亦有较高的造诣。他14岁开始学画，24岁即与友人结画社于虎丘白公祠。顾廷龙曾评价其：“兼擅人物、花卉、翎毛，而以山水为最工。盖宗法（王）石谷、（恽）南田，于元明及清初诸名家亦复撷采英华，乳融腕底。早岁所作，潘星斋（曾莹）先生已称其用笔苍润，饶有余韵。晚年自宜益入神化矣。”

　　吴大澂 香山纪游图

　　手卷?设色纸本?

　　1889年作

　　20×216cm

　　出版：《吴大澂金石书画展作品集》第20、21页，北京师范大学书法系编。

　　展览：“吴大澂金石书画展”，国家图书馆古籍馆，2015年11月1日-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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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大澂 寒林落日图

　　立轴?设色纸本?

　　94×40cm

　　华艺国际2018秋拍拍品

　　《寒林落日图》上款人为许子振，擅画山水，兼擅医术，与吴大澂、黄士陵等甚有过从，交情匪浅。吴大澂有《画中七友歌》长诗，七友分别为顾澐、许子振、顾潞、陆恢、金心兰、倪田、顾麟士。

　　吴大澂信札的书写时间大多集中在同治七年（1868年）三十四岁，到光绪六年（1880年）四十六岁之间。期间，吴大澂经历了点翰林，入李鸿章幕，授翰林院编修，视学陕甘，办赈，帮办吉林等重要阶段，在这本信札册中，都有直接或间接体现，是研究吴大澂早期行状的重要资料。

　　另外，潘祖荫致吴大澂一通信札中，谈及摹刻刊布，互赠拓本及古物收藏等事。其中，潘祖荫对吴大澂的摹古功夫赞许有加，称：“即以此上板，亦无不可”。

　　晚清士林，是中国文化历史上最后一抹亮丽的余晖；晚清的金石学成就，也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后一座高峰。如今，古典的士林文化、文人生活早已烟消云散，我们只能通过那些流传于世的前人手泽或名家旧藏，来怀想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时代。

　　华艺国际2018秋季拍卖会

　　预展：2018年11月14日-15日

　　拍卖：2018年11月16日-17日

　　地点：广州琶洲南丰国际会展中心L2

　　广州华艺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电话：86-020-87306600

　　地址：广东省广州市越秀区东湖路125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