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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绳玉索:新女朋友进了门,揭开上一段婚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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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司炉子、结婚照,和红宝石项链,项链上还有前妻的血。

本文系网易戏局栏目出品。

金绳玉索05:新女朋友进了门,揭开上一段婚姻的真相


前言

上一回,算命的先生对李为真说:王嘉音,你管不了。

这个管不了的王嘉音,将在这个故事末尾唱出一场大戏——最强音。

第一场

秋雨过后,江南都凉。

王炎妈突发奇想地坐高铁来了一趟。李为真和王炎吓得双双躲在办公室,留王嘉音一个人在家里招架。老教师在公寓里转来转去越看越放心,最后坐在沙发上拉着她的手感慨苦尽甘来。

渐渐说到他住院时候的事:“肋骨断掉,喘气就是上刑。而且拿掉一根骨头之后内脏不受保护。做完手术要从胳膊下面开一个口子,管子就这么直接插进去,把胸腔里面的血导出来,导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好几只大瓶子接着。”

每一句像咒语应在她身上,她听一句就打一个哆嗦。

晚上他回来,拧钥匙开门,探头探脑:“老太太还在家?”

王炎妈回去了,但她的脸色把他吓了一跳。

他问她:“怎么了?”

见她不说话,他自己想想就明白过来。

“早没事儿了,你别听老太太瞎说。”

夜里她开着门,侧耳听书房传来的每一个细微动静,生平第一次知道到呼吸的时候肺部会打开收缩,胸廓一张一合。

东钱湖边上,他说“长恨此身非我有”。那个时候她对那场车祸缺乏实感,知道这一句是疼的,但不知道究竟有多疼。

——没了一条腿是什么感觉?

——切掉一个内脏是什么感觉?

——如果那些骨头全碎了,呼吸是什么感觉?

他床头的抽屉里是空的,里面只有两盒没开封的泰勒宁。泰勒宁是被严格管制的吗啡类镇痛药物。适用范围包括烧伤骨折,外科手术,甚至癌症。

“长恨此身非我有”是这样的意思,这些年她白看了这么多书。

想进去看看他。知道他不愿意提这些也不愿意让她看,就忍着。

后半夜听他像是真的睡了,她却横竖睡不着。倚在床头用手指梳头发,扎头发的皮筋扣子掉到床头与墙的缝隙中间。

她下床,床底下找了找,没找见。

蹲在床边往床底下看,老式木板床床下的横梁结构形成一个天然的暗格子。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进去摸,摸到一节坚硬的东西,冰凉沉重。拿出来看,是一把折刀。

刀掂在手里。看见一个东西长得像限锁,用力一按,刀刃“啪”地一下从侧面跳出来。

刀开双刃,刀柄与刀身等长,伸开之后正有一尺,刃宽约两公分。锋刃在月光下毫无反光,但白莹莹有冷意。

限锁坚硬,打开的刀不知怎么才能扳回去。

天亮时候听他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出门,她终于昏昏沉沉睡着。

十点多钟被电话吵醒。

看着来电显示归属地是英国的陌生号码,想起方萌萌那张白生生的圆脸和皱起的鼻子。

毕业典礼的时候没看见她。给她打电话,她说让辅导员寄了毕业证。又要搬家又要出国,忙得飞起来,电话没说两句就挂断。一晃很久没联系,想她是已经在英国安顿下来。

以为方萌萌要骂她重色轻友。

电话接通,方萌萌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嘉音,我梦到你了。”

听得出她的语气不对劲,仍然问:“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你们那边现在是半夜吧?”

方萌萌:“嗯。两点多,我刚醒。”

她笑:“梦到我什么?”

方萌萌:“梦到你……嘉音,他在你旁边吗?”

王嘉音:“你说李为真?”

电话那头方萌萌忽然沉默,许久才说:“嗯。你旁边有人吗?”

王嘉音:“没有呀,他上班去了。很早就走了。”

方萌萌:“也就是说……你们还在一起。嘉音,我梦到了你,也梦到了那个人。我梦见咱们两个被人追杀。我们躲在学校里,躲在中文楼,躲在图书馆,可是那个人没有出现过。我心里知道就是那个人在追着我们。他就是在找你,他也在找我。躲在哪里都逃不掉,最后我们回宿舍,我想和你从宿舍的窗户上跳下去,你却不肯。你居然等他来找你,还拉着我的手。最后我松了你的手往下跳,我听见你在我身后大喊了一声:萌萌!然后就醒了。”

王嘉音:“你这都是什么梦呀……”

方萌萌:“嘉音……你,你一点都不知道你身边那个人是什么人吗?”

她沉默。

方萌萌:“其实毕业典礼的时候我没那么忙,那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是想去的。谁不想参加毕业典礼呢,而且我想和你一起毕业呀。但是毕业典礼前一天晚上,吃完饭,我妈忽然问起你来。我当时是想着当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的。我想告诉他们你虽然错过了面试,但是不要紧,你谈了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我就问我妈妈,我说妈妈,你认识李为真吗?——那时候我妈妈手里正端着一摞盘子,一下子全摔在了地上。嘉音,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妈妈当时说的话。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问我:‘他来找你了?’

——从小到大,我纳闷的很多事情,从那个时候才对上号。比如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运河街上的店进去就会学坏?现在我才知道,我妈妈不是怕我学坏,她是怕我出事。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国清桥的开发商。运河街,说白了就是他的呀。我上小学那会儿我爸爸在规划局工作过两年。那两年的时间里我妈妈辞职不工作,在小学门口租的房子,每天上学送我,放学接我。有次我偷懒躲着不出课间操,等大家下了操,我听同学说我妈妈在教学楼里疯了一样地找我。原来我每天做课间操,她就站在楼上看着。接我送我的时候,一看见有黑色的轿车停在学校门口,妈妈的脚步就加快。妈妈说,当时城建口各部门的家庭里,不知道有多少像我们一样。我妈妈还说,国清桥那么大的一片地方,从通告拆迁到完全腾退用时不到一个月。一个月,寒冬腊月几千户搬家,年都不让过。都是祖祖辈辈在国清桥生活的人,真要走哪里能那么干脆?嘉音,你知道腾退国清桥的时候有多少人家出来的时候只拖着行李箱,什么家具都没来得及搬?

不光是这些。转过年开春,市检察院的检察官徐长剑就死在自己的办公室。他从建郄新调任来,来了不到半年,一刀把自己戳死在办公室里。徐长剑死之前正盯着发改委主任雷致宇——嘉音,雷致宇这个人你听那个人说过没?那个人管雷致宇叫什么你知道吗?”

王嘉音:“叫干爹。”

她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的方萌萌倒吸一口冷气。

方萌萌:“这些事你早就知道?”

“谢谢你给我打这个电话。你好好读书,保重自己。”她不辩白。

千里之外,方萌萌已经在啜泣,一边哭一边几乎是在喊:“我要告诉你最后一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个人也应该早就得到消息,所以我专门来告诉你应该不算走漏什么风声:中央的巡视组到了。嘉音,这座城市天是浑的水是黑的,你旁边的这个人他是好不了的,你快走吧!”

“嗯,知道了。”她只说。

哭很久,方萌萌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妈妈千叮万嘱,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嘉音,这个号码你不用存,我以后不会再用。”

“保重,萌萌。”

放下电话。

终于明白方英杰为什么在送女儿出国的问题上反复无常。为人父母,一次的威胁就是一辈子的威胁。三年前是一个界限。那时候他要是死了,方萌萌今天可以不用走。

想着,手机接进第二个电话。是王晗。

王晗:“妹妹,肝源到了。妈妈进了手术室。刚进去。”

王晗从来只叫她王嘉音。这是王晗第一次叫她妹妹。

她长长舒一口气,说声“嗯”。

王晗:“施主任主刀,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王嘉音:“施主任是专家。现在相信大夫就行了。”

王晗:“那个叫王炎的,是……李总的助理?他来过两趟。安排了护工,保姆,给了钱,还买了东西,海参石斛什么的。这些事你知道的吧。”

她不知道,但说声“嗯。”

王晗:“妹妹,妈妈一直担心你。她怕你……”

知道严春丽在担心什么,也知道王晗在顾虑什么。

王嘉音:“会诊那天他来了。摔了一跤,走路不方便,见了我,就没见你们。当时你们要是看见他一眼,现在就没那么多担心。”

王晗:“……是吗?”

王嘉音:“嗯。他比我大,大一轮。个子高,长得俊,是个正经生意人。三年之前他出很严重的车祸,鬼门关上走一遭,在长庚医院捡回命来。那时候他的主治医师徐桂芬大夫不是别人,就是施主任的太太。所以他老跟我说,他本来要死,结果能活。这件事就是他来还一个愿。按照他的意思,是他要谢谢我。”

王晗:“妹妹,他……对你好吗?”

王嘉音:“不能更好。那天在医院跟你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也让婶婶放心。”

王晗:“原来是这样。”

明显听出王晗松了一口气。

王嘉音:“再一个,他爹妈没得早,看谁爹妈都像自己的爹妈,能尽点孝心就尽点孝心。所以他送去什么你们就收,不要紧的。”

又说几句可有可无的家常,挂了电话。

王晗最后对她说:“妹妹,你好好的。”

她说好。

挂了王晗的电话,王炎第三个电话立刻打过来,明显等了很久。

王炎:“姐姐,这边出了点事。问题大是不大,但你得来看看。”

临出门看一眼日历,是阴历八月十四。

第二场

出租车停在写字楼底下,王炎早早在路边等着。跟她一路上楼,低着声音为她讲来龙去脉:“昨天夜里新兴区一辆宝马车醉驾,连着撞了三个人,今天早上报纸新闻都报道。死了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大学生,撞坏了颈椎,这辈子算是完了。撞人的叫宋长江,上个月刚满十八,家里是国清桥的拆迁户。这个宋长江的母亲今天来公司里,到了前台就说要找李总。前台当然拦着她,她不管,就在那里喊,说她的话只跟李总一个人讲,再跟别人讲就不得了了。那意思就是李总见了她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总答应过她家的,李总得救宋长江。”

王嘉音:“人还在这儿?”

王炎:“哪能,打发走了。”

王嘉音:“你们这里怎么什么都管?”

王炎:“不是这么简单。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李总早年间好像确实跟他们家有来往。你看,他听完这件事就把自己关办公室里了。谁都不让进去,一声不响,人都不骂。他这个样子我是真的害怕,你知道吧?”

王嘉音:“遇到这种情况,他能管吗?”

王炎摇头,意思就是这种事情李为真怎么样不知道,他王炎反正是管不了。

推开办公室门,听他冷清清一声“出去”。

她不响,径自往里走。见他在沙发上横着。腕子搭在额头,右脚翘在沙发靠背顶,左脚横开,裤子被扯着,露出人工关节的形状。印象中他从未如此全无坐相。

站在他身边,他放下手腕抬眼看她。一瞬间她没来由打了个激灵,耳边响起周秀娟摔碎一地盘子的声音。

李为真。一个名字而已,方萌萌不敢说出口,只叫他“那个人”。

——她缺乏实感的事是不是太多?

那个电话勾出他身上晦暗不清的阴影,她之前从未正视过。从前知道他过去不干净,却不知道他手里的刀曾经架在方萌萌的脖子上。

他看着她,只皱眉:“脸色这么难看。没睡好?有心事?”

“接了两个电话。”她说。

李为真:“谁的电话?”

王嘉音:“有一个是王晗的。肝源到了,婶婶进了手术室。”

李为真:“什么时候?”

王嘉音:“一个小时以前。”

李为真:“施主任主刀?”

王嘉音:“当然。”

李为真:“跟他们说,这种时候相信大夫就行了。”

王嘉音:“说过了。”

李为真:“是好事。别的你不用管,也相信婶婶。”

王嘉音:“嗯。”

他仍躺着,拉拉她的手:“来了就为告诉我这个。”

“王炎叫我来,他怕你气坏了。”她只说。

“其实那事他也不全知道……想听吗,给你讲讲?”

她点点头。

他于是坐起身,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空中画出四条街。两横两纵交叉出一个长方形:“国清桥拆迁,本来拆的是这一块。”

横的两条:上边清江路,下边塘南路;

纵的两条:左边慈云街,右边向阳街。

塘南路很长,左边塘南路西,右边塘南路东。

他说着,手指在长方形以外、向阳街更东划了一条斜线。上接清江路、平水街,下接塘南路东。

“这条街叫林家巷。十七岁,我刚来这里——跟你说过的,被人照着脑袋砍。跑到林家巷,眼前发黑,跑不动了。窜进人家院子,冬天,那窗一推就开。屋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椅子,上面坐个老头,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床上坐着个老太太,两眼睛发白,瞎的。老头不说话,老太太转脑袋听听,也不说话。人一会儿就追过来,在外面砰砰砰敲门。老太太摸着走到门边,开了门。那些人一看老太太,扭头就走。等到天擦黑,屋里不点灯,老头从院里提了个炉子进来——你小,那种炉子你见过没?圆的,带把手,像个桶,中间有个洞放煤球,底下一个抽屉接炉灰。老头在我面前放下那只炉子,一抽,把那个装炉灰的抽屉拉出来。炉灰,能止血。”

“就用这个?不去医院吗?”

“不用。走到门口,我说爷爷奶奶,我叫李为真。唐王李,作为的为,真假的真。今天我能从你们家大门走出去,往后你们有事了就叫我一声,我一定来——老太太隔年就没了。拿国清桥项目的那会儿老头还在,他活到我和晓菲结婚那年。总之两个老人到死没开过口。在规划局,我看着这片四四方方的地,就跟他们说,别的地方都改造完了,剩林家巷这么一点,难看不难看?干脆一块拆了算了。当时管这事儿的姓方,叫……叫方英杰吧。听了不同意,说要商量商量。行,他们商量。商量着就商量通了。”

“——要是商量不通呢?”她问。

他怔一怔,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王嘉音:“你都是怎么解决商量不通的事儿的?剪电线,泼油漆,还是把人家的闺女拽车上去?”

李为真:“你听说什么了?”

她不说话。

他笑笑,笑得有几分倦意,“都要走了,还问这个。”

王嘉音:“现在再有这种事,你还这么办?”

李为真:“王嘉音,这个世道好笑就好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有什么办法就得用什么办法;到你什么都有了,就什么事情都能摆到桌面上谈——我现在还能遇到这种事?现在我跟人家讲道理人家就跟我讲道理,我跟人家讲规矩——人家就他妈的跟我讲规矩。”

她不说话。

“不在你的秩序里。对吧?”他轻轻柔柔推开她。坐远了,躬着身子,两手臂架在膝上,握着她的手指端详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样子。天阴着,办公室里不开灯,大大小小钻石在阴阴天色里折出火彩。

“要不要再想想,出去读书?你跟我不一样,你走的是正路。别的都是假的,身上的本事是真的。咱们好歹相识一场,算我送你的陪嫁。”戒圈捏在他的手里。

下意识地怕他摘了戒指。她拳一攥,手抽出来。

李为真:“都说了戴着玩的,别当真呀。”

王嘉音:“林家巷的事,还没说完呢。”

李为真:“这就说完了。商量到最后,反正是把林家巷划了进去。拆了林家巷,老宋家分出四个户口。”

王嘉音:“四个户口就是四套房?”

他闭闭眼睛就是点头,“不然去哪里开宝马?四个户口,但只有这一个孙子。”

“现在他们家真的来找你了。这种事你也能说上话?”

他怒极而笑:“想管都能管。真要我管,杀人偿命。拖出去按枪毙判,我说得上话。”

锁骨上那条疤忽然变得明晃晃。伤疤摸上去是滑的,与皮肤的触感不同。手伸进领口,沿着一条滑的线向下摸,摸不到头。

——有这么长?

去解他衬衣的纽扣。

“哎,干什么。”他拦拦她的腕子。

“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不知怎么的,一粒扣子,她拧半天拧不开。

他叹口气,抬起一只手,拇指食指对着一捻就开,开三粒,刀疤完全露出来,颜色不突兀,但从锁骨到前胸,边缘像水迹渗入地面。

她看了一会儿,把剩下一粒扣子也解了,一下子完全揭开他的衬衣。

东钱湖的那一夜,她的手在他的胸腹之侧摸到一片柔软虚无,像走夜路的人忽然一脚踩空。秋云不雨。白蒙蒙天光底下,她看见他身体左边的胸腹之间有两条长而直深褐色刀口打成十字,十字交叉的地方陷进去一个坑。

王嘉音:“今天早上我接的第二个电话,你知道是谁打来的?”

李为真:“是谁?”

王嘉音:“方萌萌。”

李为真:“——谁?”

王嘉音:“方萌萌。这名字不熟吗?方英杰的女儿。”

他想了一会儿:“难怪了。也对,他女儿算年龄应该跟你同届。”

王嘉音:“当年要是和方英杰商量不好,你把方萌萌怎么样?”

李为真:“我就没想过把她怎么样。方英杰这个人滑得像泥鳅,胆子小,面着呢。他肯定能商量好。”

王嘉音:“所以方萌萌才平平安安长大了?”

他不说话。

王嘉音:“她让我赶紧走。”

李为真愣了愣:“她给你打电话是为了说这个?这是真朋友。”

他看着她把衬衣扣子一粒一粒系回去。她的手春葱一样漂亮,写字做饭都巧。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解他的扣子系他的扣子,是笨得要命,又慢得要命。

“为什么呀……”

他听见她叹息。

“什么为什么?”他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问。

“我不知道。”她笑,比哭难看。

“不知道不要紧。想不明白的事先放着,总有一天想明白。”他用指节轻轻刮刮她的鼻子,“还舔蜜吗?蜜都给你舔没了,再舔要割破舌头尖儿。”

她不说话。

李为真:“定个准日子呀,什么时候走?就这么吊着,难受的不是你一个人。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早走早好。”

王嘉音:“你就这句了?你没有别的话跟我说?”

李为真:“说什么?说王嘉音其实我心里舍不得你?多明白的事,咱们两个就不该认识,多说一句多错一句。”

她扬起手,他定定看着她。

那个耳光始终没落下去。

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是少见的聪明人,他明不明白,这种时候他让她留她才会走,他让她走她就只会留。

第三场

下午的时候她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醒来脑袋枕着靠垫,身上盖着一块薄毯。屋子里几乎全黑,百叶窗深闭。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秋雨,雨声淅淅沥沥。

感觉做了一场好长的梦。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醒啦?”

她不说话,伸出一只手指揉揉太阳穴。

听他问:“怎么?头疼?”

她闷闷“嗯”一声。

他于是顺着太阳穴和耳侧给她揉。

常来常往的小毛病,钝钝的疼,给他揉几下就散了。

李为真:“陪我去个地方。行吗?”

王嘉音:“行。”

李为真:“你都不问问去哪儿。”

王嘉音:“——去哪儿?”

李为真:“露华苑。”

露华苑的地下车库洁净高阔。地面刷的像是一层胶,摩擦力大,防滑,但光可鉴人;沿车位悬挂一排日光灯管,一路随车和人的感应打开。一排灯照过来全是好车,俨然博物馆。

他停车,给她开门,抬手往身边一指:“这也是咱们的。”

入目一辆深蓝色跑车,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保时捷911。

王嘉音:“郭威老想开的是不是这个?你都不给他开着玩玩?”

李为真:“让他有点念想。什么都给他了,他还能正经画画不能?”

还有一辆奔驰越野,G500。漆黑发亮,又高又方,像个盒子。她一见就皱眉:“这车怎么土匪一样?”

他的笑容颇堪玩味,“晓菲也这么说,原话,一个字都不差。她不喜欢这个,结婚之后我就没怎么开过。”

王嘉音:“现在也不开。”

李为真:“开什么?你这不是也不喜欢吗。再说我也不是以前,这车不好开。”

王嘉音:“不行就卖了吧,别这么放着。”

“卖……也行,你说卖就卖。”指指一个空车位,“其实原先这里还有一辆。”

王嘉音:“一辆什么?”

李为真:“白的,宝马540。我不怎么喜欢,就为晓菲看着顺眼。谁知道她看着也不怎么顺眼——照样开丰田。”

王嘉音:“你现在开的这辆是这两年买的吗?”

李为真:“对。这车开着顺。照郭威的话说就是没意思。后来那个宝马一直给王炎开着。去年还是前年吧,好像是前年,有个熟人,不长死活眼的,见面劈头来一句,你新泡这妞儿不错啊。说前两天在青山区那边看见我那辆540了。仔细看看车牌号,确定没错。开车的是挺标致一个妹子。就这么着,想当然。”

她笑,“王炎女朋友?”

“对。”他也笑,摇摇头,“等我真把车给他了,那女朋友又吹了。”

说着闲话坐电梯上楼。平层别墅二楼,电梯入户。

站在门口,他抬手拦拦她,示意她不要往门边走。接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遥控器,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

看见门上贴着方方正正一块不干胶贴纸,红底白字拆做两行:西塞蒙监控系统运行中。

李为真:“这是110联动的报警系统。不解除警戒的情况下,门窗只要有人碰,安保公司和公安立刻来人。误触也来。”

王嘉音:“为防贼装的?”

李为真:“能偷我的贼还没生出来。”

开门。她看着他的背影,跟他走进去。

推门是玄关。大件家具都罩着白色防尘布,露出的部分几乎也都是白色。人字形胡桃木斜纹地板,窗帘天蓝。地毯是粉蓝与白色草叶纹拼出几何图案,房间细节处点缀以赭黄深红。

鲜明的地中海风格。

见她的眼神有点困惑,他于是问:“怎么了?”

她笑笑:“又文艺,又浪漫。真想不出来你怎么住在这儿。”

李为真:“晓菲喜欢嘛。让她看着装,我不管。”

王嘉音:“这里空气很新鲜,不像一直没人来。”

李为真:“哦,王炎偶尔回来看看,顺便给我拿点衣服什么的。打扫打扫,通通风。”

王嘉音:“难怪。”

老感觉进门就被什么东西盯着,浑身不自在。以为是心理作用,一抬眼睛,目光撞上天花板角上高悬的摄像头。

王嘉音:“就这,还说不是为了防贼。”

李为真:“其实贼来不来无所谓,装这么些东西,就是等贼到了门口再告诉他,别惦记。”

王嘉音:“你搞成这样,贼也早就没办法了。”

李为真:“办法有的是。最简单的办法,破门而入,拿着东西就走。公安来之前跑了就行。”

听他语气轻松,以为是开玩笑。转过脸看他,见他一条胳膊搭着玄关的柜子,目光沉得像水。

他接着说,不看她,“所以不是没有办法,是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就那一年,六月份吧,我其实回来一趟。用了三天把这房子里里外外犁了一遍——我是找不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王嘉音:“六月。”

知道他在这屋子里呆不下去。六月,他刚刚能从床上起来。

李为真:“嗯。那个时候心里有事,就能咬着牙。真都干完了,一个人再不敢回来。前一阵子又想让你陪我来,但怕你心里不舒服。”

王嘉音:“为什么?”

李为真:“晦气——不觉得?”

她摇摇头:“就当是看看你的过去。”

李为真:“王嘉音,我的过去不好看。”

说着大步往里走。

在房间里随便走,她先去看厨房。

视线在厨房里环顾,看见一应陈设如新,似乎从来不曾用过。

他站在门边,语气轻松:“你别说,我在这儿看着,想起一件事。”

王嘉音:“什么事?”

李为真:“先前我倒没注意。有样东西,晓菲用着,你也用着。我就看着你们两个一前一后地用,竟然一直没觉出不对劲。”

王嘉音:“哦,那不是你吗?”

他“嗤”地笑了:“是吐司炉。”

王嘉音:“难怪,好用极了。”

李为真:“你仔细看,这厨房里还有古怪。”

经他提示,她立刻发现这厨房里居然没有打火灶。替代打火灶的是一块黑色的光洁面板,面板上画着大小不一的三个圆圈,圆圈下方有触摸按钮。

李为真:“电热灶。是不是没见过?我以前也没见过。过热断电,干烧报警,灵的。”

王嘉音:“炒菜用这个,行不行呀?”

李为真:“炒菜?她那样的还是不要炒菜了。其实一开始装的整体厨房,灶头当然是烧天然气的打火灶。有天早上我起得晚,晓菲难得想做一次饭,她是干什么……哦,她是煎香肠来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干的,反正我躺在床上,刚听见滋滋啦啦一阵响,接着就听见她就在厨房里喊我——等我去灭了火,房顶都黑了。后来这厨房就重装了一次,主要为了换灶头。”

王嘉音:“难怪你能想到给郭威配灭火器。”

李为真:“王嘉音,你说我碰上的这些留洋的,有一个算一个,怎么都会炸厨房?”

王嘉音:“Vanilla那个老板也炸厨房?”

李为真:“曹家爽?哦,他不会。他就长了张嘴,从不进厨房。”

说完这句话他又突然沉默。

她看看他,发现他望着客厅方向独自出神。

她于是一个人轻悄悄走进书房。

书房是热闹的。

入眼书桌上两台显示器闪闪烁烁,一小一大,九宫格十六格,都是房间中监控镜头的实时影像。

于是看见主卧室空空荡荡的房间和空空荡荡的床。

她在方格中找到自己,接着找到他。

客厅的摄像头拍下他的影子。他抱着手臂,斜倚在沙发扶手上静静不动,脸望着窗。落地窗外树影轻摇,看不见他的表情。

书房中的开放式书柜没有玻璃,上面只摆几件装饰品,唯一的一本书是一本狄金森诗集。

诗集是精装本,封皮坚硬,绒面烫金。打开,扉页上有一行蓝黑钢笔写下的英文字:年月日,晓菲购于伦敦Foyles书店。

随手翻内页,看到最熟悉的一句:Had I not seen the Sun。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第四场

“王嘉音,问你一个问题。”

她听见他的声音,发觉他不知何时站在到门边。

“你问。”

抬起头,见他俯下身,两手支着桌子抬头望她,神色是少有的肃然:“如果你是谢晓菲,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王炎,王炎妈,郭威,郭威父母。从每个人的话里东拼西凑,她大概拼得出往事全貌:饭局上认识,睡了一宿就领证。厦门人,震旦大学英国文学系本科,曼彻斯特大学研究生。虽非大富大贵世家子弟,但要嫁给草莽出身的毛头小子,家里人的态度可想而知。远在加拿大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她为此与他们断了联系。也可以是一见钟情,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但在南京她亲耳听他说:“我和谢晓菲的时候,不如和你现在好。”

那时她已经喝了不少酒,细想仍忍不住难过。

于是又听他说:“有件事也是从你来了我才注意到。”

“什么事呀。”

“你买书。”他说着,目光也落在她手中的书上。

她忽然猜到他要说什么。

“你买起书来很快。才几天的工夫,家里都给你放满了。不像女孩子买衣服,买回来不穿。你买了书,都是看的。我一开始怕你笑话,忍着不问你,我想王嘉音你一口气买这么多书不要紧,你看得完吗?后来发现你真看得完。一模一样名字的书你买五本,一下子摊开了横着看,还往上贴便签纸,跟查账似的。”

她忍不住笑了。

“这就是你,像你这样才是对的。晓菲跟你一样学文学,学这么多年,应该是真喜欢。平常也不管我听懂听不懂,中文洋文夹着自己就能在那儿讲半天——可她一本书也不往家里买。”

她心里已然有一个猜测。虽是猜测,但奇异地笃定。笃定到她猜得出却绝不能说。

“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后来的事。你跟我说过一句话,自己大概忘了。你说,在学校里毕业就要走,走了就不知道要去哪儿。要是住宿舍,你也不买书。从你这句话,我理解了她的想法——她没准备一直留在这里,她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走——对不对?”他亲口把她不能说的话说出来。

“我不是谢晓菲,我不知道。”她轻轻合上诗集,把书放在书桌上。

他摇头:“你只是不说破。但这其实不需要说破。王炎郭威他们或许是真看不明白,但我当年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图我的。”

她心里一震。

他似无所觉,一只手摸着那本诗集,“可是我无所谓。我看她第一眼就喜欢她。喜欢嘛,就是这样。我有什么?她随便图。所以我来问你,认真的。王嘉音,如果你是她,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你图我什么?”

她一时不能作答。

他拿起书胡乱翻,静静侧耳等她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呀。”沉默有顷,她终于说。

“嗯?”他像是没听清。

“因为——”

他明明是听清了。目光仍落在书上,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在笑。

“因为我喜欢你。”她看着他,又说一次,却笑不出,“李为真,我不是谢晓菲,我不知道她图你什么。但我和她不一样。我爱钱,而且色迷心窍。你长得好,个子高,有本事有出息,阔得拿钱打水漂。我图的就是这个。”

他脸上也笑了。放下书,看定了她:“你这是可怜我。”

她不能再说什么。承认否认,都是承认。

出书房。

主卧室的大门紧闭,被他一把推开。

进门右手边是步入式衣帽间。推拉门虚掩着,想是王炎常来。

四十余平米的空荡卧房正中,防尘布将一张五尺宽的大床盖得严严实实。

床头上方的墙上,一条名牌花纹的丝巾勾勒出一个相框轮廓,遮挡的显然是结婚照。

收拾房间的是王炎。王炎的想法不难猜:连他自己都看不得这张照片。但王炎也不能在照片上蒙一块白布,那感觉就好像李为真与谢晓菲一起死了。

站在床边,她的手下意识地拈住丝巾一角。

许是积了太厚的灰,丝巾捏在指间感觉扎人。

他站到她身后:“看看?”

不等她回答,他伸出手轻轻一抖。细腻的银灰色织物化身幕布从天而降,飘悠悠落在床头,空气中荡起尘埃。

天光黯淡,照片上南法夏日乡村的阳光炽烈而迷离。一场盛大真实的幻梦。

他穿衬衣,亚麻短裤,打背带,拽着一身巴洛克风格婚纱的新娘大步往前走,目光不知看着画外什么地方。

新娘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手中攥着一束野花。

花束用卡其色贝雷帽裹着,五彩斑斓,芳菲烂漫。

怔怔看了很久,回过神,发觉他一直在看她。

见她回头,他倒又笑了:“哪里像?明明一点都不像呀。”

她说不出话。

照片上的他也全不像他。

床边的梳妆台没有遮挡,一只晶莹剔透的化妆盒与一只首饰盒并排。边上散放着粉饼乳液口红,又有几对耳环,仍是女主人最后一次离开家门时候的样子。

他看一眼,叹口气:“回头让王炎收了。”

她说:“我现在收吧。”

他说好。

不敢看梳妆台,也不敢看她。

东西收起来容易。王嘉音仔仔细细将每一件首饰和化妆品归位,像是理自己的东西。收到最后,看见圆形白色草叶纹梳妆镜上搭着一只红宝石吊坠。

正要将吊坠取下收进首饰盒,听见他声音猛然从身后传来:“别碰那个——”

项链已然在她手里。

“给我。”他说。

他的手向她伸出来,她看见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于是不松手。

金链子穿过指尖,红莹莹的吊坠在王嘉音的手中一荡一荡。

她说不出古怪在什么地方,他一眼看出来:那颗红宝石有小指甲盖那么大,周围还有一圈碎钻众星拱月,理应颇有份量。可吊坠在她手中晃动的时候却飘飘忽忽,且重心明显打偏。

从她手里拿了吊坠,放在手里掂一掂——果然。

宝石没有看上去那么厚重,十有八九只是薄薄一片。如果他没猜错,宝石后面是空的。

循着镶嵌座底部轻轻摸,李为真整个人忽然僵住。

他摸到针头大小的一只细螺丝钮。

指尖用一点压力,螺丝旋松。“哒”一声轻响,那片红宝石连着镶嵌座弹开,一个小而莹亮的东西顺势滑落在他的掌心。

——是一张SD卡。

站在李为真身边,王嘉音立时打了个晃。

他为谢晓菲连命都能不要。可谢晓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他。

她想不出他此时此刻心中所想。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语气淡淡:“王嘉音,你知道吗,这是她从不离身的东西。出事之后交警从现场捡回来,再还给我。六月份的时候……我把它放回来。不想你碰它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

是因为这上面有谢晓菲的血。

她听明白了,但仍怔着。

那方小小的卡片粘在他的指尖。

“你瞧,一层窗户纸,没有你我自己捅不破。认识她到现在,五年……是整五年。知道她图我,不知道她图我什么。今天要知道了。图什么,不都在这里面吗?看把你吓的。怕什么?我好着呢,你也别怕。”

他说着,反手拍拍她的手背。

这才发觉自己两只手紧紧攥着他一条胳膊,攥皱了他的衣裳。

傍晚时分,天晴了。

夕阳的最后一片金辉洒在卧室里,也照在他身上。他将吊坠悬在指间看了许久,终于俯下身,将它端端正正摆在梳妆台边的枕头上。

他最后摸了摸那只枕头,拉着她离开卧室。

门不再关。

他走得头也不回,她却回头看了一眼。

雪白的防尘布被晚霞染上金红颜色,空心宝石吊坠就在这一片金红中闪闪发光。

床头挂着的结婚照上,谢晓菲的嘴角微微上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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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孟小莫

万家灯火,万里烟尘。

责编:方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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