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科比到底是什么感觉？

来源 / ESPN

作者 / Jorge Sedano

在他14年充满故事的生涯中，托尼-阿伦六次入选最佳防守阵容，并凭借联盟最强悍外线防守者之一的能力获得了“绞肉教父”的名声。

但在2005年2月22日这一天，他还是个24岁的新秀，正瞪着一个没有人会羡慕的任务：锁死科比-布莱恩特。

“我当然很兴奋，”阿伦说。“保罗-皮尔斯在耳畔跟我说，‘做好准备！你每天训练里都黏着我。你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加油！那可是科比-布莱恩特！’”

这位2004年的首轮25号新秀努力感受眼前的一切，在自己生涯的第54场比赛调整好心态。

“我努力强硬起来，并告诉自己，‘我不害怕，’”阿伦说。

与此同时，他浑身被汗水浸透，手掌和腋下都狂冒汗，以至于热身服都必须换掉。等他真的上场与科比对位，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挑战。

“我一防守他的时候就在想，‘我该怎么办？’”阿伦说。

湖人跳球拿下球权，很快就把球交给科比在右翼位置单打。阿伦站好防守位置，伸出左手想跟随科比的动作。

那是新秀才会犯的错误。

科比把球带过阿伦伸展的手臂，造了他犯规，在开局仅过16秒时就站上了罚球线。不到两分钟后，这一场面再次上演：无经验的新人阿伦又一次发现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对当时已经拿到三个总冠军的科比犯规。

首节还剩9分55秒的时候，阿伦发现自己就被迫下场坐板凳了。等到第四节末段，他再次回归，又对上科比。湖人在最后2分39秒还领先9分，科比拔起出手他标志性的后仰跳投。阿伦把手伸到了科比脸上——又压到了科比手臂。球进。犯规。比赛结束了——对阿伦而言，是真的结束了。

“我打了8分钟就犯满离场，”阿伦说，“就像在汽车头灯中瑟瑟发抖的鹿。”

就在虐菜阿伦的11个月之后，科比打出了他20年生涯的代表作，对猛龙拿下了历史第二高的单场得分81分，仅次于张伯伦在1962年拿到单场100分的纪录。

阿伦是一长串试图防住这位不可阻挡的球星的防守者之一，这些人有的很出色，有的则没那么出色。如今科比的81分之战已经过去了15年，ESPN也请到一些曾经防守过他的人，聊一聊每次站在科比面前，跟他对位是种什么感觉。

“当你看到日历上跟他的比赛，”阿伦说，“你就知道自己掌心一定会冒汗了。”

黑曼巴被认为是世界上速度最快、运动能力最强、最致命的蛇类。切割、转向、提举和躲避捕食者的能力是数一数二的。

黑曼巴冷酷无情。在攻击时它可以完全掌控所有细节。每一次行动都经过精心策划。

听起来很耳熟？

“科比想在场上杀掉所有人，”梅塔-桑迪福德-阿泰斯特说，这位2004年NBA最佳防守球员在跟科比成为队友之前，总要承担起封锁科比的任务。“不管你是对手球队里最强球员，还是最弱球员。”

肖恩-巴蒂尔也很了解那种感觉。这位两届总冠军曾两次入选最佳防守阵容。他在巅峰期被誉为顶级防守者，也总为自己的大量准备工作自豪——每当他遇上科比，这些工作往往更加繁琐。

“我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在我跟科比打比赛的前一天和当天别来惹我，”巴蒂尔说。“你永远不知道他是否决定在那场比赛‘让防守我的人丢尽颜面’——我猜他经常想这么做。”

在2007-08赛季，巴蒂尔和火箭队打出了历史上最长但也最令人意外的连胜纪录之一。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缺少姚明和麦蒂，但火箭在3月16日对阵湖人和科比时，已经连续赢下21场比赛。“科比来休斯敦就是为了终结我们的连胜，”巴蒂尔说。“保罗-加索尔休战了。我就感觉，‘天呐。这家伙会出手40次。’”

倒也没有。科比只不过投了——33球而已。

NBA球迷永远都会记得那就是“遮眼”之战。巴蒂尔在生涯大部分时间里都使用过这一技巧，早在杜克大学被选进全美最佳阵容时就开始了。只是他那天对科比这么做，让这个技巧声名大噪而已。

“科比在场上总是投入一切，”巴蒂尔说。“我从没打过那么累的一场球。”

科比拿了24分，火箭拿到了胜利。那是科比在与巴蒂尔的37场常规赛交手中较低的得分了。他的平均分是28.6分，包括三次50+。科比的斗志如此顽强，以至于巴蒂尔认为最好的防守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想做的只有逼迫自己，有资格说一句，‘你知道吗科比，有本事就打败我在你脸上的这只手。’当然我从没对他说过，因为我们之间从不说垃圾话。大部分时候，他是能打败的。”

科比把这当做了一点小小的动力。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巴蒂尔尝试使用了一种其他防守者不会用的办法。

“你回溯历史，就会发现拉加-贝尔、鲁本-帕特森这些所谓的‘科比终结者’到最后都跟科比开始关乎男性尊严的单挑比赛，”巴蒂尔说。“我很顽强，但跟他们的顽强不一样。我做了相反的事。任何时候我对科比拿出了上佳发挥，下场时都会告诉自己，‘听着，他只是没投进而已。我是个幸运的家伙。’”

在第一次面对科比的凄惨交手后，阿伦发誓自己再也不要这样被羞辱。他的细致准备成为他防守实力的关键。特别是当他准备面对科比的时候。

“我的视线会收窄集中，”阿伦说。“全部放在科比身上。”

“每次我知道要跟他打比赛，就会在训练结束后回家，好好吃饭，然后研究他的比赛录像。早上醒来之后，好好拉伸，然后研究更多录像。”

他一度觉得自己甚至掌握了黑曼巴的行动习惯。

“我一直警惕他头部的假动作，”阿伦说。“他一直背打、背打、背打，转身，然后头部就会有假动作。一般是到第四个。我知道我必须为起跳时机做好准备。”

他们在常规赛一共交手24次，季后赛还有10次，战绩各17胜打平（总决赛也是1-1平）。虽然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阿伦承认，科比面对他得分还是很多，场均能有25.8分。

“在他进球之后，教练组总会朝我摇头，”阿伦说，“我的反应总是，‘嘿！你行你上啊！’”

杰伦-罗斯听过无数关于81分的玩笑。他甚至因此拍了一则广告。但如果你问他，他就会告诉你为什么那天的猛龙其实是成功的。

“人们调侃我的时候，我就说，‘我们起码没让他拿到100分，’”罗斯笑着说。

罗斯最记得的，并不是科比的得分，而是科比对于拿下后无来者的高得分的反应。

“当你回看那场比赛，会发现他压根没有绕场奔跑庆祝，或是捶打胸膛什么的，”罗斯说。“事实上，他一句话都没说。”

罗斯说，那就是曼巴精神。

在一月的某一个周日防守科比已经够难了。那到4月、5月、6月呢？

“在季后赛跟他对战，会发现他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动物，”巴蒂尔说。“每一场季后赛都像一个赛季那样漫长。没有比那更爽的挑战了。”

罗斯在2000年也亲眼见证了科比传奇的崛起，而他差一点就改变了科比的生涯轨迹。在湖人对步行者系列赛的G2，科比在左翼单打罗斯。当时21岁的他试图干拔跳投，罗斯的脚伸到了他的落地点——如果是现在，这样的动作肯定被吹恶意犯规。

“那是我生涯里不太值得骄傲的一瞬间，”罗斯说。“我那个年代大家都为了赢球不择手段。我们很快就发现防不住他，这家伙太可怕了。于是我看起来像是要干扰他的跳投，但其实故意垫了脚。我当然不希望他脚踝骨折。但我不介意让他休战几场，我们赢球机会更大。”

“科比拿出了最科比的回应，”罗斯继续说。“他只休息了一场比赛。”

跟科比同场时，对手永远不知道他们在这一天面对的科比会是哪个版本。有时候他显得疏离、冷若冰霜。没什么热络的招呼。但有时候，他又玩性大发，爱开玩笑。他对你态度友善，然后在你头上砍下50分。

“这就是我们与彼此玩的心理游戏，”巴蒂尔说。“我永远不会跟他扯有的没的。”

阿伦说他宁愿科比在开场时对他保持冷淡。这能帮助他集中精神。有时候，热情的科比会引诱他的对手——包括阿伦——进入陷阱。

“他有时候上场会对你说，‘过得好吗？小男孩？’然后就是个上篮，”阿伦感慨道。“他很少这样做，但真的会搅乱我的脑子。”

“别上当了！他那都是花言巧语，”罗斯说。

这就是科比带给对手的矛盾选择。

“科比的比赛那么有力有技巧，大多数人可能不认为他会用肮脏的小伎俩，”阿伦说。“但那家伙就在那里，随时可以给你鼻子或脖子来一肘进攻犯规。”

阿伦停了一下，又微笑着说，“他是我见过的最自信、傲慢、自大的球员。他知道他是最伟大的球员。我也想与这样的心态竞争。”

只有拥有这样的心态，才能与黑曼巴对视。

“我的内心就是一头愤怒的公牛，”巴蒂尔这样形容他们的对决。“我对击败他的渴望比对任何人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