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勇士与开拓者在西部决赛会面。库里兄弟也将以对手的身份正面相对。不同于东部的加索尔兄弟,斯蒂芬和塞斯,将一定会有同台竞技的时刻。塞斯-库里,也终于登上了他职业生涯最大的舞台。
为了这看似平凡的时刻,他等了6年,也经历了6支球队。
比起早早声名显赫,在NBA已是历史级水准的哥哥,塞斯-库里更像是一直生活在阴影中,即便两兄弟关系极好,老爸戴尔-库里也时常鼓励他“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可比性”,但库里父子三人,一个是历史第一射手,一个是从前的黄蜂历史第一人,塞斯-库里所经历的,远比想象中要困难,他的寻梦之旅,也曲折了太多。
戴尔-库里打球时带着斯蒂芬的照片早已传遍网络,但也没有太多人在意,塞斯也跟在老爸旁边,在黄蜂或者猛龙的训练场里,都会有两个面容稚嫩却技术娴熟投篮精准的孩子的身影,他们打发闲暇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一对一单挑。
老爸是传奇射手,但也有NBA核心级别的控运技巧,耳濡目染的两兄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和天生的基因。但毕竟塞斯比哥哥小了两岁半,在成长过程中一直处于下风。但这反而也让他练出了更快速的出手和更“狡诈”的打球风格,随着年龄的增长,塞斯也开始不需要用花招,就能单挑赢哥哥几场了。
成长过程中的不断单挑,让塞斯的实力和自信心都有着极大的提高,他和哥哥都就读于家乡的夏洛特基督高中,但塞斯才是高中历史上的得分王,在哥哥声名鼎盛之时,塞斯也在不断收获着属于自己的荣誉,只是不怎么见诸报端罢了。
高中毕业后,斯蒂芬用记号笔在塞斯的房间墙上写下了“戴维森学院”,他希望弟弟追随自己的脚步,来到他所成名的大学,但塞斯却拒绝了,“我不想去戴维森,我只想做自己。”然后他选择了利伯缇大学,并在新秀赛季就砍下20.2分,名闻全国。
利伯缇大学主帅为之折服,“我从来没见过一个18岁的小伙子这么擅长创造投篮机会,”但对手为了限制他,不断用包夹紧逼甚至肮脏犯规之后,塞斯决定转学到杜克大学,但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一年球监,这也极大地伤害了他的选秀行情。
在厄文因为脚趾受伤时,塞斯顶替他首发,第一场下半场就拿下了18分。但比起那些一年参选的天之骄子们,塞斯需要用漫长的大学时间来自证:他在2012-13赛季入选了ACC分区的第一阵容,场均拿下17.5分,然而右腿胫骨的应力性骨折彻底毁掉了一切,他选择带伤出战,赛前还要穿着保护靴训练,带领杜克打入分区决赛,但在NBA的标准中,这又是一个巨大的减分项。尽管他在选秀开始前动手术治愈了腿伤,但他也因此错过了联合试训和之后的夏季联赛。更不巧的是,在上一年,斯蒂芬也遭遇过严重的脚踝受伤导致报销,何况是身体素质还要下降一档的塞斯——没有联合试训数据,塞斯留给球探们的只有1米88的身高和84公斤体重这样单薄的基础体测,他并没有像斯蒂芬说的,“塞斯会有比我更光明的生涯”,在5年大学生涯过后,23岁的塞斯落选了。
好在斯蒂芬的吸粉能力多少帮到了塞斯,在选秀大会过后两个月,塞斯赶着中国赛的热度,穿上了勇士的3号球衣。但事实上,对勇士来说,签塞斯不过为了多拍一组媒体照而已,勇士在赛季前裁掉他,于是根据规则他直接进入了下属的圣克鲁兹勇士,在堪比大学的强度中,他再次找回了统治力。
第一场NBA比赛来得很快,灰熊送上了10天短合同,但第一场4分钟所有数据均为0的比赛过后,灰熊裁掉了他;两个月后,骑士又给了塞斯机会,第一场对火箭的比赛里,塞斯在哈登头顶飙中了一记底角三分,但这次依然是只有一场,9分钟后,塞斯又回到了圣克鲁兹。
在这里,他的后场搭档是克莱-汤普森的哥哥米切尔-汤普森,人们开始戏称他们为“另一支勇士的水花兄弟”,但塞斯很不喜欢,“这个绰号不是给我俩的”。
在发展联盟,即便是顶薪球员,一年合同也不到5万美元,而当时拿着1900万的克莱,一场比赛就抵得上哥哥打5年。米切尔也曾在骑士短暂打过5场NBA,他和塞斯感同身受:都有一个名声赫赫的老爸,一个叱咤联盟的兄弟,自己却只有颠沛流离的生涯。
但比起工兵型的米切尔,塞斯却实实在在打出了发展联盟的顶级水平,那年他场均19.7分5.8助攻,当选了发展联盟全明星。赛季结束后,不断有欧洲球队抛来年薪百万以上的橄榄枝,但塞斯拒绝了,“我的梦想是留下来,斯蒂芬可以,我也可以。”
他所做的最大胆的决定,是拒绝了巴塞罗那的合同,签了魔术,然后和去年一样,赛季前被裁,他还要去伊利湾鹰队报道,这一年斯蒂芬打出了统治级的MVP表现,而塞斯也在发展联盟实现了统治:场均23.8分,以46.7%的三分命中率投进156个三分球。斯蒂芬偶尔会去现场看湾鹰队的比赛,塞斯再次等来了NBA合同:来自太阳的10天,这次也就2场。
2年3队,4场比赛,21分钟。连米切尔都耐不住去了意大利联赛。而塞斯也开始动摇,如果这次在夏季联赛还没有机会,他就也去欧洲了。
然而,场均24.3分,塞斯是夏季联赛的最强后卫。斯蒂芬在第二个女儿出生时,也不忘在产房打开电视观看夏季联赛比赛。这次他成功了:父亲的前队友,此时国王的总经理迪瓦茨送上了2年200万的保障合同,塞斯终于成了一个合格的NBA球员。
这次他穿上了家族的30号球衣:在之前的三支球队他都没有穿过这件球衣。在国王,他是朗多和科里森身后的第三后卫,为了这个机会,他拒绝了鹈鹕、黄蜂和勇士,“我不想去勇士,我不想在斯蒂芬的阴影下。”这句话的另一个含义是,他想打出自己的比赛,而不是继续作为斯蒂芬的附庸,得到“赏来”的这份合同。
在国王其实并不好过,前半段连10分钟的时间都要等垃圾时间,但塞斯仍是不愿意在任何时刻被比作斯蒂芬——他乐意回复一切关于斯蒂芬有多出色的话题,但当记者顺着聊到他的时候,他依然谦逊而客气地止住对话,“斯蒂芬很棒,我还要加油。”
那年国王用过一套复古球衣,有人说塞斯看起来像曾经的“白魔鬼”毕比,于是他也戴上发带,以此和哥哥做区别。后来斯蒂芬在2017年全明星赛上戴了发带来模仿弟弟,哥俩的感情从来不错。
可哥哥的人气不能在其他队里给弟弟机会,塞斯也只在最后三周才得到了自己的机会,这时候国王已经无缘季后赛,塞斯在3场DNP后被安排进了首发,这短暂的11场比赛里,他如愿大爆发:10场上双,场均15.2分,三分球是48.4%,而在倒数第二场对太阳的比赛里,塞斯打出了20分15助攻的华丽数据。若不是最后一场火箭全场包夹让他18投只有3中,他的数据还能更好——不算这场,三分球是53.8%。
赛季过后,他跳出合同,和达拉斯签了2年590万,工资翻了3倍,也在这里得到了更大的器重:在卡莱尔的战术体系中,一个有射程还能自己创造投篮机会的双能卫,是可以在一段时间里无限单打开火的。那年两大主控德隆和巴里亚都打打停停,费雷尔都成了首发一号位,而改打得分后卫的塞斯,有了更多的表演机会,在他打首发的最后36场比赛里,场均15.4分,三分球命中率44.9%,而且几乎都是全场拉开的一人挑全队:用节奏感晃开防守人突破上篮,或者是酷似哥哥的家族绝学:三分线外两步,运球后突然后撤步干拔。达拉斯的77号这赛季在投篮上的动作,两年前30号都做出来过。
但在最后一个月,肩伤让他直接告别赛季,而在短暂的夏天训练后,他的小腿出现应力性反应,这次是左腿,伤情不断出现反复,最终在一次次推迟复出时间后,一个赛季全部缺席。赛季后的塞斯即将年满28岁,已经不再适合重建的达拉斯人,原本期望中的千万年薪再也不见,开拓者给他的合同比上一份还低,1年279万。
这一次机会,他还是要自己把握:不再是伤前的核心身份,他现在是后场双枪的替补,在1700万的特纳身边,他变成了一个无球射手,比赛风格彻底改变。但会投篮的人总有饭吃:这一年,他投出了联盟第三的45%三分命中率。他没有任何一年三分球低于42.5%,整个NBA生涯,他的43.88%排在历史第三现役第一,之后的是43.64%的斯蒂芬。两个人也同时受邀参加了三分大赛,和父亲并肩站在场上。
而他跌宕起伏的NBA生涯还远没安定,赛季结束他又要成为自由球员,但已经有活塞等多支球队表达了好感,而他在季后赛里,依然有属于自己的闪光时刻:对掘金的第四场第二节,他单节扔进了4个三分,连砍14分。在他生涯的第一次季后赛里,他的三分球依然投出了36中15,41.7%。
那些从前的梦想,正在逐渐实现:进NBA,拿保障合同,成为稳定轮换,就连打上核心都做到过了。现在是季后赛,西部决赛,而且终于要碰上哥哥了。从前在NBA训练场上的单挑,此时到了最大的舞台,寻梦之旅艰难却脚步坚实,终于实现。在这梦寐已久的时刻,谈到这次相遇时,内向的塞斯再次露出了笑容,“我跟我妈说,没什么好纠结的,反正我们总有一个要进总决赛的,”他想了一下说,“要是我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