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跑摆摊"热:有人直播刷流量、有人趁机卖假货

经济观察报 记者 童锋亮 6月10日晚上八点半，北京潮流风向标三里屯恢复了往日的运转：优衣库门口的长枪短炮随时待命街拍素人，北路东侧的酒保站在街边招揽顾客，网红“脏街”上人们则行色匆匆。在几天前，这些地点却因各种豪车、甚至超跑的驻足打破了固有轨迹，这些跑车停在路边，被打开后备箱、摆上货物练摊，以一种“反差壕”的存在成为了三里屯的新焦点。

三里屯南街的一位保安回忆道，就在上周末，也就是摆摊成为热点的第一个周末，很多人都开着各种豪车来这里摆摊，其中也不乏有超跑出现。“那边，那一边以及那一边都有。”上述保安向经济观察报记者指了几个摆摊点，这些点都是三里屯人流量较为密集的地方，如优衣库门口、北路的酒吧街、以及“脏街”前面的小马路。他介绍说，这些开豪车来摆摊的都是年轻人，卖的东西大多都是一些很便宜的“淘宝货”，但因为车好吸引了很多关注。

在短视频平台上，关于三里屯豪车摆摊的视频也频频出现。例如，两位年轻女性曾将保时捷卡宴停在三里屯优衣库门口的路边，打开后备箱卖墨镜。而某知名博主，则直播了一场他开法拉利跑车在三里屯卖货的经历，关注度极高。

除三里屯外，在北京朝阳大悦城门口、朝阳公园门口、北新桥等人流量较高的网红打卡点，也出现了豪车摆地摊的身影。而摆地摊的品牌从保时捷、兰博基尼、玛莎拉蒂、法拉利、迈凯轮到劳斯莱斯不等，甚为抢眼。即使这些品牌的一些车型的储物箱并不具备摆摊空间，但出摊人仍执意将货物摆上尾翼、前引擎盖，甚至是打开门用副驾驶陈列卖货。

开几百万的豪车，摆地摊卖几块钱的货？这种神奇的操作让人忍俊不禁，难道摆地摊已经成为新的流行了吗？一些人认为这是富二代们闲来无事体验生活，但事实上，没有那么简单。

各藏心机

一位参与豪车摆地摊的人士对记者表示，这些用豪车来摆地摊的人，事实上也并不是单纯来卖货，他们之中有些是公司老板，想通过蹭摆摊热度为公司赚取更多曝光度。例如，前几天，在摆摊卖货刚刚火热时，某互联网母婴公司CEO就曾开着她的迈巴赫S和保时捷卡宴，并打开后备箱带着女儿在路边摆摊，虽然整个晚上仅收入426元，但关于这位CEO的摆摊视频却在其个人抖音平台上获得了史上最高——接近120万人的点赞。

在豪车摆地摊的人群中还有不少更直接的营销目的。一些互联网网红通过租赁超跑摆摊拍摄视频或者直播，来赚取关注和收益。一位化名为“大超”的超跑租赁商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自从摆摊开放后，他们突然接到了很多超跑租赁需求，甚至挣回了前几个月因疫情带来的损失。

大超表示，这些订单大多都来自直播平台的网红，她们通常会按照各自不同需求找他租车，价格从1.3万一天的劳斯莱斯耀影到1300元一天的保时捷718S不等，其中保时捷718S是租售频率最高的车型，平均一天能出租十余台，前几天甚至还需要提前预约。

记者从大超所分享的网红跑车摆摊直播中看到，这些网红大多卖的都是泡泡机、袜子这类薄利物品。大超告诉记者，网红线下卖货并不挣钱是事实，但在线上因为带上了“开超跑摆摊”的话题，她们在直播间的收入除了能覆盖租车费用外，还超出了平时唱歌、跳舞直播收益的几倍，同时还为她们增添了许多人气。

当然，并不是所有网红都是线下“薄利”。一位了解微商的赵姓女士告诉记者，开豪车摆摊的人中也不乏用豪车为卖假货做背书的微商。他们主要以兜售假的奢侈品为主，例如假包、假球鞋、假首饰等等。“他们开着豪车甩卖，故意让人误以为是土豪在给大家派送福利，让大家捡便宜。”赵女士表示。

争议巨大

随着摆摊愈演愈烈，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以车价为标尺的摆摊规则，比如昆明1903公园在6月6日曾发布了一条“豪车练摊召集令”，虽然是征集免费摆摊人士，但给出了明确的摆摊要求，要求必须是宾利、法拉利、保时捷、奥迪、奔驰、宝马等这些豪车品牌的车主，此举引起很大的争议。

从社会舆论来看，豪车参与摆摊让不少民众对摆地摊的扭曲发展产生反感情绪，而另一方面，缺少规则和规划的摆摊也因卫生、占道、以及售价等问题引发了一系列争议。对此，北京市相关部门对地摊热第一个踩下了“刹车”。近日，北京市城管执法局在接受相关媒体采访时，明确表示要加强执法检查，依法处理扰乱市容环境秩序的违法行为。

最典型的例子发生在三里屯，前几天一哄而上的所谓“网红摆摊点”，在6月10日记者走访时已经销声匿迹了，同时路上巡逻的保安和城管执法车辆也变得多了起来。

上述互联网母婴公司内部人士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本来自上次CEO摆摊收获了不错反响后，她们还想趁着摆摊热度，继续策划一场集结众多同行业的CEO的大型后备箱摆摊活动，并且打造出一个行业话题吸引关注，传播公司品牌。但活动还没策划完成，在报备时就被相关部门叫停了。

该公司内部人士表示，现在该活动仍将继续举行，话题也保留了，只是不再与“摆摊”有关系。大超则表示，未来全国很多地方可能都会进行更有规划的管理。这几天，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订单量开始慢慢减少，而上周1300元一天的保时捷718S现在已经降价到1200元一天，甚至低到1100元。

三里屯一位保安在6月10日对记者表示，本来他们当晚在“脏街”有商户要举办一场活动，当时是允许开车进来的。“我猜测可能是后备箱摆摊，但直到过了约定时间，都没有等到该活动方的车辆进入。”该保安表示。晚上九点，三里屯各种跑车仍热衷于带着低沉的马达轰鸣声在这里呼啸而过，但豪车地摊已经成了昙花一现的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