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智的皮蓬，占领了智商的高地

乔丹一生从不服人，除了第一次和皮蓬一起上厕所的那个下午。

——卡特-斯瑞。

斯科特-皮蓬最近话很多，他光明又磊落地说出一句又一句蠢话，当然，也可能是连续说了一大段，被媒体裁剪成一句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篮球圈这些话在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同时也引发了广大观众的好奇心：皮蓬这是怎么了？

一切源自GQ杂志近期对皮蓬的一次采访，坊间流传出来的大多数皮氏蠢话都是源自这次采访，其中最有杀伤力的观点就包括“从东部半决赛篮网抢七输给雄鹿推理出杜兰特不如詹姆斯”。有好事者将其中的精彩段落做成文字图片发到推特上，本来也就是简单的一个转发，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毕竟古今中外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多了去了。结果网上的事情，岂能躲过杜兰特本人的关注，这一次小帅亲自下场，用大号怼了回去，而且直击痛点：“哦，这就是那个伟大的因为没有得到最后一投就拒绝上场的皮蓬啊。”

意犹未尽的杜兰特又补一刀：“这个皮蓬就是夏天到处玩，开赛了再选择手术休息的人嘛。”

面对杀疯了的杜兰特和生涯两大污点，皮蓬确实很难正面回应，于是大爷琢磨了半晌，祭出了一招阴阳怪气围魏救赵，宣布“詹姆斯曾经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赢下1个总冠军。”不知道皮蓬怎么想的，为了这种没80年阿兹海默症经验都说不出口的观点他还@了美国杨毅A史密斯。A史密斯当场回复了一串名字：“韦德和波什、欧文和乐福、浓眉。”

当然A老师见得多了，便又嗔怪道：“你怎么回事？你不对劲。你懂篮球。你是六届冠军得主，你怎么能如此亵渎？”听起来A老师已然隐隐感觉哪里不对，认为以皮蓬的见识和智商断然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在装疯卖傻。

谁料皮蓬觉得自己还有抢救的余地，他接着回复A史密斯：“2016年总决赛，你说哪个球星和勒布朗在一起了？”

A史密斯道：“我都告诉你了啊，凯里-欧文，在你眼里他算什么？南通锅炉工猫三吗？”

皮蓬宕机了一个小时后转发回复说：“我太专注于Digits的发布了，我记错年份了，我想的是2015年，你说的对。谢谢你参与讨论。”

A史密斯没有再回复此条推特，一方面再回复就很掉价，而且聪明如他，也已经明白自己在这场“篮球讨论”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了。这是一场愚蠢的讨论，但这不仅仅是一场愚蠢的讨论。

世人眼中的皮蓬多少有点谐星的意思，但皮蓬自有他的一套逻辑体系，在这套逻辑体系中，他是无法战胜的。本次事件中杜兰特只是不幸被扫射到的对象，重点仍是皮蓬在重申自己对詹姆斯的看法，他评价詹姆斯的逻辑始终如一，从未更改。

2021年皮蓬责难杜兰特只会以一己之力对抗对手不懂得团结队友，兜兜转转说到的结论还是“杜兰特只是一个更好的得分手，而詹姆斯却是更好的球员。”

这种观点基本上就是十年前热火三巨头碾过公牛后皮蓬言论的翻版，只不过那时候他的言论得到了更大的反噬，因为他拿来对比詹姆斯的是乔丹。皮蓬认为乔丹是最好的得分手，但詹姆斯才是最好的球员。而詹姆斯也不过是皮蓬真实逻辑的掩护，他真正想表达的观点早已亲口述说：“我就是詹姆斯之前的詹姆斯。”

如果詹姆斯能够在这个时代得到如此多的赞美，那么我也应该有。

当然，皮蓬远没有蠢到会去触犯乔丹逆鳞，他不会说自己是比乔丹更好的球员，他只会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原教旨“团队至上”旨主义者。当马克-杰克逊说自己宁愿让乔丹防守自己也不愿意让皮蓬来防时，皮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所有和我交过手的人都会尊重我。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被乔丹击败的。乔丹没有击败他们，是芝加哥公牛击败了他们。”

尽管乔丹在不同场合都表达了类似“没有皮蓬我不会有这么多成就”的观点，但皮蓬仍不觉满足，因为公众觉得他已经处于马斯洛需求理论第五层“自我实现”，殊不知皮蓬已经来到大气层“超自我实现”。

但当前队友和公众纷纷质疑他满口胡言时，皮蓬辩白称：“我可从来没说过詹姆斯是比乔丹更好的球员。”乔丹是皮蓬不敢真正触碰的人物，但面对杜兰特，皮蓬就充满了自信，始终斗志昂扬正面出击也就不算奇怪，听他在采访中详尽描述杜兰特是因为和库里、克莱一起打球才有所表现的言论，脑海里传过来的却是熟悉的东北口音。

除了“超自我实现”诉求外，人们对皮蓬突然飚起蠢话原因的揣度同样也跳不出个“钱”字，网络时代，流量为王，人们早已熟悉此间套路，关于皮蓬是否缺钱花的言论开始浮出水面。

上一次这套破产论出台恰逢皮蓬说出乔不如詹的2011年，当时出现了大批关于皮蓬破产的报道，基本上就是那种《10大破产球星鉴赏》之类的混合文集中带上了一嘴皮蓬。据查2005年时皮蓬确实申请破产了，当时他只有102美元储蓄账户，1200美元的衣服，50美元的退休金，却欠了3万6757.74美元的电话费、医疗费和水电费，还有一笔汽车租赁费。

当然这个破产皮蓬全名叫斯科特-李-皮蓬，并非我们认识的冠军皮蓬。

诚然，皮蓬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亚子，1991年不听劝阻签下那份7年1800万廉价卖身合同只是他犯的蠢事之一，2002年他曾经花400万买下过一架飞不起来的飞机，据说想要让这架飞机飞起来，还得另花100万修理费，2016年皮蓬又被理财顾问诓骗，后者卷走了差不多2000万资产。

但你要说皮蓬因此就该着破产还是不够公允。皮蓬虽然签过那份蠢合同，但他生涯还是靠打球挣到了1.09亿美元，比乔丹的9300万多，比同期进入联盟的雷吉-米勒多500万，仅比当年的状元海军上将罗宾逊少了1千万，是当年选秀中生涯累计收入第二人，至于和乔丹同批次的巴克利，生涯合计仅仅挣了4361万而已。而这份统计还只是死工资，皮蓬还巅峰时还代言过篮球鞋、饮料、餐馆、汽车等广告，就算后天不足，林林总总算下来，到2020年估算皮蓬的净资产还有至少2千万，远远没有他那张老脸所呈现出来的那般困窘。

所以，我们至多只能说皮蓬本不该只挣这么多，万万不能说他挣得不够多。皮蓬虽然大钱上有颇多损失，但他在捞回损失方面的能力可谓独树一帜，就好比买不能飞的飞机这桩案子，皮蓬直接将为自己提供购买鉴定服务的律师行和飞机卖家送上法庭，两家加起来差不多陪了他437万，除掉律师费，皮蓬有得赚也未可知。另外那些造谣说自己破产的网站，皮蓬也一家都没有放过，要求每家赔自己100万，加起来也有500万的样子，官司也赢了，他最终能拿到多少不知道，但至少空手套白狼，有进账总归是好的。

更何况，皮蓬在小钱方面另有妙招。91年皮蓬刚刚签下那份合同不久，便和BJ-阿姆斯特朗带一队女郎去夜店玩耍，酒至正酣时，酒保过来要小费，还没靠近，只听见皮蓬怀中少女问：“你会给他多少小费？”面对少女的星星眼，皮蓬坦率得很：“我不会给任何人小费，我在省钱。”酒保当场就感谢了皮蓬的父母，最后还是阿姆斯特朗为这趟300美元的卡座付出了100美元的小费，临走还叮嘱酒保不要太在意，“他不是针对你个人。”经此一役，皮蓬大名响彻芝加哥，风城送外号“没小费皮蓬”。

皮蓬不止不愿给小费，到公牛后期，皮蓬发现自己的年薪只能排到联盟第122位时，心中自是郁结。但跑到脱衣舞俱乐部放松心情的皮蓬仍不忘省钱，甚至试过和舞女还价。出来卖的人就是不讲感情，舞女们说自己当然不再屌皮蓬，而是纷纷转向更慷慨的客人宽衣解带，譬如皮蓬那个“秃头的队友”。

辗转跑到开拓者之后，皮蓬还是不忘初心，有一回季后赛客场去明尼苏达打森林狼，皮蓬晚上无聊，跑去酒吧看轮诺克斯-刘易斯和迈克尔-格兰特的拳击赛，酒吧说这场比赛电视转播收费，要750美元呢，皮蓬说这没关系啊我出钱。酒吧老板付费点了这场拳赛，结果没打满两个回合就结束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想必也猜到了，皮蓬拒绝给钱，因为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皮蓬在小细节上向来精明，但在大处的表现就未必如此。2003年37岁的皮蓬在波特兰履行完自己最后一份合同本就该退役了，但公牛还是给他了最后一份2年1300万合同，皮蓬躺在这份合同上打了23场比赛就选择退役.基本上，公牛这份合同就是为了补偿皮蓬当年签下的超级廉价合同。两年后合同到期，公牛就退役了皮蓬的球衣，退役之后皮蓬不甘寂寞，2007年还尝试复出，跑到芬兰打了三场球，营收6万6，但美国这边的职业联盟却始终无人问津。最终到2010年，还是公牛给了他一份工作，担当公牛的球队大使和老板的特别顾问。

球队大使和特别顾问，细琢磨一下这两个活儿，大约相当于焦大在宁国府，“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你们哪里知道皮二跟着乔大受的苦！”

2011年公牛又给皮蓬整了个有颜色的半身铜像。这件事不多见，一般铜像都是素的，乔丹的铜像是跨越防守的劈叉劈扣，乔治-麦肯的铜像是他的篮下经典麦肯步，魔术师的铜像是他持球指挥的模样，卡尔-马龙的铜像是扬肘上篮，斯托克顿的铜像是传球瞬间，奥尼尔的铜像是个双手虐框……上述铜像另一个比较统一的特点就是这些人手上都有个球，大家一看就能回忆起他们干过什么，就算马布里在北京的铜像，也捧着个冠军奖杯。

只有皮蓬这个半身像，真的就是个半身像，而且红色的公牛球衣真的是红色的，铜皮蓬双手叉腰，咧嘴微笑，裆部以下全不可见俨然儿童不宜的样子，如果不看这个衣服，这尊铜像放在南京长江大桥桥头，你还以为这是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工人代表。

皮蓬本人对这尊像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十分感激，他带着一家老小现场揭开铜像面纱，然后发表感言道：“言语实在无法表达我的感受。你会看到成就伟大的人的雕像，在历史上留下他们的印记，但作为一名篮球运动员，你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达到这一点。芝加哥公牛队能够为我做这些是我莫大的荣幸。”

在公牛队当焦大十年后，2020年皮蓬终于被拖往马圈里去，往嘴里塞了一坨马粪，他公开跑到节目里说自己已经被公牛解雇，并告诉记者：“我喜欢和胜利者在一起。”

一副自己踹了公牛的样子，但实际上皮蓬很可能只是2020年夏天公牛管理层震动的牺牲品，连执掌球队小30年的克劳斯-帕克森-福尔曼时代都结束了，他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又岂能自保，只是这件事公牛不会说，皮蓬自然也不会告诉你，皮蓬同样不会告诉你的，是他还在和公牛为了“形象大使和特别顾问”的工资问题扯皮。

在皮蓬的逻辑中，这些都是他应得的，他从未欠过别人分毫，而这个世界多半还亏欠自己。巴克利当年在火箭为了招募皮蓬，放弃了自己本可以拿到的6千万级别合同，自领一份百万年薪，让球队腾出空间给了皮蓬一份7700万美元的超级合同，这也是皮蓬生涯最大的一份合同。皮蓬当时也对此举颇为赞赏，表扬巴克利“降薪是向我展示了他真的想要总冠军。”但9个月后三老火箭折戟沉沙，皮蓬申请交易出走，此时再说到巴克利的牺牲，皮蓬的言论就变成了：

“我不欠巴克利的，合同是他和火箭签的。”

当然，皮蓬也并非始终如此无情。在入选名人堂致辞上感谢自己那个人造人老婆拉尔萨时，皮蓬就很动情：“你有你独特的处世之道，将来注定伟大，无论你生命中做出何等选择，我都会与你同行，爱你并鼓励你！”

皮蓬一开始致谢自己的名人堂引荐人、前队友乔丹的时候咬紧牙关摇头不止如丧考妣，后面说到拉尔萨的时候可谓笑逐颜开宛如第一次听到女朋友同意和自己出去开房的羞涩中学生，而且频频点头，显然对自己这番表白满意至极。

只是不知道，当2018年拉尔萨选择提交一纸离婚协议，或者2021年选择和森林狼马利克-比斯利携手同行，又或者从2018年到2021年期间与嘻哈歌手、本西蒙斯、特里斯坦-汤普森等传出绯闻，皮蓬面对尚未正式离婚的娇妻如此“独特”，做出此等“选择”，还能不能实现当年承诺，大度献出自己的“爱和鼓励”。

看起来很难，因为在今年这波扫射中，皮蓬说出的话何止于杜兰特、詹姆斯和“团队篮球”，他说公牛对不起自己，还说禅师不让自己出手最后一投是种族歧视，他说乔丹选择打棒球是自私行为，他说自己在生活里和乔丹从来不是朋友，他重申自己从未打算向巴克利道歉，说对方从不敢和黑人打架只是一个假硬汉……而对于拉尔萨，皮蓬还没公开说出什么话来，但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个小细节，1997年两人结婚时，并未签下婚前协议。

巴克利听到这些言论之后，比A史密斯反应更快，他一瞬间就明白了皮蓬说出这些攻击性极强的蠢话的原因，他十分清楚皮蓬为何而来。

皮蓬和A史密斯讨论串的最后一条推特中终于提到的“Digits”，正是他新近推出的波旁威士忌品牌，聪明如A史密斯，终于明白了自己不过是蓬子卖酒的一个工具人，立即不再理会。

而在不久远的未来，皮蓬的回忆录《不设防》也将出版，书里面的主要内容，大约就是讲述了一个不屈不挠的人物战胜了阿肯色州原生家庭的贫困和悲剧，又战胜了无视你的球探，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球队真正领袖的故事。

巴克利说自己听到皮蓬这些言论之后哈哈大笑，说皮蓬没必要为了卖书说这些蠢话。但巴克利随后讲出来的话却透着十足悲凉意味：

“我们都老了，就像60岁那么老。我们之间的矛盾，那些往事，都是30年前的陈谷子烂稻了，粪土当年万户侯而已。他攻击我，我无所谓，他还要攻击乔丹、禅师……”

“我很失望，他烧断了所有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