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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图:我换上死人的眼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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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大无底洞》,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从那天开始,我就用刘晓敏的眼睛来看世界,她已经死了,我会活下去吗?

1

前不久,莉娜学姐突然主动联系在找工作的我,并成功内推我进入她所在的一家新崛起的互联网公司,这家公司负责手机拍摄软件的开发,在业内名声很好。我很感谢她,决心做个好社畜,争取和男友黄俊在这个城市留下来。

今早我刚踏进办公室,就闻到一阵奇怪的线香味,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公司里居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阴阳先生,他对所有人视而不见,径直走向我的工位,绕着办公桌转了三圈,随后点燃一张黄色画符,在一众同事的围观下,用低沉得吓人的声音说:「这里坐的是将死之人。」

大家都被这阵势吓得不轻,没人吱声。最后阴阳先生嘟囔着咒语,走了出去。

我溜到莉娜学姐的工位旁,问这是怎么回事。莉娜做了个眼神,我俩朝卫生间走,她告诉了我关于刘晓敏的事情。

刘晓敏曾是莉娜的下属,一个月前从公司离职,说是离职,其实是失踪。

「她之前和你一样是产品经理,就坐在你的工位上,你现在用的办公电脑、办公手机都是从她那儿『继承』过来的。」

我愣愣地看着莉娜学姐,心里涌起不吉利的感觉。

莉娜仿佛有些伤感,「警察来过,说失踪这么久了,生还的概率不大。写字楼的大老板是香港人,很信风水一类的事,所以请了个大师过来去去晦气。毕竟租着人家的地盘,咱们公司也不好说什么。」

我重重地吞一下口水,风水大师的话在脑子里缠绕不去。

「希望她只是出门散心。」

这一整天,我坐在公司里,都觉得阴风阵阵,心神不宁,下班回家后才缓过来。

深夜,我突然惊醒,手机收到莉娜的短信:刘晓敏的尸体被发现了。

一艘捕鱼船捞上一具女尸,据说已经被鲨鱼咬得不成人形,通过 DNA 比对,发现那正是刘晓敏。

公司开始流传各种恐怖谣言,阴阳先生的那句话时不时在我耳边回响。我好奇地在聊天群里找到刘晓敏生前的照片,她可真漂亮,五官完美,那双眼睛更是又纯又欲,左下角还点缀着一颗小黑痣,像早年绝美的港台明星。

2

自从刘晓敏的尸体被发现,我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手里用的东西是前任同事的遗物,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滋味。

我尽量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组长夸我上手快,让我正式接手项目,协助莉娜测试一款美颜软件——「花花相机」。入职半个月就能上手做测试,我做梦都没想到,说不定产品上线还能有分红,心里还有些小开心。

莉娜为了帮我熟悉流程,主动搬到我的工位旁。

「先测试眼睛哟,小学妹。」莉娜提醒我,「还有两周上线,加油!上线产品对新人来说很重要的。」我连忙点头。

下午,我把花花相机 APP 下载到办公手机里,发现里面有本地数据,是刘晓敏的照片,看见那双媚眼就认了出来。莉娜告诉我,刘晓敏也做过花花相机的测试,留下的照片应该是她的测试缓存。

我删掉她的照片,给自己拍了一张。APP 迅速扫描我的整张脸部,出现五官调整的按钮。我点击「眼部调整」按钮,智能计算只需 3 秒,点击「确认」后,图片中的肿眼泡瞬间消失,眼睛变得和刘晓敏的一样好看!

等等,这不就是刘晓敏的眼睛吗?左边眼角有一颗极小的痣。怎么回事?

我连忙起身走去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我惊呆了。

我的肿眼泡竟然彻底消失,左眼角下还点缀着一颗极小的黑痣。我仔仔细细打量一圈,虽说眼睛总体变化不大,但这微微一变,美多了。

简直难以置信!但我确定,这的确是刘晓敏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花花相机还能直接把我的眼睛 P 掉?

当怪事发生的时候,人往往不会怀疑这个世界,而是怀疑自己。

我问遍所有同事,他们都说,我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莉娜把我的眼睛撑开,淡淡地说:「没睡醒?哪变了?」

晚上到家,我瞪大眼睛朝男友黄俊展示了 5 分钟,他那笔直的眉毛一皱。

「确实多了颗痣。眼泡小了。」

「是吧!」

「但是眼睛浮肿和睡眠质量有关,休息得好就没那么明显。」

看来,除了那颗离奇的痣,黄俊也觉得我大惊小怪。

我扑上床打开手机,网上说这可能是焦虑造成的视觉错乱,长期对着电脑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黄俊跟着蹦上来,搂住我,宠溺地用手勾了勾我的鼻梁。

「不管你怎么变,我都爱你。」

我转过头看着黄俊那张秀气的脸,愣头青黄俊竟然也有这么暖的时候,我瞬间焦虑全无,拉起他的右手,摸着上面的一道小疤。那是小时候他为我和一条野狗打架留下的。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说俗一点就是青梅竹马,家就住一个小巷。我们大三才开始谈的恋爱,谈了 4 年,我很少见他这么温柔。

后来黄俊要改论文,他是 H 大生物工程的在读博士,写的好像是什么神经链接,我也不懂,强行抱了他 5 分钟,就放他回学校了。

夜晚很安静,我一人待在空荡荡的小单间,不免觉得有些冷。我哆嗦着到洗漱间正准备刷牙,看着镜子里那双勾人的眼睛,仍然不敢相信,这真是我的错觉?我的眼睛本来就这么好看?

灯光突然灭了。我吓了一跳,等慢慢适应了洗漱间里的黑暗,正要去开灯,脚却怎么也挪不动,黑暗中我还是能看见镜子。但让我窒息的是,镜子里的人不是我,而是刘晓敏!

我条件反射地扑向门口的灯光按钮,快速一按,黑暗依旧。我又按了好几下,还是一片漆黑。冷静,冷静,我先是这样安抚自己,随后不断麻痹自己,看错了,肯定看错了。

我扶墙走出洗漱间,脚刚踏一半,门后一个歪着的脑袋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我!那人蒙着白面罩,手上一把锋利的小刀距离我的眼睛不足一厘米。

救命还没有喊出口,灯又亮了,一眨眼,那个男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的手抖得连黄俊的号码都按不准,打好几次才打通。他还没睡,听见我颤个不停的声音,说他立马赶过来陪我。

等待黄俊的时候,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是幻觉吗?眼睛和大脑会说谎吗?可我确实看见了死亡的刘晓敏,还有那个戴面罩的男人。那种惊悚的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所有的毛孔都瞬间张开,血液涌上头,见鬼就莫过如此吧?

见到黄俊的那一刻,我扑上去,眼泪唰唰掉下,因为害怕身体抖到不行,黄俊一边安抚我,一边认真地替我分析。

「你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加上你那个同事的事情对你有心理暗示,由于精神压力产生幻觉,这个是很正常的。明天去医院看看。」

黄俊把我紧紧搂在怀里,陪了我一整夜。我稀里糊涂说不清是几点睡着的,但有黄俊在身边,我安心许多。第二天一早,黄俊把我拉起床,带我去精神科检查。

我填上一份厚厚的表格。诊室里坐着的医生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倒慈眉善目,她结合我近期在公司的经历,初步诊断我为轻微焦虑症和妄想症,给我开了药。

我有点难以接受,怎么就突然得了妄想症?但除了配合治疗,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小娇,眼睛有不舒服吗?」回去的路上,黄俊帮我拿着药袋,还是一脸担心。

「没事。」我摆摆手,挤出一丝笑容。我不能做黄俊的累赘,他最近忙着写论文。

这几天我一直在吃药,总算熬到周五。可早晨刷牙的时候,幻觉再次出现,甚至更加逼真。

我发现白色的洗漱间突然铺满蓝色的瓷砖,淋浴开始自己洒水,伸手试探又发现并没有水。往外走,房间彻底变样,家里莫名其妙逛着一只折耳猫,浑身雪白。

卧室里更诡异,墙上贴着的居然是刘晓敏的照片,莉娜领着一群穿着实验服的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这画面就像是在搞什么神秘实验。我伸手去拦,发现这也是幻觉。

我连忙去找药,跌跌撞撞来到桌子前,去拿放在桌面的黄色胶囊,也抓了个空。晃了晃脑袋,发现胶囊在桌子另一边。我狠狠地拍了拍脑袋,有点恨自己,怎么一点工作压力就把你弄成这样?

上班时,我又看到电梯门的位置突然变成台阶,脚踩上去又会踏空。吃饭时,楼下餐厅的位置变成幼儿园,逍遥路变成了金华路,甚至办公的时候,电脑背景会突然换成日出图,我的手还在自动写着莫名其妙的报告书。这种无来由的幻觉一般会持续几分钟,然后又会回到现实的世界。

渐渐地,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莉娜也察觉到了,凑过来问我:

「小娇,你最近怎么了?」

「前两天着凉,有点感冒,今天好多了。」我搪塞过去,不想把看医生的事告诉莉娜。

莉娜接着又催我继续测试花花相机的功能,我拿起办公手机,把自己的脸修得很好看,却迟迟不敢按下「确认」,我害怕又会出现幻觉。

这时警察来了,莉娜迎了过去,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面。估计之前警方调查刘晓敏失踪时也曾经来过。同事们又开始议论纷纷,莉娜很快就回来了,打消了办公室里的不安。莉娜让我不要担心,安心做花花相机的测试,他们只是例行询问。

我表面无事,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自从当上花花相机的测试员,怪事就频频发生,这真是巧合?

下午 3 点,组长让我把一份文件传真给甲方,对方的传真机出现了问题,我只好自己跑一趟。拿到地址的那一刻我隐隐觉得熟悉:金华路 36 号。

一踏进那条街,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那是我幻觉里出现过的地方!我沿着街角左拐,几乎完全凭着直觉,走过一个短小的人行道,看到一栋全是红楼的小区。没错,这就是每个早晨会出现在我眼前的小区。更见鬼的是,一只白色的折耳猫在一棵树下看着我,浑身脏兮兮的。这猫我也见过,在幻觉里!

不是巧合。绝不是。我确信自己从没来过这个地方。幻觉里的东西,在现实存在!所谓的幻觉,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照这么推理,我看到过的猫、小区、那群实验人员,以及莉娜,难道都是真的?而这个经常出现的小区,不会是刘晓敏的住址吧?

我试探性地走到小区保安旁。

「大哥,你认识一个叫刘晓敏的女生吗?」

保安瞬间就警惕起来。

「这里不接受采访。」

答案很明显了。也许刘晓敏的死讯传出之后,不少记者来这采访过。一定是这样。那一刻,我似乎想通了。

「小娇!」

愣神之际,黄俊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你怎么在这?」

「我老师住在这附近,我还问你呢。」

「今晚我去找你,有要紧事。」我认真地看着黄俊,他疑惑地答应下来。我看眼时间,急忙跑去送文件。

黄俊是 H 大生物工程的在读博士,他肯定能给我出主意。到现在,我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幻觉不是幻觉,而是刘晓敏生前的记忆。

下班后,我立马来到黄俊在 H 大附近的出租屋,告诉他我近来遇到的一系列怪事。

「你真觉得那个 APP 把你的眼睛换了?」黄俊抱着一只小羊毛绒玩具,盘腿坐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但看我异常认真,他也消停下来,托起那轮廓清晰的下巴。

「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现在的纳米技术和 3D 建模技术相当成熟,无痕迹更换五官在理论上可行。只不过,你说的幻觉,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幻觉。」我紧紧抓住黄俊的手,「我能看见刘晓敏看过的东西,比如她的家、她的猫、她的电脑,还有莉娜学姐......」

「好了,你这几天状态不好,先吃药,乖。」

黄俊还是不太相信我的话,他最近忙着答辩,也没心思听我的鬼话。他给我递过药后就回到电脑旁码字去了。

我一口把黄色胶囊吞下,很快就沉沉睡去。

那一夜,我好像是睁着眼睛入睡的。在半梦幻的状态中,我看见床边有一群人拿着设备来来往往,他们用扫描仪扫描我的眼睛,而黄俊还在电脑旁打字。我无法叫喊,闭不上眼睛。只是心里想着:混蛋黄俊,怎么还不来救我?救命,救命!

第二天,我从噩梦中惊醒,黄俊已经出门上课。我急忙收拾准备上班,却又不禁想起昨晚的幻觉,又是那一群实验人员,他们是幻觉中反复出现的部分,难不成刘晓敏的死和他们有关?她是自杀,还是被谋杀?我想起了风水先生那句话:这坐的是将死之人。我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刘晓敏。

回到公司,我脑子乱成一团,坐到工位上,发现莉娜不在,硬灌两杯咖啡后,我打开电脑准备写报告,看着系统登录页,手又不自觉地动起来,一连串的账号密码打上屏幕,很明显,又是幻觉。

当我意识到幻觉可能是真实的记忆后,我开始有意识地记录。账号名是 Mandy2019,而密码,我看见一只不属于我的手在数字键盘上敲打,8 位数密码,前面三位似乎是 201,后面几位看不清。莉娜说过我的办公用品是继承刘晓敏的,那么电脑也是。我基本已经确定,这是刘晓敏在登录电脑时的画面。

莉娜回到工位,神色为难地让我去会议室和她聊聊。我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出是什么事情。

「小娇,你是我内推进来的。如果你的工作状态不好,我也是很难办的。」莉娜一脸关切地看着我,看上去很真诚,「项目很快就要上线了,进度要抓紧,不要分心。我是很看好你的,老板那边我顶着,专心工作,找回状态。」

我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已经有一个豁出去的计划。回到办公桌,我马上打开花花相机,把自己的眉毛、耳朵、鼻子,都修一遍。我明白那个「确定」按钮就像个魔咒,一旦按下,很可能是万劫不复。但这也是判断真假的关键。

我迟疑半分钟,按下「确定」,看着照片上变得完美无缺的我,急忙跑进卫生间。

我盯着镜子 5 分钟,除去那天修的眼睛,别的五官毫无变化。难道真是我多心?不一定,假如他们不想让我疑心,只要在后台关掉功能就可以办到。

而且,我总觉得同事们都有意无意地盯着我看。

3

下班回到家,黄俊来信息说要改论文,没空过来。我开始独自行动,先是在微博上找刘晓敏的账号,试图获得一些线索。我通过莉娜的关注列表,发现刘晓敏的账号,名称是晓晓敏 fighting。整个晚上,我都在研究她发的微博。

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碎碎念,发一张美丽的照片,一杯咖啡,配一句张爱玲的话。她在死前这几个月,只是重复着一个普通女孩会做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晚上 9 点,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我吃过药后有点累,想要睡觉。

但我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刘晓敏会有小号吗?我在刘晓敏的关注和粉丝列表找了一圈,快要放弃时,我想到了她的英文名:Mandy。搜索栏中的 Mandy 有几百上千个,判定哪个是刘晓敏就如同大海捞针。要缩小范围。刘晓敏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失踪,不会再发微博。如果是小号,粉丝量肯定很少,减掉僵尸粉,不会超过 20 个。

我查到 11 点,终于发现一个疑似刘晓敏的账号:Mandy798。上面最近的一条微博是在 3 月 19 号发出的,上面写着:我要离开。我受不了了。

没错,肯定是她。一定会有线索!

3 月 18 号:他们不让我离开。

3 月 17 号:我又听到恐怖的声音,耳朵要爆炸了,救救我。

3 月 14 号:为了变美,你打算付出多少......

小号的微博从 2 月 13 号开始,直到 3 月 19 号就再没更新。她提到过耳朵、鼻子、嘴巴出现异常,而我的是眼睛......

我记得,2 月 13 号,是刘晓敏的入职日期(那是从她的职员档案上看到的),也是她创建账号的时间,这么说,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

极暗的寒夜被豁开一道口子,我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我意识到刘晓敏可能和我一样,经历着同样的事情。无论是恐怖的声音,还是幻觉,都和花花相机有关。我和刘晓敏,是被掌控的两只懵懂羔羊。而莉娜和公司,都在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夜晚 12 点的风很凉,我很困,把房间的窗户摇了下来,尽量让自己清醒。

不行,我要去公司验证我的推断,出门太快,我连手机都忘带了。越是接近真相,我越感到平静。

20 分钟后,我回到了公司。刷卡进门,如我所料,里面一片漆黑。我直奔我的电脑,准确地说,是继承的刘晓敏的电脑。

关于她的密码,我要试试。前三位是 201,可能是个年份,密码总共 8 位数,后四位可能是月份,0213 是入职日期,我最后打上 20190213。

我大气不敢出,竟然成功登了进去!刘晓敏的系统桌面正是日出,和那天幻觉里的一样。果然,我看到的,就是刘晓敏的记忆!

我迅速翻找文档,找到了花花相机的测试档案,里面有好几十页,全是刘晓敏的试验记录......

最近的记录是 03/18,两个月前,照片上是刘晓敏本人。页尾的测试记录写着:耳部出现斥体反应,伴有幻听,失眠烦躁。新器官的行为惯性未去除,需技术端修复。

新器官的行为惯性?

恐惧让我的手不自觉地抖起来,连凳子都快坐不住。我的眼睛,确实已经不是我的眼睛。它甚至还保留着原主人的行为惯性!

不能慌!我一边提醒自己,一边忍住恐惧,继续翻页。每翻一页,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快要蹦出来。

03/11,照片上的刘晓敏,耳朵变成了招风耳。测试记录:开始耳部替换。

03/04,她的脸又变了,嘴唇变得很厚。测试记录:嘴部首次出现斥体反应,局部出血。需技术端排查。

越往前翻,刘晓敏变得越丑。直到 02/13,那是最初的一页,我看见了刘晓敏原本的脸,招风耳,厚嘴唇,零星的眉毛,塌塌的鼻子,只有一双眼睛和一颗黑痣没变,仍是那么美。备注上写着:原型,即将进入测试。

那一页有份名单。

测试员:刘晓敏

后端支持:方泰

测试主管:莉娜

我浑身冒冷汗,瘫软在凳子上,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这个 APP 能毫无痕迹地为使用者更换美丽的五官,这些全都是证据!看来刘晓敏对于 APP 的功能是知情的,而莉娜是她的负责人,至于方泰,可能是负责换脸技术的人。

我对刘晓敏的死大致有了推断,她说过想要离开,因此她被灭口。而我很可能是刘晓敏的替代品,因为花花相机还存在问题,刘晓敏的幻听以及我的幻觉,都是上线前必须解决的问题。但还有一个问题,我替换上刘晓敏的眼睛,那刘晓敏的耳朵、嘴巴、眉毛,换上的又是谁的?

我脑子很乱,我要报警!可身后冰冷瘆人的声音突然把我揪住。

「在看什么?」

电脑的荧幕上闪烁着一个阴森的影子。莉娜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莉娜......」我竭力隐藏我发抖的声线,「项目快上线了,我正打算加班。」

「这个,是晓敏的桌面背景。」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叫上黄俊!我连手机也没带。这下彻底完了。

我慌忙起身,冲过莉娜就往门外跑去。但我发现,黑暗中陆陆续续站起很多身影,都是公司的同事,他们在阴影中冷冷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想继续跑,拼命跑,但突然失去力气,坐在地上。莉娜不紧不慢地跟过来,一脸遗憾地蹲在我旁边。

「你不该看她的东西。项目还有两天上线,你很重要的。」

我晕过去了,不知多久后才醒来。

周围的光线很暗,我躺在一块冰凉的铁板上,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间破旧的实验室。几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在过道里走来走去。扭过头,一张脸和我紧紧贴着,那是一个梳着两个马尾辫的女孩,她似乎被麻醉了,只有眼球在转动,仿佛在央求我救她。我尝试运动手脚,才发现全身被捆得死死的,根本逃不掉。

接着,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朝马尾女孩走过来,他拿着一把手术剪,消毒后缓缓蹲下身子,用尺子左右衡量,最后从耳朵和脸交界处的位置,豁开了她的脸!旁边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举着冷冻箱,仔细看过去觉得眼熟,莉娜!果然是她。

男人三两下就把女孩的脸剪开,接着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她嘴唇的形状修剪。我只能看到他们说话的嘴型,听不到谈话的具体内容。男人最后把女孩的两瓣嘴唇装进实验杯里。我努力转动自己的眼球,看到身后有几台连接的机器,他们好像在提取女孩嘴唇的数据。

戴口罩的男人背对着我,他又走向一个被麻醉的女孩,那个女孩的身材很好,男人对女孩从头到尾抚摸一遍。然后,又是那把手术剪,他在女孩的肚皮上先豁开一个口子,接着从头到尾把她的皮肤剥下来。原来刚才他不是在抚摸她,而是在涂脱皮药水!

我无法呼吸。

最后他们转向我,和刚才不一样,男人换了一种更尖锐、更纤细的工具,直直对着我的眼睛,我只觉得左眼凉凉的,先是一道刺眼的光闪过,然后是一片弥散的红色,最后变成漆黑,完全失去感觉。我眯着右眼,看到女护士——也就是莉娜,拿出一个实验托盘,上面盛着我的眼球。黑色的瞳孔,白色的眼球和鲜活的血管都在上面!接着程序员把眼球接过去,迅速地放进电子机器中,又在记录着什么。

我意识到这回死定了,努力睁着仅剩的眼睛。侧面有块反光的金属,我看到自己的脸,是刘晓敏。接着,男人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我,随后摘下了他的口罩。

是黄俊的脸。

4

那一刻我惊醒过来,大口喘着粗气,朝半空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刚才的一切,实在过于真实。黄俊坐在床旁,关切地看着我,试图让我平复下来。当触摸到他坚实的手臂,我才彻底清醒。现在已经是凌晨,是黄俊把我从公司那群家伙手上救了下来。

我捂着脑袋,开始仔细回忆,关于黄俊的脸,那是我把眼前的景象和幻觉混淆在一起,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绝不可能害我。所以,只要排除当下视线内的事物,那剩下的景象,就是真相。

实验室是真的,莉娜是真的,受害者也是真的。受害者的共同点是:拥有着某一个美丽的器官。难道说他们摘取美丽的器官,都是为了花花相机?

很快,我从思绪中回到现实,黄俊小心翼翼地扶我起床,解释起我晕倒后发生的事情。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过来找你,恰好看见你打车出门,急忙跟过去。你怎么连手机都不带啊?」黄俊生气地责怪我,但语气中的担心让我很感动。

在黄俊的叙述下,我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黄俊是在公司门口发现我的,同事们说加班的时候我突然晕倒了,正要把我送去医院。黄俊不管不顾,强行把我带走,那群人最后也没有怎么样。我很疑惑为什么会晕倒。黄俊说可能是精神药物的嗜睡副作用。

「幸好有你。」

我紧紧地抱着他,假若没有黄俊,我很可能真的被带到那个恐怖的实验室里杀掉。

冷静过后,我立马告诉黄俊关于测试档案的事情以及花花相机的诡异功能,我推断刘晓敏是被莉娜那帮人害死的,而且被摘掉器官,换在我的身上,只是为了继续检测花花相机的缺陷。

可没想到黄俊下意识在意的不是刘晓敏的死,而是技术的实现。

「你说的那个纳米技术,国内外本来就有不少论文,我们学校也有人在研究。」

「谁在研究?你有认识的人吗?」

「有。我的一个朋友,去年你也见过,你来学校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一年前我去学校找过黄俊,但中途见过什么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叫什么?」

「方泰。」

啊!方泰正是档案结尾写的后端技术员!我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几乎把黄俊的胳膊抓出血。随后我又迅速把档案名单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他。

但他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他失踪半年,谁也联系不上,我早就觉得奇怪。」

黄俊拿出一张合照给我看,我一下就想起方泰。方泰那张脸,很难忘。他的鼻子很塌,跟个土坑一样,听说是先天缺陷。当时我和黄俊正聊得开心,他突然出现在我身旁,我被他吓了一跳,不自觉就躲到黄俊身后。

「照你这么说,真相很明显了。」

「报警吧,必须马上报警。」我说。

「你打算跟警察怎么说?」

我一下愣住了。难道跟他们说我的眼睛?他们只会认为我整过容。而且公司里面的证据,现在肯定已经被清理彻底。该死的,难道就抓不住他们的把柄?

「你那台手机呢?装 APP 那台。」

黄俊突然提醒我。我立马打开办公手机,花花相机已经不在。证据果然都消失了。我求救地看向黄俊。

「这样,我知道方泰家在哪,也许能找到相关的报告,这对立案来说很关键。」

「那我们走!」

我立马起身,头又有点晕。黄俊去帮我装了杯暖水,温柔地拍拍我的背。

「明天去,今天你得休息。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我赞同地点点头。有黄俊守在我旁边,谅他们不敢对我怎样。喝完水,我躺在床上,脑子浮起一个又一个画面。

刘晓敏参加换脸 APP 死了,实验人员在她家进进出出,那个破旧的实验室在摘取人体器官,线索很快连在一起,真相近在咫尺......

一阵困意袭来,我很快睡了过去。那一晚,我又梦到一群实验人员在我身边走来走去,莉娜也在里面,她说道:

「神经重合度 95%,斥体神经反射消失,再观察 12 小时......」

5

早上 10 点,黄俊开车带着我前往沿海的郊区,那是方泰的家,黄俊很久之前去过。

「小娇,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从早上起床,我就再也没有产生过幻觉,就像入职前一样。

「今天幻觉消失了。真奇怪。」

路途中,黄俊心情很好,和我计划起未来。这件事情过后,我们要一起离开这个城市,一起回老家。黄俊说他很想念家里的小别墅、后山,还有满山的桑树。小的时候,这家伙偷偷带我去后山摘过果子。他全都记得,还亮出右手上的疤痕,炫耀说那是为保护公主,和恶龙缠斗的勋章。

我们抵达一栋孤零零的小平房,周围都没有人家。小院子地上满是灰尘,门口的一排盆栽已经干枯,看来很久没人来过。黄俊从其中一盆枯萎盆栽下找到一把钥匙。

「他告诉过我,钥匙就放这。」

推开门,我闻到一阵诡异的味道,黏糊糊的,就像血。

「我去他房间找,你在大厅看看。」

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木椅,几张小凳子,电视机都没有。不过这也正常,黄俊说方泰是个孤儿,从小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平时很冷漠,只会埋头做研究。整所大学只和黄俊关系比较好。

我绕着大厅又走一圈,实在找不到线索,正要去找黄俊。我突然发现一颗小东西。椅子下安静地躺着一颗黄色的胶囊。是我掉的吗?但胶囊上铺着尘,绝不是近期掉落的。我猛地想起,我曾经产生过这样一个幻觉——我伸手去拿桌面上的黄色胶囊,抓了个空。晃了晃脑袋,发现胶囊在桌子另一边。

我突然意识到,不是我看错黄色胶囊的位置,而是看见了刘晓敏家中的黄色胶囊,这颗胶囊很可能是刘晓敏留下的。我的天,我和刘晓敏在吃同一种药!这怎么可能?!这是医生开的药,这是黄俊给我的药!

等会儿,等会儿。黄俊......

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断否认内心的想法,却又不得不想起,每一回都是黄俊催促我吃药,每一回吃完药后,我的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幻觉更加严重。

但今天,幻觉没有出现。昨晚那句话又钻进我脑袋,那是莉娜说的,神经重合度 95%,面体神经反射消失......

不对!如果是幻觉,为什么还能听到声音?!

证明那根本不是幻觉!昨晚确实有一群人,在黄俊的屋子里对我进行实验研究。黄俊会不知情吗?不。黄俊和他们是一伙的吗?那他昨天晚上,为什么还要救我?

突然我就明白了。昨天他们还不能杀我,因为在那之前,实验还没成功。而今天,我的幻觉消失,说明实验刚好完成。我完全失去利用价值......

这个地方是个陷阱!我要跑,要先报警,哪怕这是误会。我极度懊悔,为什么乖乖听黄俊的话而不先去报警?!

但门外站着一群穿着实验服的人,他们都是我的同事。为首的是莉娜,她朝我笑了笑。我真希望这是幻觉,可莉娜接着说道:

「小娇,你完成任务了,可以去死了。」

我转头就往里跑,把渺茫的希望放在黄俊身上。黄俊很快就挡在我身前,他在里面根本没有在找什么资料,他换上一套手术服,手上拿着一根针管。

那根针扎在我脖子上,我彻底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温柔地把我抱起,一步一步走向房间,所有人都跟了进来。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漆黑的地下通道,通向最黑暗的未知。

黄俊,为什么是你?

6

我躺在一块铁板上,那冰凉的质感,让我彻底体会到刘晓敏当时的感觉,那是一间破旧的地下实验室,也是刘晓敏被摘掉眼睛的地方。这里大得离谱,我只是处在其中一间手术室。

医生和护士都在。

「你们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刘晓敏是你们杀的?!黄俊!为什么?你是为什么?」我歇斯底里地对他们吼道。

莉娜走到我跟前,正在放出针管里的空气,不知名的液体溅了出来。旁边那该死的黄俊,竟然在仔细地看着我的头部 CT 图,计算着该怎么动刀!

「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莉娜温柔地拍拍我的手臂,把针扎进血管,「是我们干的,这是生意。我们需要建立器官库,无可避免地,就会有牺牲。技术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世界总是需要先驱的。」

「那些药是怎么回事?」

「那是促神经元融合的药,你忘了吗?这可是你男朋友做的研究。但有副作用,在前期可能会加重症状,需要观察一周以上。都怪刘晓敏那臭丫头打乱计划,药效还没验证,她就受不住,整天嘟囔着耳朵要爆炸,还要去报警,那她就只能死了。」

莉娜笑得很阴险。我已经彻底绝望。黄俊在实验室研究的,正是神经融合相关的项目。他也是这群人渣的一部分。

「但她终归是有利用价值的,她的眼睛很好看,我们早就盯上了。至于你,我们会纪念你的,所有用户都会纪念你。药物在你身上已经起效,接下来更换的器官都能消除前任遗留的行为惯性,这可费了我们好大功夫,差点无法上线。」

「我换上了刘晓敏的眼睛,那刘晓敏的五官,换上的又是谁的?!」问题的答案我或许已经猜到,但我还是不敢想。

「我们的五官库,是很庞大的。」莉娜没有正面回答,她包扎好我的手臂,又仔细查看了束缚我的固定装置,确认我无法动弹后,竟变态地摸着我的鼻子。

「你不仅是克服药物副作用的一号样本,你这美丽的鼻子,也将会被所有高贵的用户纪念。再过一段日子,无论四肢、五官,全都可以更换。而你,也应该感到骄傲。」

「你们就是群人渣!」我大骂起来,「杀那么多人,你们会有报应的!」

「是,莉娜会有报应的。但你觉得花花相机上线后,我还会是莉娜吗?」

对啊,花花相机既然能更换我的五官,也能换他们的,只要他们拼接别人的脸,立马就能改头换面。我心如死灰,彻底失去发泄的力气。只是我不明白,黄俊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那个带我逃课摘果子的、见不得小猫受伤的、为我和野狗打架的黄俊,怎么就变成了魔鬼?

「黄俊,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我绝望地哭出来,泪水顺着鼻子往下流。黄俊走过来,温柔地替我抹掉眼泪,一边摸我的鼻子,一边露出诡异的笑。

「真是小傻瓜,你还觉得我是黄俊?」

嗡地一下,我的脑袋快要炸开了。这人不是黄俊?!难不成......我开始有一丝庆幸,内心又泛起更深的恐惧。

「那黄俊呢?我的黄俊哪里去了?!」

「他几个月前就去找阎王爷报到了。」

我彻底陷入癫狂,但莉娜打的麻醉已经起效,我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那个假黄俊继续摸着我的鼻子,我几乎要吐出来。

「我喜欢你这么美的鼻子。」

我彻底明白了,这家伙是黄俊的师弟,方泰!他换上了黄俊的五官,还有手和脚,由方泰假扮的黄俊还残留着很多黄俊的记忆!我一点异常也看不出来。也许我曾意识到,也许早有征兆,真正的黄俊不懂风情,不会做那些肉麻的举动。我的黄俊很愣,很实诚。这是我的致命失误,假意的温柔把我彻底麻痹。

「花花相机需要他的研究,他不愿加入,所以我杀了他,还换上了他的一切。包括你、他的父母、导师全被蒙在鼓里。多亏那些副作用,我只要提起黄俊的回忆,就不会有人怀疑。至于你的鼻子,是我最喜欢的。选你,也是我的意思。」

他披着黄俊的脸,竟然狠狠地亲了一口我的鼻子。方泰的鼻子是塌的,很可能从看见我脸的时候,他已经盯上我了。我脑子里全是和这恶心家伙的相处画面,我想吐。

「你知道我用原本的样子活着,有多累吗?人太肤浅了。他们怕我,没有人接近我,在孤儿院被领养的都是可爱的小孩,这个世界爱的都是好看的。我顶着那张丑脸,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看到别人有意无意的恐惧,我都想死。我死过一次,意外被救。那次之后我发誓,我会彻底改变一切,颠覆这个世界的认知!所有人都会感谢我。」

方泰拿着那把锐利的手术刀,在我面前晃了晃,右手上的疤痕狠狠刺痛我。曾经保护过我的那只手,今天要杀死我。

「要不是为了攻克副作用,我早就想弄死你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你吓了一大跳,眼神里的那种恐惧、厌恶,我太熟悉了,那是能杀人的眼神。等花花相机上线,再不会有这样的悲剧。」

我已经没有力气骂出来了,变态最擅长做的就是为自己找理由。

花花相机的起源,就是方泰。莉娜为了钱帮他猎取那些拥有美丽五官的人,残忍杀害后加入器官库。为了修复技术问题,他们还杀了黄俊,盯上了我。一切都是为了那款绝无仅有的美颜 APP。只要收集足够多的完美活体,进行 3D 复制,再使用特定的激光交互手机,就能达到即时修改用户面容的目的。

花花相机,就是他们杀人夺取器官的理由。而我和刘晓敏,只是其中测试阶段的药物试验品。

我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是我。那一天在学校,我碰到方泰的那个瞬间,我下意识地闪躲刺伤了他。

这种变态人格的形成,是不幸,也是必然。

我错了吗?我不知道,没有人能告诉我。他抽出那把我在噩梦中无比熟悉的手术刀,莉娜站在一边冷冰冰的,毫无表情。

我感到鼻子一阵冰凉,闻到了血腥味,那很像冬天下雪的味道。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阴谋包围,我也不再试图反抗。我想黄俊,想念他带我逃课,想念他为我打架,想念他呆呆的傻笑。

但他已经死了。我也快了。

鼻子上的血溅得方泰满手都是,可就在那个瞬间,他的神情突然变了。他把手术刀从我鼻子里抽了出来。他的右手在颤抖,眼神全是惊恐。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把手术刀深深扎进莉娜的脖子。莉娜倒下了,方泰自己也越来越恐惧,他的左手想阻止右手,但他根本拦不住。他的整个身体都像是在反抗他的大脑,整个人的姿势十分扭曲。

「不!不要!来人,来......」他在无力地嘶吼,渐渐地,喉咙也不受控制,连求救声都变成了怪物的呻吟。

右手渐渐占据上风。那把手术刀慢慢地,一毫米一毫米地扎进他的脖子动脉,我能看见他眼神里冒出了真正的恐惧,他脖子上的血像喷泉,洒满手术台。人临死前的瞳孔,是灰色的,方泰眼里的恶毒也彻底消失。他的眼睛溢出鲜血,还有眼泪。在那瞬间,我和那双眼睛对视了,我明显地感觉到,黄俊在那短暂的两分钟里回来了。那是他的眼睛,火一般热诚的眼睛。

很快,那双眼睛里最后一丝火苗,也灭了。而那只带着伤疤的右手,仿佛还保留着誓死捍卫某些东西的惯性。我没来得及和黄俊告别,意识逐渐消失,耳畔响起警笛的声音......

那件事情过后,我仿佛变了个人。我的手机不再下载任何的 APP,我的鼻子有一道明显伤疤,我的眼睛有一颗绝美的痣。有朋友让我去整整,我只是笑笑,并不说话。美丽的眼睛,丑陋的伤痕,我要带着这份残缺,在这光亮无比的世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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