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02 14:51:43 来源: 后厂村体工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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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卡尔霍恩想进奈史密斯名人堂。他是认真的。
70年代生人的唐和身边其他黑人小孩一样，拥有差不多的过去和未来。音乐和篮球是新时代的棉花和炸鸡，成为迈克尔-乔丹，或者成为迈克尔-杰克逊，绑定了一代黑人族群的光荣与梦想。卡尔霍恩夫妇原本想走的是音乐道路，家里7个小孩和2个大人组成了“卡尔霍恩家庭乐团”，宣发海报上赫然写着“芝加哥版的杰克逊兄弟”。那时候唐才8岁，是家里第二小的娃，在乐团里负责打鼓，每周日早上5点就要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被父亲霍默-卡尔霍恩从床上抓起来到当地电台打榜。后来唐回忆此事，感觉这种童年固然艰苦，但终归还有盼头，毕竟迈克尔-杰克逊和他的兄弟们组成“杰克逊兄弟乐队”的时候，也是8岁。但那已经是1979年的事情了，迈克尔-杰克逊都已经单飞8年了，小孩子们组成的家庭灵魂乐团已不再流行。卡尔霍恩一家音乐梦想破灭的模样宛如高速公路上被车流碾过的猫，建团仅一年后，全家人就搬到了芝加哥郊外2公里车程的布鲁明顿，孩子们的父亲去当了门卫，孩子们的母亲也是一样。篮球作为另外一条上升通道的可能仍未封死。家里的大哥克拉伦斯高中毕业后专升本进入了德保罗大学，大二时加入了校队，在训练中与三届全美最佳阵容控卫罗德-斯特里克兰对位，回家后告诉小老弟：“我能干掉斯特里克兰。”克拉伦斯告诉唐，自己会成为职业篮球手，另一方面，即便不能成为职业篮球手，他也能从刑事司法本科毕业，从事一项体面的工作。1988年行将高中毕业的小唐或许有自己人生模模糊糊的目标，但也未必不曾遥望过大哥成为职业选手或进入法律行当之后扶持整个家族的一丝亮光。然而人生大概就是由意外组成的顺理成章，远方的灯光亮起又熄灭也许只是倏忽之间，1988年1月16日凌晨，克拉伦斯在回家的路上，横遭车祸去世，年仅20岁。小唐说自己的人生在那一天永远改变了。学业平平、球技也平平的他原本打算高中毕业后报名参军，但现在他改主意了，要打篮球，要上大学！把哥哥没有走完的路走完！2年后，“靠谱办公用品”公司来了一个新销售，一个靠谱的黑人青年，高中毕业后辗转两家大专，参加了学校的篮球队，11场比赛中12投3中，专升本没有成功的同时，女朋友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腔热血抛诸脑后，人生并没有什么本质改变，除了唐给儿子取名叫做“克拉伦斯二世”还留有些许往日的痕迹，现实生活不容分说地覆盖一切：和父母、女友挤在一间公寓里，卖活页夹、笔记本和日程本，偶尔加班到深夜对进货单，每小时挣5美金，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无需30年，不过3年，唐的大厦就崩塌了。但朋友们，大厦崩塌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是每一种都浸透着忧伤，唐走的可是拆迁这条路。3年后是1993年。这一年的4月14日，23岁的唐和朋友免费弄到了两张公牛主场对阵热火的票，两人结伴去看比赛。他们从芝加哥体育场2号门入场，公牛的前台小姐姐卡尔-摩根一眼相中了唐，和他的鞋：“他穿了一双漂亮的金色麂皮登山靴。”摩根小姐喊住唐，请他参加公牛赛中的趣味活动，从罚球线向另外一个半场的篮筐投篮，命中的话就可以得到百万美元。而摩根小姐在拥挤的人群中选中唐的原因：他的鞋是橡胶底的，不会伤害地板。投进这种球的概率被视为天文数字，皮蓬说自己和乔丹曾经在训练后试过，但从未成功。在唐之前已经有19个人在公牛主场尝试过这种超远投篮，只有1个人碰到了篮筐，另外2个人碰到了篮板。摩根小姐告诉唐，那个碰到篮筐的人是用四分卫传球的方式去投篮的。唐听进去了。第三节，格兰特-朗吃了第2个T被踢出球场，热火喊下暂停，唐表演的时刻到来了。3年了，自从走出校园，唐就几乎没有碰过篮球。出门去球馆之前，唐抱着3岁的儿子，说让他看看今晚公牛的比赛直播，因为他的爸爸可能会出现在电视上。克拉伦斯二世不记得太多细节了，只记得那天晚上妈妈允许他晚睡，记得电视里他的父亲唐和乔丹以及公牛其他球员抱作一团上蹦下跳，还记得他自己也大喊大叫，指着屏幕，然后他就上床睡觉了。唐做到了，他谨记工作人员讲述的规则，“千万不要踩到罚球线”，然后他用一个四分卫式的高抛球动作，单臂将球甩了出去。皮球飞过大约23米距离，在18676名现场观众眼前进入篮筐。伊利诺斯州布卢明顿的23岁办公用品销售唐-卡尔霍恩命中了这个百万美元投篮！观众们沸腾了，公牛球员们围着唐，拍打他的屁股，裁判走过来把球给他，菲尔-杰克逊站在那里似笑非笑，乔丹搂住了唐，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说：多年以后，唐追忆起这个进球，仍会提起早已去世的大哥，随着时间的流逝，附加在这个进球之上关于大哥的故事变得越来越丰满：是大哥教我永远不要拒绝主场游戏环节安排；是大哥教导我要永远做好准备；是投篮前默念大哥的名字才让我最终得以命中。关于这个故事被采访的次数越多，唐就越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绝非偶然。为什么他会穿上那双胶底鞋？为什么他会拒绝朋友给自己递过来的啤酒？如果不是命中注定，哪个23岁的年轻人会在观看篮球比赛的时候拒绝一杯啤酒呢？但百万美钞的到手却并没有那么理所应当。可口可乐和芝加哥生菜娱乐连锁餐厅是这项活动的赞助商，他们在公牛赛季最后21场比赛中设置了这个环节，而且为此在“一杆入洞保险公司”中投了保险。保险公司自然精于计算风险，譬如一个人在20米开外将飞盘扔进卡车窗户，又或者在水塘里钓到2天前做好标记的鱼。但没人知道21个人一次出手投中这种球的概率是多少，于是保险公司派人去球场上试了试，结论仍然是算不出来，于是他们根据高尔夫球场上一杆进洞的百万奖励经验，向可口可乐和生菜娱乐收取了数千美元的保费。但保险公司不愧是保险公司，收钱容易吐钱难。唐虽然奇迹般地投进了这个球，但他忘记自己曾经签下了一份免责条款，上面不仅仅有“不能踩到罚球线”这一条规则，还有一条写着“参赛选手不能是大学、职业或半职业篮球运动员”。如果你还记得，唐曾经在两所大专里打过11场球，12投3中。一周后，公牛队、可口可乐和连锁餐厅联合发布声明，称唐不会获得奖金的报道是“完全错误的，而且是一直是子虚乌有”，联合声明还表示，无论保险公司是否支付，他们都会掏出这份百万美金，确保活动有个圆满的结局。唐也出席了这次新闻发布会，这是他过去一周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会接受的诸多采访之一，他坐在那里说：“非常感谢生菜娱乐、可口可乐和公牛队。希望大家多去生菜娱乐餐厅吃饭，多喝可口可乐，多为公牛三连冠加油。”唐拿到了他的百万美钞，这次新闻发布会上他拿到了第一张5万美元支票。往后19年，还有每年5万美元，每份缴税1.2万，到手3.8万，而1993年的3.8万美元，相当于2023年的7.9万美元。接下来几周里，唐将登上各种脱口秀，被哈林篮球队招募、成为当地乐队音乐录音带的主角，他可以免费现场观看公牛比赛，如果有人打电话给“靠谱办公用品公司”，电话留言将是：“靠谱办公用品，这里是百万富翁唐-卡尔霍恩的家。”最后他去了白宫，和穆罕默德-阿里、贾巴尔和阿诺德-帕尔默一起接受国家体育奖。“我是唐-卡尔霍恩，”唐在与克林顿总统握手时说，“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总统先生。”唐用这笔钱买的第一件东西，是为他哥哥买了一块墓碑。第二件事，是交了自己在社区大学的学费，继续学习商业法。第三件事，他接受采访时说自己会把钱存下，供儿子上大学，“实际上，我并不富有。我并不是真正的百万富翁。”当然，这只是最初的计划，一开始，他还在上班，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已经跨越了阶级，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于是唐终于辞了职，开始在社区里办起了百万美元投篮培训班，给当地高中生写了一部戏剧，创办联合劝募基金会，专门培养心理咨询师，帮助遇到家庭问题的青少年。但他的身边人也相应有了自己的计划。唐投中那一球的时候， 唐的母亲正在布卢明顿的避难城基督教会参加圣经学习，而唐的父亲霍默晚上8点半刚结束看门人的轮班回到家。接下来，他们无需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和岗位，家里的小妹成为了流行歌手，老母亲去指挥教堂唱诗班，老父亲也至少不必再去给人看门了。最重要的是家庭的未来，那个用了哥哥名字的孩子，在这些美钞的支持下，当然也离不开个人的努力，成为家族里第一个读完大学的人，并最终当上了医生。而美国黑人男性在医学领域的比例不到1%。毫无疑问，克拉伦斯这个名字将是卡尔霍恩家族继续向上的一个起点，而唐和他出手的那个球则在时空中画下了这个起点，他也许确实进不了奈史密斯篮球名人堂，但如果卡尔霍恩家有祠堂，唐的牌位应该居中摆放。那么良心资本家们义无反顾的支持，大概就是所有事情最终圆满成真的现实基础吧？公牛营销副总裁史蒂夫-施瓦尔德为了让这个故事显得更符合逻辑一点，还特意给记者算了笔账：“唐的故事为公牛队、连锁餐厅和可口可乐公司带来的宣传效应远超100万美元广告费能达到的效果。”“有人说我们不愿意支付这笔钱纯属胡扯。我们一直希望有人能赢得比赛。如果真的有人能投进这种球，带来的眼球效应肯定远超100万美元。”施总进一步补充说，公牛队还接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电话，请求他们提供这次投篮的录像带。百万美元投篮过后几个月，唐得到了一次和乔丹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是两个人的第二次见面，而乔丹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乔丹点了点头：“是我们让他们给你的。他们本不想给你钱，这特么让我们很不爽。”
本文来源：后厂村体工队
作者：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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