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造假冲击波：造假高管最高可被判25年入狱

（原标题：瑞幸造假冲击波：造假高管最高可被判25年入狱，拖累中概股）

澎湃新闻记者 孙铭蔚

连锁咖啡品牌瑞幸（Nasdaq：LK），4月2日晚于公司內部特別委员会自爆有关伪造交易达22亿元。一石激起千层浪。

受此影响，美股开盘前，瑞幸咖啡盘前跌幅逾80%，盘中曾暂停交易6次。截至当日收盘，瑞幸咖啡报每股6.4美元/股，较上一交易日跌75.57%。

这举例瑞幸咖啡2019年5月17日登陆纳斯达克，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瑞幸咖啡首次公开发行募资规模达6.95亿美元，IPO联席主承销商为瑞士信贷、摩根士丹利、中金公司和海通国际，安永为其审计机构。

有法律界人士指出，如果瑞幸造假属实的话，公司将面临美国证监会的天价罚单，公司的董事、高管会面临美国司法部将启动的证券欺诈刑事调查和起诉；符合条件的公司股东、投资者，将很有可能向公司的董事、高管以及造假行为发生期间的投行、律师、会计师事务所等专业服务机构提起民事集体诉讼，索取巨额赔偿。

个别高管所为？

根据瑞幸咖啡公布的初步调查结果，从2019年的第二季度开始，该公司首席运营官（COO）兼董事刘剑以及向其报告的几名员工出现不当行为，包括捏造某些交易。特别委员会建议采取一些临时补救措施，包括暂停刘剑和其他相关员工的职务，以及中止与已确定的虚假交易涉及方的合同和交易。目前，公司董事会已接受了特别委员会的建议。公司将采取所有适当措施，包括针对不当行为个人的法律诉讼。

不过，不少专业人士都认为，这样大规模的造假不太可能是个人所为。

“瑞幸涉嫌财务造假，是这种系统性的、全流程的造假。我们是根据瑞幸昨天董事会特别调查委员会所发布的声明，以及之前美国浑水公司所发表的做空报告，根据这些可能存在的事实综合来看，这种系统性、全流程的造假，不太可能是个别高管一人所为。” 中国浦东干部学院理论经济学博士后刘安对此表示。

老虎证券投研团队认为，瑞幸公告指责刘剑涉嫌从事捏造交易的不当行为，并虚假交易22亿元，这样从法律上，将最大责任归结给个人，理论上其他高管、独董就可以尽可能降低责任，比如被指控监管不力等，而公司的最大过错，也就是不当陈述（Misrepresentation）以及忽略重大事实（Omission of Material Fact），从一定程度上降低法律责任。

或面临严重法律后果

浙江裕丰律师事务所厉健律师表示，瑞幸咖啡在美国或将面临行政处罚、刑事制裁、投资者巨额集团诉讼的严重后果，但在国内是否会受到制裁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厉健表示，瑞幸咖啡自认财务造假，当天股票市值蒸发折合人民币近350亿元，法律后果很严重，或包括行政处罚、刑事制裁、证券民事赔偿诉讼等。

“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属于典型的证券虚假陈述行为，瑞幸咖啡、相关董监高及中介机构或将面临投资者集团诉讼，根据股价跌幅估算，赔偿金额可能高达几亿甚至几十亿美元。” 厉健律师介绍。

刘安也谈到了“瑞幸涉嫌造假事件”可能的法律后果。他提到了2001年的美国“安然事件”，“如果这次瑞幸造假的情节属实的话，首先公司必然会受到美国证监会行政执法的天价监管罚单，包括从交易所退市——这将难以避免，十有八九会导致公司破产。”

“其次，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和高管将面临着美国司法部所启动的《证券欺诈刑事调查和起诉》，或有牢狱之灾，如果说他们不能达成刑事和解的话，面临着将是最高不超过25年的监禁刑期。刘安表示，具体要根据他们造假的情节和事实认定，由美国的法院来最终认定。

刘安进一步指出，符合条件的公司股东和投资者，将很有可能向公司的董事、高管以及造假的欺诈行为，发生期间的投行、律师、会计师等专业服务机构提起证券的民事集团诉讼，索求巨额的赔偿。

据悉，美国已有多家律所对瑞幸咖啡提起集团诉讼，控告瑞幸作出虚假和误导性陈述，违反美国证券法。目前，该项集团诉讼已于2月13日在纽约南区地方法院立案。4月13日为集团诉讼首席原告截止日期。

而寻求索赔的主要依据法律是美国1933年证券法和1934年证券交易法。2004年，美国证券市场开始实施近10年来最严厉的针对上市公司财务和公司治理的《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Sarbanes-Oxley）。

该法案以维护广大投资者利益为宗旨，对惩治公司财务欺诈、会计职业监管、规范企业治理和加强证券市场监管作出了规定。其中针对上市公司及审计机构增加了许多严厉的法律措施，如故意进行证券欺诈的犯罪最高可判处25年监禁，对犯有欺诈罪的个人和公司分别处以最高500万美元和2500万美元罚款。故意破坏或捏造文件以阻止、妨碍或影响联邦调查的行为被视为严重犯罪，将处以罚款或判处20年监禁，或予以并罚。

此外，执行证券发行的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和复核工作底稿应至少保存5年，任何故意违反此项规定的行为，将予以罚款或判处20年监禁。公司首席执行官和财务总监必须对报送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财务报告的合法性和公允性进行宣誓，违反此项规定的将处以50万美元以下的罚款或判处5年监禁。

另外，对于会计师事务所、投行等中介机构来说，“如能证明瑞幸涉嫌造假欺诈存在共谋行为，则必然承担法律责任。”不过刘安表示，从中介机构专业独立性角度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从专业角度应当发现造假而没有发现，同样要因为过失而承担向投资者赔偿的民事法律责任。”

事实上，美国证监会对财务造假的处罚向来都是重拳出击。以美国安然公司财务造假案为例，公司被美国证监会罚款5亿美元，股票停止交易，公司宣告破产。直接造假者、首席执行官弗里·斯基林被判刑24年罚款4500万美元，财务欺诈策划者费斯托被判6年监禁外加2380万美元罚金。安然投资者通过集体诉讼获得高达72亿美元的和解赔偿金。三大投行花旗集团、摩根大通、美洲银行因涉嫌财务欺诈被判有罪，向安然公司的破产受害者分别支付了20亿、22亿和6900万美元的赔偿罚款。

不过，老虎证券投研团队认为，瑞幸与安然还有一些区别， 目前瑞幸还是在以“最小法律代价”的方式进行推进，原则上是有可能将责任推给COO一个人，而公司只承担虚假陈述与忽略重大事实的后果。投资者后续进行的索赔，也主要是针对这两个焦点。

拖累中概股

"美国是一个很重视诚信的市场，瑞幸自爆涉嫌造假的事件，应该说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商业犯罪的问题。尽管说这是个小概率事件，但它产生的影响不会小。"某股份行投行高管表示。

而事实上，这也给中概股带来了非常糟糕的影响。

知名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 Research）CEO Carson Block4月2日在通过电子邮件发给彭博的一份声明中表示就表示：“瑞幸证明了我们在市场上需要卖空者的确切原因。” Block 写道：“当我们读到这份报告时，我们相信它是可信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采取了立场。这再次给美国决策者、监管机构和投资者敲响了警钟，让他们认识到中国公司对美国市场构成的极端欺诈风险。”

“瑞幸咖啡属于快速消费品行业，而像此前香港上市的快消行业公司辉山乳业也同样曾被浑水做空。事实上，快消行业的公司消费数据和收入容易估算，因此在这一事件之后，未来做空机构可能会更加关注，针对快速消费行业，尤其是食品领域的上市公司。”上述股分行投行高管说道。

老虎证券指出，中概股在美股市场上数次被爆财务造假，其实已经产生了不少后果，在美上市的其他中国公司估值容易偏低，流动性也会跟欠缺。瑞幸此次造假行为更是恶化了中概股的整体投资氛围。

除了面临投资者的巨额索赔、监管的巨额处罚之外，此后监管也可能出台更严厉的法案，而国内的证监会也可能因此加强离岸公司的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