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学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问题”都是怎么来的?这个真实故事里的家长,善言谈,懂规矩,却为何让老师心灰意冷,几近绝望?请仔细看完,如有雷同,不妨对号入座。
小玲在班级的垃圾桶大便之后,她爸爸笑眯眯地来到了学校:“麻烦老师了。”然后放下了一个新的垃圾桶就走了。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的家长。
1
初识小玲,是在开学第一节语文课上。上课铃已经响起,小玲风尘仆仆地赶来。初次见面时,我似乎有点看不清她的面容,也许是因为她脸上脏脏的,也许是因为乱糟糟的头发披散在额头上,遮住了那双黑溜溜的眼睛。
小玲的座位在班级的最后一排,没有同桌。我是新接手的班主任,也不清楚上一任老师为什么没给她安排同桌,于是我就私下询问了别的同学。
原来,没有同学愿意跟她坐同桌,理由很简单——她的身上总是臭臭的。
后来的日子里,我观察到小玲的确是没有课间一起玩的好朋友。她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座位上,鼓捣着笔袋里屈指可数的几支笔。
一般被班级同学孤立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要么是自身形象与他人有差别,比如太瘦或者太胖;要么是行为举止古怪,言谈交流不畅;要么就是特别调皮,对周遭事物和同伴存在破坏性的行为。
小玲却似乎不太典型。她的头发虽然经常是糟乱蓬松的,但是一个星期有几天也是会梳成利落的马尾;她不太会与别人主动说话,可是但凡有孩子与她有所交流,她也会笑眯眯地回应。
当然,还有一种孩子在班级这个小社会中是铁定被孤立的,那就是学习成绩极差的孩子。
小玲当属其中。
四年级的她,语数英三科成绩总和都达不到100分,作业也几乎从未写过。课堂上的她几乎像是空气一样的存在,无声无息。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半个学期,每次我们与家长电话联系时,对方也总是支支吾吾的敷衍了事,匆匆挂断。
正当我们决定把她的家长叫来面谈时,班里一次瞠目结舌的突发事件,让我们“有幸”一睹真容,也由此揭开了她原生家庭的伤疤。
2
春暖花开的下午,我走进教室准备上第三节课,却隐约有一阵怪味从教室的角落里传来。班里一阵骚动,孩子们纷纷朝后门旁边的卫生角看去。
一个男生大着胆子走过去查看,却发现垃圾桶里赫然出现了一坨排泄物!这下班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无法淡定了,有的甚至还要作势往出跑。
下午一共三节课,第一节课学生没有异常反应,第二节是体育课。刚上第三节课就闻到了气味,那么问题肯定就是出现在体育课上。会不会是有其他班的孩子趁着教室无人,来了一场恶作剧?
下课后,我直接冲到学校的监控室,准备看看到底是哪个孩子会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
经过一番查找,让我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所有学生都去操场上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这个小小的身影贴着墙,从教室后门溜进我们班的教室。
那个身影,就是小玲。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小玲从教室里走出来,消失在走廊尽头。在这之后,直到学生们回班,再无任何可疑的人出现。
这个结果让我实在是想不通。我甚至都无法想象,我要如何跟她开口沟通这件事情。
我把这段监控视频录了下来,准备把家长叫来沟通。犹豫再三,我还是趁着办公室没有人的时候把小玲叫来询问。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没有任何辩解,直接承认并道明了原因:她回班取水壶,结果忽然有了便意,见教室无人,就“解决”在了班级的垃圾桶里。
我震惊于她的坦诚,更让我吃惊的是,当我表示这件事还是需要把家长叫来时,她平静地点点头,脸上没有孩子闯祸担心被父母责骂的惊恐。
之前因为作业问题,我们始终都联系不上她的家长。终于,当我把这段监控视频发给她爸爸时,我等来了四年以来唯一的一通电话。
小玲的爸爸同意来学校面谈,那是我们唯一的一次相见。
3
那是一个黑瘦的男人,是小玲法律意义上唯一的监护人。她的母亲早在她一岁时就与父亲离婚并远走他乡。
小玲见到他,表情没太多变化。一般情况,捅了娄子的孩子见到家长来到学校时,都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而小玲跟爸爸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就回班上课去了。
一切都是轻飘飘的,仿佛这样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小玲的爸爸在我开始说话之前,就抢先一步滔滔不绝起来。先是解释了之前因为工作忙,总是错过我的电话;接着大吐苦水,说小玲这孩子不让人省心,不好管,几次把她奶奶气得病倒,让我多担待。
我问他平时如何教育孩子,他说自己常年在外地工作,几个月回来一趟,带孩子出去逛街吃东西,顺便给孩子讲讲大道理,让她听话,好好学习。
他后面的说辞我听得不甚清晰,小玲爸爸的面容也逐渐模糊起来。从教多年,我见过的太多只生不养的家长,他们的面孔几乎都一样——眼神闪躲,言辞闪烁。
家庭状况一经坦白,小玲在校的日常表现与她的成长环境逐渐清晰起来。
父母从小离异,父亲忙于工作,把年幼的孩子丢给年迈的爷爷奶奶来养育。妈妈的角色完全缺失,爸爸的角色功能顶多也就是定期给点生活费,偶尔回家带着吃吃喝喝玩一趟。
无论是行为习惯还是伦理道德,几乎无人跟小玲讲过。她十几岁的人生,就如她额前总是飘零的碎发一样,收留不住,也梳不起来。
所以,小玲的爸爸得知孩子做了这样的事情时,依然淡定地与老师谈笑风生,因为他不曾对孩子付诸过任何意义上的教育,也就不熟悉那些在孩子成长过程中应该树立的观念和底线。
所以,10岁的小玲才会在教室里有便意的时刻,理所应当地认为:只要没人看见,我就可以把班级的垃圾桶当做马桶来用。
当然,小玲的爸爸毕竟是成年人,他也熟知基本的生存法则,就是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一番表态之后,小玲的爸爸从门口拎进来一个崭新的垃圾桶,满脸堆笑地说:“我给班里买了一个新桶,请老师原谅她,孩子小,不懂事……”
最终,一个将大便排在教室垃圾桶的女孩,从头至尾没掉一滴眼泪,轻飘飘地度过了她原本应该痛定思痛的成长波折。
而她的爸爸,用一个新的垃圾桶轻描淡写地抹去了孩子极为不堪的行为,并用一句“孩子不懂事”略过了他本该给予有效教育的关键时刻。
4
从那之后,我不再对小玲有任何其他的要求。作业不写,上课不听,也只是及时提醒。至于她是否改正,是否上进,我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
这不是我主观上的放弃,而是因为任何学校教育都是建立在孩子拥有健全的家庭教育的基础上。
一个孩子在学龄前,如果从未见到过向善向好的自己,如果连最基本的自尊心和羞耻心都没能建立起来的话,那么老师的作用,无异于是在废墟上建城,所有的力气都显得毫无意义。
所以,小玲才会长成如今的样子。那是一种女孩子当中少见的“厚脸皮”——
因为学习极差而在集体中成为异类;
因为形象糟糕而毫无改变自己的欲望;
因为不懂社交而被欺负或是被孤立……
最可怕的是,对于这一切她正在深陷其中的泥淖,她自己毫不自知。她的身边也从未有亲密的成年人对她有所提醒和教育。
从出生起就没见过阳光的人,身处发霉阴冷的牢房也不会感到不适。即使阳光偶尔从天窗照进来,也不会贪恋任何温暖。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小玲迟钝的自我意识也会逐渐萌发。总有一天,她也会感知到自己的不幸,她也会回顾自己的缓慢的成长过程中,背后空无一人。
正如她最近的一次日记,是一封写给爸爸的信,内容让人心酸:
“爸爸您还好吗?家里人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同学问我你是做什么的,可我不知道,当时我想哭。有人打我的时候,我很委屈,因为别人有人帮他,可我没有,别人有爸妈帮他学习,我还是没有。
爸妈在,什么都不怕,我什么都没有,你可以天天都在我身边吗?我真的很想哭……”
这个各方面发育都明显迟缓的孩子,最终还是拗不过自身的成长速度,知晓了自己所有的痛。
前路又黑又长,谁来陪她走后面更难走的路呢?
注:文中人物皆为化名,图源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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