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栏目｜网易科技《AGI》对话
作者｜杨霞清 丁广胜
12月7日下午，许久未露面的李笛出现在了2025冬季“奇绩创坛路演日”的压轴环节。
而这次，李笛有了新身份。作为新公司Nextie（中文：明日新程）的创始人。这是他今年4月离开小冰后，首次以创业者的身份亮相。
李笛曾经是广受关注的明星创业者。毕业于清华大学，2013年9月加入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首创了微软人工智能情感计算框架，成为该领域早期开拓者。2014年他担任小冰团队负责人，推出微软小冰 AI 聊天机器人，同时负责 Bing 中国搜索引擎及小冰覆盖中、日、美、印等5国的全球产品线，曾担任微软亚洲工程院常务副院长等职务。2020年7月，微软小冰业务分拆独立，李笛出任 CEO。据公开的股权信息，作为CEO的李笛股权占比25%，为第二大股东。
李笛告诉网易科技，新公司叫明日新程（英文名Nextie），寓意“下一程”，奇绩参与了投资。据了解，“明日新程”计划启动下一轮千万美元融资。
（明日新程团队核心成员）
根据网易科技了解的消息，新项目团队人员目前主体为原小冰核心创始团队，规模30人左右，核心成员包括小冰联合创始人、前微软首席研发总监曾敏；小冰大模型与算法负责人、前英特尔架构师/技术委员会委员王文斓等。
新项目定位“群体智能与认知大模型”，李笛解释，他们会针对个人、组织及大模型普遍存在的认知盲区，让大规模拥有独特视角、经历和认知，从而使任务完成或决策结果更优。“我们整理了1800年—2020年所有的人类论文，已形成220年群体智能演化史。”
李笛认为，认知是人工智能下半场洗牌的关键。在Andrej 和 Ilya 的访谈中也认为，认知才是大模型的核心，而不是知识。过多的知识反而拖累了模型在认知能力上的发挥。今天的智能体是不够的，因为他们在认知上有本质缺陷。
“我们已为这一刻提前准备了三年。Nextie是一个基于群体智能与认知模型的多智能体框架，也是新的SOTA。在内测中，大部分的case，我们都显著优于任何单一大模型或智能体产品。这是因为我们能够运用过去多年在群体智能上的研究，让智能体之间的高级别对抗，例如辩论或反思，转化为有效的认知碰撞，从而得到更好的结果。”李笛在分享中说。
目前，Nextie基本技术内测完成，预计1月7日正式上线。内测的一个案例令李笛印象深刻：俞敏洪老师的那封引发舆论的南极公开信，Gemini 3、ChatGPT、国内的大模型和智能体，全都认为这封信没有问题。但Nextie指出了问题。
通俗地讲，群体智能就是千千万万个智能体，为你组成研究团、姐妹团、写作团、投资人团，世界上最大的智囊团，覆盖从工作到生活的每个难题，为你排忧解难。
李笛表示，AI产业“格局未定”， To C和 To B产品都没有可持续的商业模式。而理想的产业模型应该是“定义范式”，即定义以前没有过的交互以及未被满足的需求，而不是单纯的赛道复制。
以下是网易科技独家对话李笛实录精选：
网易科技：新项目是什么时候正式启动的？
李笛：我今年4月离开小冰之后，随后便开始了相关筹备工作。目前团队由小冰核心初创团队构成，包括小冰联合创始人、前微软首席研发总监曾敏；小冰大模型与算法负责人、前英特尔架构师/技术委员会委员王文斓等，我主要负责产品。以前做小冰时团队约五六百人，现在有了大模型和群体智能，50人左右就足够了，目前团队不到30人。我们自己大量使用我们的产品作为“虚拟员工”和我们配合一起工作。
我也不算完全离开小冰，我仍是小冰的第二大股东。
网易科技：新公司的名称叫什么？新公司的目标和定位是什么？
李笛：新公司叫明日新程，英文名为Nextie，寓意“下一程”。和做小冰时一样，我想做一件能影响或改变很多人生活和工作的事。之前是给人工智能赋予情感能力，这次是赋予认知能力，希望未来能渗透到每个人的生活中。
网易科技：新项目的核心方向“群体智能”具体是什么？
李笛：群体智能是针对个人、组织及大模型普遍存在的认知盲区，让大规模拥有独特视角、经历和认知方法的Agent，对同一件事综合不同认知进行研判，从而让任务完成或决策结果比以往更优。
我们还整理了1800—2020年所有的人类论文，形成220年群体智能演化史，为技术构建提供参考。
网易科技：其他大模型公司会不会涉足群体智能领域？
李笛：大公司有资源做，但存在路径依赖，难以放弃已验证成功的路径。而且大公司研究人员成本高，而且更倾向于研究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与公司目标未必完全一致，所以即使看到群体智能这个方向，也不一定会做。
网易科技：新项目的目标客户是谁？
李笛：目标客户是所有人。产品To C、To B、To G都可以覆盖，但我更想做To C。
网易科技：新项目计划采用什么样的付费模式？
李笛：绝对不会按token付费，因为同样数量的token，用于写商业计划书和闲聊的价值完全不同，按token算会忽略交付物本身价值，希望能根据交付物价值定价。
网易科技：你更倾向于和什么样的企业合作？
李笛：我们其实已经开始与一些基础大模型公司有早期的合作讨论，另外我们过去的不少合作伙伴，大家都对新公司的合作很期待。过去我们有很多想法，但在原来的体系里遗憾未能启动，这次我们可以大展拳脚了。
网易科技：新项目的融资情况如何？
李笛：奇绩是投资方之一，计划启动下一轮融资，但还未正式对接。计划融几千万美元，估值暂未确定。
网易科技：新项目需要大量资金支持吗？
李笛：启动阶段不需要大规模的资金。小冰最开始8个人就足够启动。团队规模大了反而会增加管理难度，还可能浪费资金和时间。这次我打算把上一次趟过的坑都注意一下。
网易科技：新项目目前最主要的挑战是什么？
李笛：最大的挑战是把产品打磨好。这个方向我们已经想了很久、准备了很久，现在终于能不受束缚地推进，人才和资金都不是核心问题。
网易科技：小冰的经历给你带来了什么？
李笛：我在小冰得到的比付出得多很多，12年的经历让我从一个“傻嘟嘟的年轻人”变成了真正的创业者。之前做人工智能情感、AIGC时虽饱受质疑，但也让我有机会挑战相关边界，也认识到部分项目可能因过于超前，需等待市场成熟。
网易科技：未来团队模式会有什么特点？
李笛：未来会是大量人机协同的团队模式，比如前端工程师可能是AI，财务、后端架构等资源或许能和其他公司共享，呈现自由、弹性的状态。
网易科技：你如何判断目前AI项目融资的市场环境？
李笛：AI容易成为风口，也容易产生泡沫。融资的核心目的还是为了做好想做的事。
网易科技：这次路演（奇绩创坛）你是如何参与的？
李笛：我们没有设立展台，资料袋里也没有我们的相关信息，是作为创业营53个项目之外的第54个神秘环节出现的，算是一个彩蛋。我自己这段时间在奇绩也同时担任EIR，今天路演日的几个项目也是我负责的。
网易科技：AI这波创业者都非常年轻，这次奇绩创坛创业者平均年龄是28岁，作为中年创业者，您自己有什么优势和劣势？
李笛：28岁的平均年龄主要是我拉上去的（笑）。实际上我和他们玩得很好。今天路演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我作为班主任带的。我心态比较单纯，不把年龄当回事，和年轻创业者相处没有隔阂，也不会有“爹味”。这些都是非常好的年轻创业者，我特别喜欢。我自己最后一个登台，我觉得也很好玩，第一个登台和最后一个登台我都倾注了很大心血。
老炮创业者在对行业的理解等方面可能有一定积累，但我创业更多是单纯想做这件事，不是为了找份活干，也不太在意财富，这种心态或许也是一种优势。
网易科技：这波AI创业和2015、2016年那波AI创业有什么不同？
李笛：十年前的AI创业（如语音助手领域）更多是看到技术不足，倾向于弥补短板，属于“内向型”；这波创业大家乐观情绪更浓，普遍相信技术会持续变强，项目多为“外向型”。但两届创业的核心坑都是商业化和产品同质化问题。
网易科技：AI商业化难的核心原因是什么？
李笛：一方面，用户对AI认知有偏差，觉得它很强且廉价，不认可其实际价值，不愿付费；另一方面，AI成本很高，包括算力、人才和市场费用，比如AI回答一个问题的成本是原来搜索引擎的20倍，当前“薅羊毛”式的模式不可持续。我在这方面的看法没有变化。
网易科技：目前AI领域的商业模式大家有明确方向了吗？
李笛：还没有。现在既没有成功可持续的AI to C产品，也没有明确的AI to B商业模式，行业格局尚未确定。今年上半年以来，对商业化的要求没那么高了，大家允许项目做一些布局，不像以前要求马上实现盈亏平衡。希望这能对AI领域的产品创新有一定促进作用。
网易科技：To B领域的AI应用有什么特点和问题？
李笛：To B严格意义上讲不是产品经理驱动，因为需求都要由客户决定，客户更看重产品与现有系统的适配性，但客户系统复杂、数字化转型缓慢，而AI技术迭代快，难以同步成长，易被颠覆。此外，To B的AI客户续约率低，还存在低价竞争乱象，大型客户合作进程也较慢。
网易科技：从全行业看，你认为现在AI应用处于什么阶段？
李笛：现在的AI应用很蓬勃，但我感觉独创性的产品没有一年前那么多，更多是固定赛道（如编程、Agent）向垂直领域复制，比如Agent细分出医疗、教育等领域，教育类Agent又进一步细分受众，这种“Me too”式的细分只是尝试获得PMF（产品市场匹配度），并非理想的创新。
网易科技：你认为理想的AI创新应用是什么样的？
李笛：理想的创新是定义范式，定义以前没有过的交互以及未被满足的需求，而不是单纯的赛道复制。创业者应当尝试去发现和发明以往没有的东西。
网易科技：当前智能体存在什么本质缺陷？
李笛：核心缺陷是认知缺陷，导致实际完成任务时要么过于现实，要么过于愚蠢，这是底层框架问题。目前大模型擅长做题，但不擅长思考和执行，在这个缺陷解决前，相关应用难以持续。
网易科技：在2025年年末这个节点，你认为AI行业存在泡沫吗？
李笛：存在泡沫相关特点，行业热度比实际情况更好。但关键不在于是不是泡沫，而在于硬着陆还是软着陆——硬着陆就是泡沫，软着陆则能转化为实体经济。泡沫的评判有点成王败寇，每一波行业浪潮都有类似情况。
本文来源：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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